二夫人默然許久沒有作聲，直到我以爲(wèi)她已陷在自己的思緒裡不知身外之事欲要離開時，她才極淡的嘆了一口氣，悠悠開口。

“像，確實是像極了。晴如，你可知道，方纔你的那一份自信與從容，就跟當(dāng)年的長孫夫人一個樣——當(dāng)年，你孃親就是如你這般的氣度，任憑我與曹姨娘如何的上跳下竄，各種作態(tài)，始終是氣定神閒，就好像無論我們怎樣也絲毫傷害不到她些許，那時候總是恨得心緊，後來想起來，那纔是真正的大家閨秀的風(fēng)範(fàn)啊。”

“那時年少，自恃長得不錯，才識也高於同齡人許多，所以對於上門提親的少年兒郎諸多的挑剔，總覺得找不到一個各方面都令自己滿意的人，事兒就一直耽誤下來。直到年近十八，幼時與我一起玩耍的姐妹都已陸續(xù)嫁人生子，唯有我還連親事都未曾定下，爹孃著急，放下話，若是再有上門提親之人，若是我還瞧不上，他們就自己作主給我定下親事，到時候就由不得我點頭不點頭了。”

“你爹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我們的小鎮(zhèn)的。那個時候你爹做的是木柴生意，跟我爹爹兄長有生意上的來往，有一次我大哥請你爹去家裡吃飯，而在姑媽家裡玩了幾天剛回家的我並不知道，貿(mào)貿(mào)然的就衝進(jìn)客廳，就那麼一頭撞進(jìn)了你爹的懷裡……”

“我承認(rèn)，最初的時候我對他並沒有什麼感情，只是對他講的那些外面的風(fēng)土人情覺得很新奇，你爹走過很多地方，見識廣，總是能有許多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新鮮故事講來聽，你知道，做生意的人，口才自然也是錯不了的，所以，閒來無事的時候，我總愛去找他，讓他跟我講講外面的世界。”

然“人總是這樣子，對於自己未知的事物總有股想要窺探的衝動，聽多了你爹講的那些外面的事情，還有那個遙遠(yuǎn)的京城的繁華富庶，我那顆原本就不安分的心就更加的蠢蠢欲動，寧靜卻乏味的小鎮(zhèn)再沒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心裡的不安分開始如野草般瘋長。就這樣，我不顧兄長的勸阻，不顧爹孃的傷心，執(zhí)意跟著你爹到了京城。”

“而關(guān)於你孃的存在，你爹爹從未隱瞞過我。事實上，我最初被你爹吸引正是因爲(wèi)他對你孃的那一片深情。”

說到這裡，二夫人的臉上再無可掩的流露出一片自嘲與後悔，“你娘是一個真正的才女，不管是女工繡件，還是詩詞歌舞，只要她見過，再沒有能難倒她的，這一點，就是跟她鬥了半輩子的我也是不得不說聲服。若單說才貌倒還罷了，這世間的美貌女子原本就不在少數(shù)，我自認(rèn)也不算是個陋顏的，況且各花入各眼，不管是多美的女子，總還有些環(huán)肥燕瘦的挑剔。最難得的是你孃的那一份氣度，說句要殺頭的話，除了母儀天下，我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詞藻更加能夠形容那一份莊容。”

“你爹應(yīng)該是愛慘了你娘，只是，你娘卻始終淡淡的。當(dāng)然，不是說你娘對你爹會疏漠淡離，事實上，你娘對每一個人都是親切有禮的，大多數(shù)時候，你娘對於你爹都是平靜歸順的，甚至是你爹做錯了什麼事，你娘也從不生氣，只是安靜的看著你爹，然後默默的善後，處理他扔下的一些亂攤子。只是，我猜想，或許你爹要的並不是這一份親切有禮和平靜歸順吧，我常常看見你爹站在某個暗處，靜靜的看著你娘在花園、或是廚房，或是其它的什麼地方忙活，臉上的表情很複雜，然後就故意的去弄些意外去惹得你娘生氣，只是，他很少如願，除了你二哥出生的那一次意外。”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不管是我，還是曹姨娘，我們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李府裡，不過就是你爹找來爲(wèi)了讓你娘生氣的一個棋子，只是，你爹並沒有成功，我們的出現(xiàn)，雖然確實讓你娘意外，但是，除了最初的意外，我們並沒有帶來其他的改變，或者，也不能說完全的沒有改變，只是，這改變卻沒有按照你爹的預(yù)期進(jìn)行。而正是因爲(wèi)這個改變，卻讓你娘與你爹徹底的疏離，近乎決裂。”

二夫人陷於沉思，思緒回到了當(dāng)年。對於他們?nèi)嘶蛘咚娜水?dāng)年的感情糾葛，說實話，儘管這似乎跟我有很大的關(guān)係，但是，因爲(wèi)我確實也不是長孫夫人的真正的女兒，所以，我的代入感並不太強(qiáng)，二夫人絮絮叨叨，我也就當(dāng)聽傳奇故事一般的靜靜聆聽，只是，聽到這裡，我卻漸漸有些疑惑，若是依我從前所瞭解到的長孫夫人的過去，她對於李老爺怕是真的沒有什麼男女之情，她的心早就給了當(dāng)年的光新皇帝，所以，二夫人說關(guān)於長孫夫人與李老爺之間的相處模式，我倒是很能理解，那無關(guān)感情，不過是歉意。只是，在如此前提下，不過是兩個妾室進(jìn)門，能讓長孫夫人與李老爺徹底的決裂嗎？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別的內(nèi)幕？

看著我有些疑問和探究的眼神，二夫重重的吐了一口氣，臉上佈滿了心酸與懊惱：

“我不知道我現(xiàn)在所的這些你會不會相信，但是，我以美如和銘兒的幸福起誓，你二哥因爲(wèi)早產(chǎn)而孱弱多病的事情，雖然我不能完全脫離關(guān)係，可是，事實上，我只是被你爹利用，那件事的真正主謀是你爹，只是，你爹的本意不過是如從前一般想引起你孃的注意，卻不想到最後卻完全脫離他的掌控，再也不是一個簡單的意外。”

“那年冬天真的很冷，冷到園子裡的蓮花池子結(jié)了近一尺多厚的硬冰，一連一個多月都沒有化凍。那時候我剛進(jìn)府，還帶著滿身的自負(fù)與荊棘，我從小長在北方，對於走冰（滑冰）等玩樂自是精通的，知道那個池子裡有你孃的最愛，就不顧其他人的勸阻，執(zhí)意的每日到那個池子裡走冰，且每去必定拉著你爹一起去。你娘雖然知道，但並沒有爲(wèi)難於我，也更讓我無所顧忌，自以爲(wèi)在一場與你孃的鬥爭贏了她。”

“至今日，我仍舊記得那日的陽光，熱熱的，照得人身上一陣燥熱，心裡也是一片燥動……

十九年前的冬天

“媽媽，你看，天就暖起來了呢，這京城的冬天也是怪怪的，前幾天還凍得人不敢出手，這兩天卻是豔陽高照，這日頭，哪裡像是冬天的日頭喲。”

年輕的張姨娘一手拿著繡帕扇風(fēng)，另一隻手解了領(lǐng)口處的盤扣，露出脖子以下雪折的肌膚，嘴裡還不停的嘟囔著，跟正在收拾屋子的張媽媽嬌聲抱怨。

“哎喲小姐，你可別扯了，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有人進(jìn)來了，給人看到這番衣衫不整的樣子，當(dāng)心別人說閒話。”

張媽媽放下手裡的雞毛撣子，急急的走上前來幫小姐扣上衣領(lǐng)處的那粒盤扣，“左右今天也無事，不然，我去市集上給小姐扯著緞子回來吧——咱們來的時候帶的全是厚重的棉衣，眼見著就開春了，是要給小姐準(zhǔn)備新的春裝了。”

張姨娘一聽，眉開眼笑的道：“這個好，媽媽的繡活最好了，我最喜歡媽媽做的衣裳了——嗯，不若，我也一起去吧，反正整天的窩在這個府裡也是悶得很，也沒什麼好玩的，正好去集市上逛逛，看看這傳說中的京城到底有多熱鬧。”

兩人正商量著，李府的男主人李老爺一腳跨進(jìn)門來，“在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一聽到李老爺?shù)穆曇簦瑥堃棠矬@喜著迎出來，“老爺，您來了，好久沒有來淑兒了，淑兒還以爲(wèi)您都忘了我呢。”

李老爺爽朗笑道：“小鬼頭，就你抱怨多，老爺我不是昨日還叫人往你這送了許多吃食，怎麼就忘了你了？”

張意淑微斜著眼，半真半假的抱怨著，“可是，一連好幾天我到南仁堂去請你帶我去走冰，都見不到你人影，李正那個傢伙也討厭，只說你不在，就是不讓我進(jìn)去，討厭死了。”

“哦？有這事？嗯，也有幾日沒見你走冰了，還真是十分想念你在冰上神采飛揚(yáng)的樣子，正好今日有空，不然，你再去給老爺我表演表演？”

張意淑一聽，哪有不答應(yīng)的，急忙的就回到內(nèi)室去換了身大紅的衣裳，外罩薄薄的幾層紗衣，黑樹白雪裡，張意淑這一身紅衣猶爲(wèi)顯眼，特別是走冰時衣袂飛揚(yáng)的樣子，猶如歡快的精靈，是李老爺最喜歡的一身打扮。

隨著李老爺興致勃勃的走到園子裡時，才發(fā)現(xiàn)原來長孫夫人也在，挺著一個大肚子在指揮著下人們將冰鑿開。

“凍了這麼久了，連絲氣兒也難透，這花兒恐怕都凍壞了，這兩日日頭好，趁著冰鬆動了些，你們幾個人快些將這池子上的冰鑿開，讓這藕莖也見見陽光，方不耽誤下一春的生長髮芽。”隨著微風(fēng)傳來的是長孫夫人那一慣如清風(fēng)亦如淡茶般清越的聲音。

-

-

新工作新環(huán)境的適應(yīng)

兒子斷斷續(xù)續(xù)近兩個月的咳嗽

電腦突然壞掉，所有資料全無

不想爲(wèi)自己的錯誤找藉口，斷了這麼許久不曾更新，辜負(fù)了讀者的期待，再多的理由都已經(jīng)造成了傷害，芝麻低頭表示知錯了。

新買了了筆記本來繼續(xù)碼字，只是，兒子的咳嗽依然未完全好斷，還在持續(xù)的每天打針輸液吃藥，所以，芝麻不敢的說承諾後面就一定會天天更新，但是，芝麻保證，會利用所有可利用的時間碼字，爭取能讓大家每天都看到自己所關(guān)注到的人物的新新進(jìn)展，對不起，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