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請坐。”童夫人坐在上首,端起茶碗輕輕的飲了一口。
我惴惴著坐下來,心裡不停的揣度著,這童夫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看她這樣子,不像也是穿越過來的人士呀,至少,在疑似來自同一個地方的我,她並沒有表現(xiàn)出像我這樣的激動。
是了,在還沒有確定對方就是穿越來的前輩之前,我的表現(xiàn)的確有點太過了,這對於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說是相當危險的,要知道,穿越這種事,可不是這裡的古代人能夠理解的,甚至,對於我這樣的無神論者來說,沒有事到臨頭之前,我也是不信的。暗暗的心驚,我端起茶碗,緩緩的喝了一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聽昨晚來報信的錦子先生說,李小姐是京城人士?”似是見到我已慢慢的冷靜,坐在上首的童夫人輕輕的點了點頭,笑著問道。
我點了點頭,“回童夫人,小女家中在京城經(jīng)營些小生意。”
我突然回省過來,依我目前對於童府並不完全的瞭解,我完全有理由猜測,在昨晚錦子來童府報信之後我來到童府之前,童府主人怕是已將我的來歷查了個大半,至於沒查出來的那一半,就是我實際上並不是李府的大小姐李晴如一事了。
“哦?既如此,李小姐怎會留下那樣的一封信給我?方纔還問我是否看懂了呢?”童夫人緊盯著我,目光銳利,“還有,你是如何知道我就是清蓮坊的主人?”
陡然間,我身上根根寒毛炸起,瞬間意識到,我面前的這位夫人,雖然看著和靄,卻是連皇上的面子也敢不給的主,此刻,若是我的回答稍有不妥,怕是會惹來大禍。
放下手中的茶碗,心內(nèi)默唸著佛祖保佑,我輕聲回道:“早上,貴府婢女送了清蓮酥給晴如嚐鮮,晴如貪嘴多吃了兩塊,被湘兒小姐取笑,笑鬧中,方纔知道童夫人就是清蓮坊的主人。此事,童夫人問過湘兒小姐便知。”
童夫人沒有說話,臉上卻稍稍和緩了一些,微微一偏頭,示意我繼續(xù)往下說。
我心裡細細的整理了一下,“至於留信一事,說起來,也是因爲清蓮酥的緣故。半年前,因慕名清蓮酥,我?guī)Я松磉叺难绢^一起去清蓮坊排隊購買,卻被告知已售完,遺憾中進了清蓮坊,想要買些旁的點心嚐嚐,在與掌櫃說話時,無意中看見了掌櫃用來記帳的數(shù)字,恰好是晴如識得的,心內(nèi)遲疑,當時即想拜訪童夫人的,不巧童夫人當時並不在隴西城,如此,纔有留信一說。”
說到這裡,我心裡一橫,左右是要弄個清楚的,勇敢的擡起頭:“童夫人,此事對事晴如來說,非常的重要,若是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童夫人見諒。敢問童夫人,晴如在清蓮坊中見到的記帳用的數(shù)字,是童夫人教給掌櫃的嗎?”
童夫人眼神灼灼的看著我,不答反問,“李小姐,請你先回答我,你是如何識得那些數(shù)字的?”
到了此刻,我也顧不得暴露身份的危險了,若是不能回家,若是終生要以別人的身份活著,倒不如此刻就讓我死了,說不定,魂魄還能飄回現(xiàn)代去。
想到這裡,不禁鼻頭酸酸的,我硬逼回眼裡的淚水,悽惶的說道:“不瞞童夫人,這數(shù)字,正是晴如家鄉(xiāng)的人們慣用的,在我們那裡,三歲小兒都是識得這些數(shù)字的。事實上,原本晴如並不是這裡的人。”
不想童夫人聽到我的話卻並沒有表示驚訝,只是不話,轉(zhuǎn)身走進內(nèi)室,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裡面出來,手裡託著一個碧綠的玉盒,走到我面前,打開蓋子,取出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信紙遞給我,“李小姐,請看看這封信。”
我疑惑的接過信紙,徐徐展開,當信上的內(nèi)容夾雜著一個世界的熟悉氣息映進我的眼睛,撞進我的內(nèi)心,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放聲大哭。
童夫人見我如此反應(yīng),心下明白,可能真是自己一直等的人來了,急急的放下手裡的玉盒,抱住我,讓我靠在她的肩頭。我反手抱住童夫人的腰,哭得是肝腸寸斷。
直哭了許久,只覺得口中乾渴冒煙,童夫人方放開了我,端起桌上已然冷掉的茶水,心知我此刻情緒激動,也不便叫人換熱的上來,就遞給我,讓我稍解乾渴。
我一口飲下茶碗裡的茶水,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臉上,“童夫人,揉皺了您的衣裳,是晴如的不是了。”
童夫人笑道:“不過一件衣裳,值個什麼?還要喝水嗎?”
我搖了搖頭,似剛剛想起了才爲什麼而哭,試探著問道:“那,童夫人,您知道我的家鄉(xiāng)嗎?”
童夫人反問道:“李小姐,這信上的內(nèi)容,你看懂了嗎?”
我點點頭,又有些疑惑,聽童夫人的意思,這信的內(nèi)容似乎她並不知道,難道穿越過來的事實上不是她?
我低頭又看了一遍信上的內(nèi)容,整封信,是用漢語拼音一個字一個字的拼出來的,譯成漢字是這樣的:
親愛的你:
歡迎你,我的老鄉(xiāng)。
如果你看到了這封信,那就是說,你來了,我卻走了,只是,我不知道,我這一走,是出去逛逛,還是永遠的離開了。我希望,能在活著的時候見到來自家鄉(xiāng)的你。
你是男是女呢?你家是哪裡的?你是哪一年穿過來的?
我不知道給你看這封信的人是誰,是明心嗎?還是明心的後人?哦,明心就是我的女兒,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如果是她給你看的,搞不好我們還真能見面喲,萬一真的見不了,也沒啥關(guān)係,我囑咐過她,如果你能看懂這封信,一定要將我的故事告訴你,你知道的,那麼驚天動地,曲折離奇的感情,若是沒有個來自現(xiàn)代的聽衆(zhòng),我會很寂寞的。
對了,你是怎麼找過來的呢?話說,你還是比我幸運多了的,我在來古代的前面十多年裡,一直想要找個老鄉(xiāng)來說話,尋遍了天昊的大部分國土,都沒能找到任何現(xiàn)代的蛛絲馬跡,沒辦法,我只好自己弄了些現(xiàn)代的東西,有阿拉伯數(shù)字,有英文單詞,有後輪驅(qū)動的馬車,希望有人見到這些東西能找到我,你是見到了哪個?
呵呵,不要笑我羅嗦得像個唐僧,你是不知道,在沒有電視,沒有網(wǎng)絡(luò),沒有手機的古代,我堂堂一個新世紀的驢友,深深被逼成一個宅女,我容易嗎我?
好了,不跟你扯白了,咱們說說重要的事情吧。既然你找來了,是不是也是想問我有沒有回到現(xiàn)代去的辦法?sorry,我也不知道,不然你就不能看到這封信了。
你在失望嗎?好吧,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有用的信息告訴你,你手上是不是有一個戒指?上邊雕了一朵清蓮,不像青銅,也不像黃金,反正就是說不出來的材質(zhì)?如果你有,那下面這段話應(yīng)該對你有用,如果你沒有我說的這個戒指,那你直接跳過吧。
是的,那個戒指原本是我的。別,別,你不用怪我,我沒有任何要陷害你的意思,戒指我不是故意丟的,砸到你也不是我故意的。當年我穿越過來的時候,魂寄的主人身上就有這個戒指,我還納悶了許久,這個魂穿,也能帶自己的東西過來嗎?早知道這樣,我應(yīng)該天天將筆記本掛在脖子上的。咳咳,說重點,那時候我從皇宮逃出的時候,還是很捨不得宇文帥哥的,不想讓他完全的把我忘了,纔將這個時代唯一屬於我的東西留在了皇宮,提醒宇文帥哥要記得我。直到好多年後,我遇到了一位得道高僧,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是我搞錯了,並不是我?guī)е莻€戒指過來,而是戒指帶著我過來。他告訴我,那個戒指叫連心戒,是要帶著天昊朝的皇后歸來的,而因爲我的執(zhí)念,連心戒的使命並未完成,是以,連心戒還會繼續(xù)去帶皇后回來,嘻嘻,你有沒有高興一點呢?可以成爲皇后哦,很威風(fēng)的,算不算我也給你謀了一個福利,將功抵過吧?不過,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第一個穿越過來的人?如果不是,又是哪個前輩不肯做皇后,害得我穿越到這裡來受罪?姐是被連累的呀。
絮叨了這麼多,你不會煩了吧?好吧,我也不羅嗦了,老鄉(xiāng),其實,除了沒有電和電器帶來的不方便,古代的生活也還蠻有滋味的,你自己慢慢體會吧。
徐琪
信上的內(nèi)容到此結(jié)束,除了最後的姓名落款是兩個龍飛鳳舞的漢字,其餘的所有內(nèi)容都是由拼音組成。
拿著手裡的信紙,我向童夫人問道:“請恕晴如不敬,童夫人,您的閨名可是喚作明心?”
童夫人默然,眼神透過面前的陳設(shè)飄向遠方,半晌,方纔答道:“是的,我的閨名喚作明心,既然你能叫出來,那就是沒錯了。事實上,創(chuàng)下清蓮坊的並不是我,而是我的母親,天昊的端敬皇后。”
我心裡一驚,天昊的端敬皇后?那個在天昊史書上記載的傳奇人物?徐琪不是說她沒有做皇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