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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陰沉,像是在醞釀一場久違的暴風雨。
前幾天那個挖開的土坑,此刻已經填滿一大半,土坑中,唐峰蓬頭垢面,異常憔悴,就連那雙時常閃爍著銳芒的雙眸,都已經黯淡無光。他並非屈服於命運,而是哀莫大於心死。沙土將他深深埋在其中,唯有胸口以上,還暴露在外。
嚴寬厚還在不停的揮動鐵丘,不斷揚起沙塵。
四周靜寂無人,涼風陣陣吹過,我心中有慶幸,有憤怒,恨不得撕碎眼前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秦璐和秦昊被捆綁在一起,嘴中塞著一團白色棉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似乎在等待死亡的到來。而秦昊面無表情的看著遠處的殘枝斷樹,眼角有淚痕滑過,彷彿在哀傷命運,哀傷唐峰即將迎來的死亡。
至於閆冰,她就像一個睡美人,靜靜的躺在一張長椅上,她緊閉著雙眸。修長的睫毛,在風中輕輕搖晃,她完美的面容,那張令我朝思暮想的面容,田徑唯美。
如瀑般的青絲散落在肩頭、腰際,她身上穿著一件異常華麗的衣服,讓人看了一眼就無法忘記的服飾。這或許就是嚴寬厚最滿意的傑作了吧,我心中想到。
“你夠了……”我用盡全身氣力,淒厲怒吼道:“你給我住手,否我一槍打爆你的頭。”
嚴寬厚身軀一震,驟然轉身鐵丘橫在唐峰腦後,桀桀陰笑道:“來的挺快,我以爲我要將這混蛋埋了你才能趕到,不錯……別輕舉妄動,否則我打爆他的頭。”
“你想和我比速度?你想知道是子彈的速度快,還是你揮舞鐵丘的速度快?啊?啞巴了……我問你話呢?”
嚴寬厚不停的冷笑,全然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上,他的泰
然自若不免讓我心中一驚,他到底有什麼倚仗能夠如此淡定。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就連風都停止了吹動,一滴滴冷汗從我額頭冒出。抓著手槍的右手手心滿是汗水,內心的狂暴和戾氣在時刻提醒我,開槍打死他。可迂腐的思想同時也在提醒我,不能學唐峰,重蹈他的覆轍私下行刑。
然而,似乎一切都是我在想當然,嚴寬厚隱藏在冷笑背後的獠牙終於露了出來,“你不敢開槍,因爲你害怕,害怕閆冰就此醒不過來了不是嗎?你覺得她是睡著了嗎?”
我情緒感受到嘴角的顫抖和眼角的跳動,是的,我不敢輕舉妄動。在我剛剛趕到的那一刻,我有種衝動,想要一槍直接送他下地獄。可我忍住了,就算唐峰面臨著危險,就算秦璐和秦昊同樣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我還是忍住了。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多麼高尚的人,但我心中有著難以跨越的底線,唐峰當面因爲個人原因,已經踏過了那天紅線,難道我也要一樣嗎?
可誰能想到,他居然對自己的女兒下次狠手,是的,他一直如此,只是我不願意去接受吧了。他想讓我投鼠忌器,他似乎早就想到了這樣的結果,所以,在場的這麼多人,唯有閆冰“睡著了”,生死不知。
“你這個畜生,她是你女兒,你女兒……你殺死你的妻子,還要親手結束你女兒年輕的生命,現在林悅已經因爲你死了,你知道嗎?”想來也是好笑,我居然在試圖喚醒一個惡魔的良知。
果然,嚴寬厚理所當然道:“女兒?妻子?他們不應該比其他人更支持我的創作嗎?你看看,這是我最偉大的傑作,這是足以改變潮流,改變設計師的傑作。”
“還有,聽我的,放下槍,然後……不要用這麼憤怒的眼神看著我,我不太喜歡。對,平靜一些,然後把槍丟過來給我,記得,不要耍花樣,否則閆冰和唐峰都會死。”嚴寬厚像一個虔誠的教徒
,他在和顏悅色的教我如何按照他說的去做。
“對,就是這樣。”
“等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如果繳出手槍,我豈不是也要任由你擺佈?”在我彎腰將要把手槍丟在地上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如果閆冰真的只是睡著了呢?
如果我繳出手槍,他出爾反爾呢?那麼,我將失去唯一的資本,唯一和他談判的資本。
他歪著頭,想了想,可能覺得我說的有些道理,“也是,那麼,你想怎麼樣?”
我有些詫異,這麼容易我們的想法就達成了一致,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此時的我,用草木皆兵來形容毫不爲過,我平靜的看著他,腦中急速轉動,思考著對策。
片刻之後,我緊緊盯著他,哪怕他的神色有一絲不對,我都想要第一時間捕捉到,“你先讓閆冰醒來。”
“小子,我應該警告你,色字頭上一把刀,你可要慎重。”
嚴寬厚冷冷的聲音傳口中傳出,我愈發覺得後背發涼,在看看他那張臉,和土坑中的唐峰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他們的勃頸處,一個有黑痣,一個沒有。這混蛋,爲了能夠實現他的計劃,不惜將自己的容貌整成唐峰的樣子,以此完成掉包的動作。
當初,唐峰在家中遭受到襲擊,其兇手就是嚴寬厚和張鑫,此後嚴寬厚便以唐峰的身份出現在警局。他不參與案件的調查,實則是擔心暴露自己,可他畢竟不是唐峰本人。在抽菸上就無法做一模一樣。
“這個就不用你爲我擔心,按我說的做,我也同樣按你說的做。否則,今天不管誰死,不管死幾個人,我都會讓你下地獄。”
“那我要是將閆冰救醒了,你不守承諾,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冷笑一聲,怒喝道:“你有和我談判的資本嗎?”
嚴寬厚也不生氣,聳了聳肩,笑道:“好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