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平在北京的效區沙河鎮上的合資私企幹了一年半多時間了,除了在公司廠子上三班倒外,其餘時間老往清河二野人那裡跑,還買了個二車帶牌照和手續的自行車,這是京城,什麼也要證件,連打工住宿也要辦理暫住證。他找二野人不是玩,而是這小子性子野,和什麼人也敢搭訕,由於倆人有攬活包工想法,而且二野人騎著三輪車送菜到處轉悠,問詢著各處工地和施工現場有無他們能包攬的活兒,有時候一些大棚種植戶需要翻蓋大棚和簡易房,他和他們搭訕竟也能攬上活,叫上子平一起幹,價錢低點,活兒乾的實在,慢慢地他們也接手了二十多戶人家,掙了不少的錢,除了花些酒菜錢,倆人還均分了不少零花錢。
北京對外來打工人員實行暫住證管理制度,如果外來人員沒有暫住證,就會被警察抓到七裡渠村,還要讓他們篩沙子,篩夠了路費,再遣返回原籍。有一次倆人在二野人棲身的蔬菜棚簡易房裡喝酒聊天至半夜,不料遇上派出所民警和治安聯防隊員排查外來人員,子平因無暫住證而被帶到派出所接受審查涉留了多半夜,後來廠裡來人和二野人擔保,子平才保釋出來,子平很氣惱,呆在這京城處處受制,農村人更受盤查和各種質疑,看來在此不能久呆,再這樣混下去沒文憑沒本事沒法立足安身,於是他暗打主意,還得回去重新蹚一條生活的路子,於是他捲起行李回到了老家。
子林從縣城中醫院做完痔瘡手術調理好回來,正好子平回來了,便讓子平到他家裡來坐坐,聽子平說了說在北京的情況,他心裡明白,在外面老漂著,根本掙不了多少錢,除了花銷開支,掙多少錢也拿不回來,在外面處處需要花錢。儘管他們的父母嘮叨子平幹什麼活兒也幹不長,呆不住,三天兩頭的四處亂跑,子平也不屑地和他們說外面的世界,說明打工的處境情況,因爲他們老倆口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事。正好家裡需要修整窯洞和存糧糶糧,子平說想等農閒了再出去看看。子林也勸導子平千萬要幹一行鑽一行,不能吃著碗裡看著鍋裡,時候長了把自個也荒了,年輕時不覺得,等老了以後回頭看誤的事太多了,反正子林多年來形成愛說教的習慣,對家裡人和接觸過他的人總是這樣的口氣,大家也就習慣了,背後開玩笑也叫他“二先生”。
現在正是農閒時候,塞北的勁風吹刮的臉乾硬生疼。李家灣滿村子的村民們不是貓在窯裡掛胡牌,玩撲克,要不是就是整天喝酒扯閒皮。子平和幾個從外面打工回來的後生也是天天瞎盤算著幹什麼來錢快,大夥都是大後生了,正是該成家立業正當年的時候,老這樣在家裡閒晃悠,時候長了被人們恥笑,慢慢地浪蕩名聲也出來了,後生沒個好名譽,將來拿什麼娶媳婦?所以這些後生們也是一羣一夥地小聚著,玩小牌,喝小酒,混天黑。
這個時候村裡的二和尚從大同回來了,還領回個高挑個大眼睛的女人。這一下子全村熱鬧了,都跑到二和尚家裡看熱鬧。“二和尚”是村裡人戲稱他的綽號,因爲他從小沒頭髮,腦袋尖尖的活像個小沙彌,兩手手指長得細長,小
時候愛看熱播的電視連續劇《西遊記》,老模仿唐僧見人就作揖,人們就喊他和尚,因爲他在家行二,上有一姐一哥,人們久了就把他爸叫老和尚,他哥叫大和尚,他叫二和尚。他其實和子安的年齡差不多,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中專,就跟親戚們去大同販豆腐皮,後來跟著炒瓜子的人跑路做買賣,聽說他在大同東關一帶蒸饅頭,生意做的很不錯,這不才幾年功夫,人家從大同回來了,還帶回個漂亮大姑娘,咋不叫人眼饞呢。
子平也跟人們去二和尚家裡湊熱鬧,這些年來,村裡幾乎沒有幾個後生能往回領媳婦了,有些年輕人逢年過節往回領媳婦都是能幹後生,讓全村人都交口誇讚吶,尤其是像二和尚曾讓村民們並不怎麼看好的人都能領回來對象,說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二和尚和他一起回來的漂亮女人笑著給人們散發菸捲和糖塊,這個女人長的實在讓村裡的人們看著眼癡眼饞,長的個子高,身條好,該凸的地方挺著不多,該凹的地方不顯多餘,白瓷一樣的大臉盤白生生的乾淨,眼睫毛毛忽忽的撲閃著,渾身透著一種讓人蠢蠢欲動的衝動。沒見過漂亮女人的老男人們禿大眼小的圓睜著糊滿眼屎的迷糊眼死盯著人家看,後生們有些害羞的不停地偷瞅著這個女人的胸和臉,有的後生襠裡不由人的膨脹著頂起來,人們不停地打趣詢問著他們的好事,可能這姑娘聽不懂方言,只模棱兩可跟著人們一起混合著鬨笑,更引發了人們一場大的鬨笑。不過子平在北京呆過,聽口音這個女人像是東北的,反正在北京的東北姑娘可多了,大多數長的高挑俊秀,性子直爽,說話潑辣。這山旮旯裡能把那麼遠的姑娘帶回來,這二和尚著實有兩下子,確實不簡單。
看熱鬧的村民們慢慢的散開了,子平和幾個後生向二和尚問詢起來在外的情況,二和尚告訴他們在外吃苦是一方面,還得機靈點尋找下好營生找各種掙錢機會,他從販瓜子、蒸饅頭、送外賣,什麼掙錢幹什麼,營生不固定。他現在主要是給市場上甚至有一些大酒店批發送饅頭做麪點。這個大眼睛東北姑娘就是一家大酒店服務員,送饅頭的時間長了慢慢地慣熟了,這個女人認爲二和尚人老實靠得住纔跟相好同居了。子平心裡有些活泛了,便讓二和尚幫他留心有什麼好的營生適合他,他也想去大同看看。那幾個後生也吵著要去,二和尚笑了,說子平你這麼好的自身條件幹什麼都行啊,只要肯吃苦幹什麼都能行。那姑娘接嘴說她們的酒店正招保安呢,要不讓子平試試去,子平一聽欣然同意,反正閒著不如出去看看,萬一機會多呢。
李德貴從地裡回來,見子平低著頭竊笑著。他也不知道這個悶小子有了啥好事了,也不便問,好在晚上子平和他們老倆口說了二和尚的情況,講了他也想去大同謀營生的想法,老倆口見他也這麼大了,在市區和北京也闖過點世面,便以他的意見爲主,囑咐他千萬別幹犯法的事,保重身體爲主,其他的專心點,子平興沖沖地答應著,在二和尚走的時候他跟隨他們到了三百多裡的大同。
大同市位於山西省北部,北鄰內蒙,東望河北、距
北京380公里,南離太原市352公里,實爲首都之屏障、全晉北方之門戶,且扼晉、冀、內蒙之咽喉要道,是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在歷史上大同曾爲三代京華、兩朝重鎮,在清代以前無不派名將鎮守,既防外來侵略又保京師安危,被譽爲“北方鎖鑰”。
今日的大同,是京包、同蒲兩大鐵路的交匯點,大秦鐵路的起點,居神府、準格爾新興能源區與京津唐發達工業區的中點;爲我國當代最大的煤炭能源基地、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由於大同位於中部偏東,交通運輸相對發達,不僅在煤炭能源基地建設中具有重要的戰略地位,而且在對蘇、蒙邊境貿易上,有著巨大潛能。
大同也是個塞北風情濃郁的城市,富產優質煤,煤炭給這裡帶來了輝煌,但城市也因煤而“髒”:這裡從天上到地下,道路、房舍、樹木、河流,都是灰黑色的。但這裡煤帶來商機太多,全國各地涌來的打工者,民工們,老闆們,還有大批的煤販子,南來北往的人很多,可以說是商賈雲集,全國各地的人聚焦在此淘著各種發財的機會,所以大街上、商場里人流不息,大小酒店林立,但空氣中也有煤硫味瀰漫著。刀削麪、土豆涼粉、俊俏大姑娘是這裡人一直自稱的風土人情特色,雲崗石窟、懸空寺世界聞名,前來觀瞻的名人名士也多,衆多的流動人口給這個煤都帶來很大的社會管理問題。
二和尚租住在市區城區東關的一處民房裡蒸饅頭,他主要去批發,家裡僱著二箇中年女人蒸饅頭,他對象給他打理財物。他對象是東北吉林一個什麼縣的,叫春蓮。潑辣直爽,領著子平來到她的酒店裡直接找到一個姓孔的經理,說子平是她的孃家兄弟想找活兒,這是個規模較大的酒店,叫塞北春大酒店,股份制的,掛著煤礦定點招待的牌子,有住宿、餐飲、娛樂和洗浴四個經營部門,春蓮介紹說是四個大老闆集資承包原來煤礦集團內部招待所改造的,效益不錯。這四個部門經理也是股東,據說有好多大領導、大幹部在裡面參股的呢,反正她們也是不停地老換人馬,有員工百十來號,這是春蓮路上告訴子平的這裡相關情況。
孔經理剔著牙花子並不搭理春蓮的問話,嘴裡叨著牙籤,只是擡臉看了幾眼子平,又用一種帶邪氣的眼光上下打量著春蓮,春蓮有些不自在,上前伸手把孔經理嘴裡的牙籤搶過來,急頭白臉地說:“啥的個經理了,連個痛快話也沒有,白請你了,一點兒也沒用,”
那孔經理嘿嘿地乾笑著,酸不拉及地拉著小長調:“按說咱這裡暫時不用人了,不過春蓮妹子說的人還得考慮,是吧,咱們是有交情的,對吧?”那隻戴金戒指的肥手摸在了春蓮的大腿上,春蓮並不惱,問他讓子平去那個部門幹什麼,孔經理隨口說就去娛樂部吧檯上管酒水吧,還有小費可掙,他那隻手邊摸著春蓮的大腿,另一隻手打電話給娛樂部經理,告訴他們新來了個人手,接應一下,安排完畢,涎著臉問春蓮這樣行不,春蓮笑著用手輕拍了孔經理的胖臉一下,說了句:“謝了,”扭著胯轉身拉著子平出門去了,子平見此情形邊走邊心裡很不舒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