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店村村支書老郭帶著興奮與惆悵的心情走出賈亞芳書記的辦公室。他手裡捧著賈亞芳書記交辦的任務明細表邊走邊思量著：一是組建全鄉農民經紀人隊伍；二是發展特色規模養殖；三是發展玉米種子基地。任務明確而具體，但措施宏觀並不確切。

賈亞芳書記同老郭進行了語重心長的談話，她勸導著老郭要以一個基層黨員模範的形象趁現在大發展時期進行一番實幹創業，給全鄉基層黨員幹部帶個好頭，起個表率作用。老郭也是久經考驗的村幹部，在全縣三級幹部會議上發過言，是在縣級表彰會會議上領過獎，佩戴過紅花的先進人物，而且在全鄉幹部中也是一個農村幹部標桿，頭腦靈活，思維超前，敢闖敢幹的經紀人，賈亞芳書記這一頓猛吹，著實讓老郭自信了不少，難得鄉領導還這樣記掛著自己的功勞。然後賈亞芳書記給他講解了全鄉面臨的農業結構調整任務和規模種養殖發展規劃，希望老郭能夠勇挑重擔，再創一番事業，做全鄉致富帶頭人和領軍人物。並隆重的介紹了市農科院技術員郭妍麗，讓老郭以後多找郭妍麗找門路，郭妍麗熟悉農業套路，在市縣有一定的資源和關係，能夠幫助老郭做信息技術、資訊和物資供應等方面的支撐。看著郭妍麗很矜持的朝他點著頭，老郭將信將疑的朝郭妍麗伸出手錶示著感謝。

老郭正準備騎摩托車出鄉政府院子，不料從外面駛進來一輛突突作響的摩托車停靠在他旁邊，是李子林回來上班了。看見老郭心事重重的樣子，便把老郭又叫到他辦公室裡問詢情況。老郭接過子林遞過的水杯喝了幾大口說：“李委員，我就敢和你說真話。今兒賈亞芳書記找我談話，安排了一大堆生活，我感覺活有點虛，不好操作。可一想做成了也沒壞處，更沒損失，就抖膽接下了，可又怕交不了賬，所以犯難了。”接著把賈亞芳和他說的任務複述了一遍。

子林抽出一支香菸遞給老郭，問他心裡有數沒？老郭想了想說：“和我一樣靠信息倒騰小生意的全鄉也就十來號人，菸葉種植老百姓剛認識有點收入，今年也叫停了。這種地的事不好琢磨，更怕中途叫停。所以賈書記說的玉米種子基地和特色養殖基地更空，不知道咋鬧合適，老百姓是掙起賠不起的。”

郭妍麗推開子林的辦公室門進來了，看見老郭也在坐著，就要返身出去，子林連忙攔住她，問郭妍麗：“你說我們這個高寒山區種植種子行不？現在人們種的也是大田玉米，產量不高，因爲缺水，所以人們種植的積極性並不高。”

郭妍麗想了想說：“玉米制種現在市場挺好的，現在好多鄉鎮在抓緊組織實施，山區雖然生產用水少些，不過只要把井打深了，深井水水質好，山區光照和抗病毒性強，種出來的種子肯定質量好。”

子林對郭妍麗介紹了菸廠種植菸葉包銷的事，並說對農民進行保護性的推廣才行。郭妍麗卻不屑的說：“李委員，農民也得去市場經濟裡下下水，有風險意識，老這樣用保護性的措施來慣他們，除了產生依賴思想，還會在質量上做手腳，我覺得還是讓他們有一定的風險意識爲好，應該和他們說好，質量第一，風險共擔。”

子林看郭妍麗這滿不在乎的樣子，知道和她說不出來個大道理來，便和郭妍麗說：“你不瞭解農民，不知道農民的甘苦。只是在農資供應方面儘量給農民優惠，保質保量。雖說你來承包經營門市部，但我還是建議你細水長流，農

民的錢是從土裡摳出來的，每一個錋子都是沾滿了血汗的。”

郭妍麗一聽子林話茬不對，連忙說：“李哥，看你說的，我知道你家裡還種著地呢，這樣吧，我給你地膜化肥種子按進價算，還有老郭，你要是幫我能推廣了一定數量的農資物品，我按銷量給你提成。”

老郭搖了搖頭說：“現在農資物品不好說，萬一要是有假的了，我是死也沒死的空兒。我還是做我的老本行吧，不能掙的錢絕對不能掙。”

郭妍麗看了看和子林、老郭話題說不了一致，並起身告辭出去了。看著她的背影，老郭小聲對子林說：“李委員，不是我說閒話，賈書記把這個女的弄過來，天天給她念歪經，賈書記現在也是對掙錢感興趣，和她說點事吧，說著說著就繞到這方面上來了，說什麼更新經營理念，找準市場對接，做好項目包裝等等，感覺她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她多幹練樸實呀，幹工作吃苦耐勞，紮在田間地頭，一個年輕女人多不容易，人們敬重她，所以工作上不願意和她講條件，現在老坐在辦公室裡發號施令，指揮著別人去幹這幹那，也不願意聽別人的意見，好像個老佛爺似的。”

子林立即制止住老郭的說辭，正色的說：“咱們還得擁護領導，不能以偏概全，背後議論領導，有意見正面說，如果大家都背後這樣說賈書記，豈不是把全鄉的形象破壞了？現在賈書記是黨委書記，坐鎮指揮也是一種工作方法，還是別亂評價她爲好。”

老郭疑惑的說：“這話不是我說的，好多鄉村幹部底下這樣說的，說她當鄉長像書記，當書記像鄉長。我也是感覺她手伸的夠長的，過問的都是些和利益收入掛鉤的事，要錢的事直接推給常鄉長那邊去了。唉，人要是有變化就是三兩天的事呀。”老郭說完起身要走。

子林拍著他的肩膀說：“老郭，這話就限於你我之間，不能再從咱們嘴裡出來這閒話了，記住，什麼事量力而行，不能蠻幹，咱們當農民辦事情，還是實事求是的本分些爲好。”

老郭點著頭說：“李委員，你是個正經人，我相信你，所以有什麼話願意和你說，知道你不會出賣我們的。”說完騎著摩托車回村裡去了。

郭妍麗一個人穿著高跟鞋百無聊懶的在鄉政府院子裡轉悠著，她經營的門市部是季節活，主要是在春播備耕時忙二三個月，其餘時間來買東西的人就少了。不過這麼大的一個鄉，農資用量還是很大的，收益還是不錯的，但距郭妍麗設想的利潤還是有差距的。所以她琢磨著如何利用政府行爲來推動農業項目實施，她也好從中來供應物資賺取利潤。

她的門市部僱著鄉政府所在地村支書老婆來看店，還有一個小姑娘記賬付貨。郭妍麗做生意把人情報世故考慮的很全面，起碼用當地村幹部老婆來做事，不會有人來添麻煩。加上她和賈亞芳的同學關係，鄉里面的幹部職工不會琢磨個別的，而且她會來事，定期還邀請鄉村幹部吃一頓，這裡偏僻，吃飯便宜，幾桌也吃不了個什麼好的貴的，但鄉村幹部憨厚實在，見她心誠，也就對她說辭少多了。但賈亞芳要求她保持適當距離，不願意讓鄉村幹部感覺到她和郭妍麗的同學交情變成利益關係，其實她也在接受著郭妍麗的化妝品、時尚服裝的小恩惠。儘管郭妍麗表現出和賈亞芳的特殊關係，但賈亞芳告誡她儘量不要到她辦公室裡來，儘量不要白天和她呆在一起，爲此郭妍麗覺得賈亞芳想的太多，都是鄉村工作環境，本來就

事務不多，幹嘛把自己端架的這麼嚴肅呢？她並不理解賈亞芳的苦衷。

至從賈亞芳和孔潤交越過那一次矜持的界限後，賈亞芳和心理和生理上發生了很大變化。儘管她偶爾責怪自己的衝動，但內心仍被孔潤交的優雅多情所折服了。她和馬志峰多年冰凍的生活如同被一艘鉅艦撞開冰山一樣，賈亞芳女性激情被喚醒點燃了。孔潤交成熟老練，撩撥著賈亞芳的情思，儘管他比她大十多歲，但孔潤交身體的壯實衝擊力著實讓賈亞芳感到陣陣戰慄，深吻淺嬉、輕言款語讓賈亞芳萬千心緒，欲罷不能，孔潤交把賈亞芳內心撕開了一道口子，變成一個渴望情意欲愛的女人了。孔潤交走了，賈亞芳帶著滿腹惆悵送走他，一到深夜就想著那難控的渴望，都能把被褥溼了一大片。有時她想給孔潤交打電話訴述一番，不料他的電話晚上總是關機，因爲他說過，要照顧家中的病妻，而且不讓她給他單位打電話，說有事寫信爲好，讓她剋制，收心工作，爲下次提拔任用創造條件，多貼心和溫馨的提示，賈亞芳被某種牽掛所掂念，覺得背後有一雙大手在託著她前行，同時撫慰著她憂傷的心靈和渴望的身軀。

賈亞芳辦公室有人在敲門，她纔回過神來，從發怔的狀態端正了坐姿，喊了一聲進來。擡頭一看，是李子林。子林看著賈亞芳有些愣怔的表情問她不是病了吧？

賈亞芳笑了笑，做了個讓子林坐的手勢，她站起身來從抽屜中拿出一條香菸來，用一張報紙包好遞給子林說：“老哥，這幾年來多虧你在工作中關照幫助我，這條煙咱們這裡少見，你拿回去抽吧。”

子林接過香菸湊到鼻子跟前深深聞了聞，對賈亞芳笑著說：“我恐怕是沒這口福了，老婆管的不讓抽了，這身體恐怕是菸酒找毛病來了，賈書記，你拿回吧，等著大領導們來了給人家抽。”

賈亞芳著急的說：“你給人抽也行，我還有。看來嫂子真賢惠呀。”

子林點了點頭，感慨的說：“我的人家全靠孫金玲了。女人福是全家福，我是享福了。”

賈亞芳笑著說：“看你的氣色就能看出來，全鄉村的幹部都眼紅你呢。老哥，你和孫子豪部長探討過選舉的事了嗎？他怎麼看待？”

“他沒說別的，這是說從層面上感覺到黨委工作抓的不細緻，不嚴謹，但選舉成功了，也就完成任務了。讓你別爲此過分在意，關鍵是下一步爭取在黨建方面有實招，有收效。”李子林看著賈亞芳，一字一頓慢聲調的說著。

賈亞芳抱怨的說：“黨建功夫手腳不好施展，現在農村黨員大多在外打工，尤其像咱們這樣的貧困山鄉，平時組織活動根本找不到人，什麼也開展不了。村幹部也顧著自己的日子，操心集體的人太少了，真是犯愁呀。”

李子林點頭稱是，但還是對賈亞芳說：“越是這樣，越要發揮黨員議事能力和作用，村裡面不能由村支書隨意的說了算，現在農村政策越來越深入實施，光靠村幹部會往偏的方向做的。我琢磨著，上面制定的方法措施挺好也挺多的，關鍵是執行中堅持不堅持的問題，較真不較真的問題。今年對村考覈就把黨員參與議事決策做爲一條硬性要求加進去吧。”

賈亞芳不停的點頭說是，然後對子林說：“老哥操心真是爲了我好，你說怎麼辦吧，需要怎麼安排？你拿方案，我來組織實施怎麼樣？”

子林愣了一下，只好說：“大家都是爲了工作，別個沒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