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雲方,你這麼會有我的電話?”
“你昨天填的表,校紅十字會會員的申請表,你還不知道,我就是你申請的部門的部長。”
“好吧,如果是這樣,那抱歉,我現在撤銷申請,面試什麼的,我不會去的。”說完,我一把掛斷他的電話。
我突然想到,餘杭掛斷我的電話時是不是也像我現在這樣不耐煩,心情煩躁。
不一會兒,我的手機又響了。
шшш●тт kǎn●co
還是程雲方的,我想還是要跟他說清楚了。
“程雲方,我們還是……”
“寧安,你在宿舍吧,下來吧,我在你宿舍樓下,我有一樣東西要給你看,很重要,你看了就會知道爲什麼我會纏著你了。”
我心生疑惑,這程雲方這是耍什麼花樣?正好我要下樓打飯,還是去看看吧。
出了宿舍大門,我站在門口臺階上張望了幾下,才發現了程雲方,他還是剛剛的那身裝束,雖然撐著傘,但身上的衣服還是溼透。
我慢悠悠走到他身邊,留意到他手上還抱著剛剛的鐵盒子。只是鐵盒上多了些烏黑的痕跡,應該是被剛剛的雷劈焦的。
現在我纔想起來,方纔那場面,我怎麼能不管不顧地走人呢?
“程雲方,大榕樹那邊的事,你通知了學校的人沒?”
他苦笑:“你現在纔想起這件事啊,你追餘杭的時候,怎麼沒想起呢?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現在我要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完,他扔開傘,雙手要打開那鐵盒。
我見他衣服沒幹,又淋雨,有些不忍,把傘向他那邊移了一點,正好遮到他的頭和他手上的鐵盒。
他把鐵盒揭開,從裡面拿了一張黃色的便利貼出來,笑著遞給我。
我看了他一眼,有些遲疑地接過,低頭一看。
這熟悉的字體,熟悉的文字……正是出自我自己之手。
我驚愕地擡起頭,手心開始冒汗,兩隻手開始起雞皮疙瘩。我又看向他手上的鐵盒,裡面都是清一色的黃色便利貼,上面都有我熟悉的字。
“你怎麼會有這些?”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一味地笑。
我怔怔看著手上的紙條,眼前的景物突然發生變化,我彷彿回到兩年前的那個夏天。
眼前是那張被我貼了元素週期表的書桌,書桌上書本跟筆擺放位置都是我熟悉的樣子。
耳邊開始充斥著聒噪的蟬鳴聲,破舊的課室風扇劇烈搖動的聲響,甚至還有書本翻動的刷刷聲。
我擡起頭,發現講臺上的人是“催眠師”物理老師,他拿著一張寫滿公式的試卷,手不停在黑板畫圖。
這時,課間十分鐘的鈴聲已經蓋過所有蟬鳴,風扇的聲音,而物理老師還是不爲所動。大家也沒有放下手中的筆,反正老師在黑板所寫的內容不管懂不懂,都抄下來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窗外的聲響吸引了我的注意。
窗外有一條紅線捆著一包東西,這條線是從上層垂下來的,上面的人還故意把線提了幾下,試圖吸引人的注意,讓人“上鉤”。
我探究性看了兩眼,還是忍不住好奇伸長手把上面的東西取下來。
那包東西中間還夾著一個紙條:甜葉菊太多泡不完,給有緣人拿去。
正好我喜歡喝甜葉菊,不過就這麼白白拿走人家
的東西也不好,我想起來,自己有一包不喜歡吃的葡萄乾,見上頭的人還沒有把繩子拉回去,我把一包葡萄乾用同樣的方法綁上去,並貼上一張便利貼。
正是這包甜葉菊,我和樓上一個不認識的人有了聯繫。
我們從最初的互相交換東西,變成傳紙條。
她說她叫方雲,樓上是高三音樂班的,她跟我一樣,大學志願也是藝大。我們每到晚自習都會聊聊天,分享一天的趣事。
我曾經問過她,自己能不能見她一面,但被她拒絕了。她說以後有機會她會來找我的,可是我等了整個高三都沒有見過她。
最後一次聯繫也就在我提出見面之後就沒有了。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等她垂繩子下來,因爲我買了我最喜歡吃的白巧克力打算跟她分享。可是,她再也沒有再放繩子下來了。
我還跟老師提議過讓我一直坐在這個位置,然而直到整個高三結束,我還是沒有再看到窗外的繩子。
那時我猜,她可能換了位置或者專注於學習了吧。
窗外的樹葉滑落,沒有人注意到它的倉促。
“你……就是方雲?”我一直以爲方雲是個女生,卻不想眼前的人手上有我給她的便利貼,幾乎可以證明他就是方雲。
程雲方眼裡盛滿笑意,點點頭:“方雲就是我。”
程雲方當時可以用化名“方雲”,我也有用化名,我跟他說自己叫:“宋晏”。那他是怎麼認得我的?
“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程雲方指了指便利貼上的字,低垂著眸道:“你的字跡我記得。”
原來我跟程雲方這麼早就認識了,算是先相知後相遇。
現在想起來,因爲他的突然告白,我一直躲著他,其實對他也不公平。高二的時候,“方雲”真的幫了我很多,我們似乎是相互扶持著一起向理想的藝大奮進,我一直很感謝“方雲”。
同樣,我也應該感謝現在的程雲方,那時候是他鼓勵著我,給我信心。要知道我是個意志很薄弱的人,能夠堅持,除了自己那顆好勝心少不了別人的啓發鼓舞。
當時高二進藝術班,我離開了相處一年的同學,來到一個陌生的新班級。一直有社交恐懼癥的我,不會跟同學交流,做什麼事都是一個人,連個交談的人都沒有,連班級的通知也沒有人會告訴我。
那時候,我迷茫,開始自我否定。程雲方恰恰在我最失意,最想放棄的時候及時出現。
“我曾經最想見上‘方雲’一面,親口跟她說聲謝謝,現在,你雖然纔出現,但我還是要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這些便利貼的出現,讓我不期然回想起高二的時光,有些感慨。
程雲方向我微微張開手臂,聲音有些蠱惑:“那我們這樣算是和好了嗎?”
他臉上掛上得意的笑容,明明是屬於餘杭的笑容,此時卻出現在程雲方臉上,我都有些迷惑了。
和好?的確,餘杭我們和好好嗎?
……
爲了表示我對程雲方的謝意,我帶他到飯堂用飯卡給程雲方刷了一頓飯。打完飯之後,他就坐在我對面,一直看著我吃,讓我感覺有些怪怪的,都不敢大口吃飯。
兩人面對面吃飯,我跟程雲方的關係好像有些尷尬。
想了想,我果斷端起飯坐到他的旁邊,這樣好像就不那麼尷尬了
。
終於可以安心吃頓飯了,我也沒有多理旁邊的程雲方,自顧自的吃起來,剛好今天飯堂有我喜歡的滷肉。
心裡也開始編制語言,餘杭似乎誤會了程雲方,老是看程雲方不順眼,其實通過“方雲”我多少了解程雲方一點,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有耐心,善解人意,有愛心,待人真誠。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起來,我拿起一看,發現居然是餘杭。
“晏寧安,你在飯堂嗎?”
“在啊!”我有些激動,餘杭終於肯理我了。
“嗯,我剛好經過你們的飯堂。”
“我這有飯卡!你在哪?”我忙獻殷勤,站起身張望,想讓餘杭發現自己。
餘杭很快就看到我,手插著褲袋,正朝我這邊走過來。他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緩和,但是他已經願意理我了,對我來說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在他快到我這邊的時候,他沒有看向我,反而是看向我身邊的位置,開始蹙著眉。
我也看看自己的身邊,纔想起程雲方也在。
“餘杭,來。”我連忙過去拉著餘杭去窗口打飯,餘杭似乎很順從,就這麼跟著我走了。
他開始漫不經心地問我:“程雲方怎麼也在?”
我的腦袋當機一聲,遲鈍的腦袋加上不值一提的語言組織能力讓我一時竟說不出程雲方跟我的關係。
“呃……呃……怎麼說好呢,其實餘杭,我跟方雲,不不,我跟程雲方早就認識了。”
餘杭頓住瞟了我一眼:“早就認識?怎麼說?”
“呃……嗯……就是高二,高二我們成了信友,就是他從窗戶給我傳紙條。”
餘杭被我說懵了,眉頭皺得更緊。
“哎,要不你讓程雲方跟你說一下吧,我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陪餘杭打完飯回到座位,他就坐在我對面,盯著我的菜看了很久。半響才說:“晏寧安,你吃這麼多,難怪越來越胖了。”
我剛夾了塊最肥的滷肉準備吃的津津有味的,聽了餘杭的話,掃興地放下:“怎麼?我胖得罪你了?”這幾年我的瓜子臉都消失了,變成圓圓的包子臉,但我感覺自己萌萌的,挺好的。
程雲方馬上給我接話:“寧安現在很好啊,很可愛,很招人喜歡。”
我在心裡默默點頭贊同。
餘杭掃了我們兩眼,淡淡回:“嗯,你們說的對,我看到過別人養的那種泰國小香豬的確很可愛,越胖還越招人喜歡。”
本人卒,死因:吐血導致失血過多而死。
餘杭憑藉的這句話,成爲話題終結者,成功讓我們三個人一頓飯吃的安安靜靜……很快吃完。
我把飯盆倒了之後,轉身見餘杭已經在門口等我們,我小跑過去問他:“餘杭,你怎麼不問問程雲方跟我的事?”
他插著褲袋,挑眉道:“沒興趣聽他講話。”
好吧……幸好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已經組織好語言了。
“其實啊,就是我高二的時候,在窗口撿到他吊下來的東西,後來我們就聊上了,當時我以爲他是女生,一直把他當真心姐姐,整天跟他傾述。現在我們機緣巧合見到面了,我想感謝他,跟他做好朋友。”
餘杭點點頭,脣角微微上揚:“嗯,很好。”
我:……他這是什麼反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