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風雨交加,街道依舊車水馬龍。
我忽地想起方纔那廚藝比拼的賽果,不免好奇道:“餘杭,剛纔夾菜,你爲什麼先夾魚?不是有碟涼拌黃瓜嗎?你怎麼不夾?”
很顯然,黎尚明的點子根本不湊效,儘管最後還是我贏了,但我好像有點贏的不明不白。
大雨的聲音有些蓋住了餘杭的低沉的嗓音,我依稀聽到他說:“難道你不知道我吃飯從來都是先夾魚嗎?我都會先把少骨的魚肉夾給你。”
“哈?爲什麼?”
他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又把頭偏回去繼續開車:“這是我的習慣。”
“啊?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習慣?”
他嘆了一聲道:“你還好意思問,難道你不記得你小的時候,曾經被魚骨卡到喉嚨,進了醫院嗎?我記得,從那個時候,你就很少吃魚了。後來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你在院子哭,我一問,才知道,你原來很喜歡吃魚,但是有怕被魚卡到,很痛苦之類的。那個時候,我就答應你,有魚會先把沒有魚骨的魚肉先夾給你。”然後他又黯然地呢喃道:“但是,後來你就走了,是不是沒有人再給你夾魚肉了……”
我愣了一下,努力在腦海裡獲取回憶,卻發現什麼都記不起來了。但是,我現在依舊很喜歡吃魚……沒想到,我居然爲了美味,忘了曾經被卡喉嚨的傷痛……美食的力量太強大了。
“哦,原來還等事,啊哈哈,我自己都不記得了,太小的事了,我記性一向不好。不過,餘杭,我發現很多小時候的事,你都能記起來啊,你記性真好。”
“晏寧安,一段記憶,之所以深刻,就是因爲常常去回憶,這段記憶才能鞏固。”
餘杭忽然連名帶姓地喊我,讓我心裡有點發毛。
好吧,我承認自己挺沒心沒肺的,一離開a市,就把他們忘得七七八八的了。
“那餘杭,我看你剛開始好像打算先夾查莉的那盤魚,但是後來你怎麼又夾了寧安的那盤魚,是什麼讓你躲過了這一劫?”友誼從後座探出頭問道。
餘杭有些吃驚,疑惑地琢磨這幾個字眼:“躲過了一劫?你們是弄了什麼約定嗎?”
“就是你那同學啦,非要說要跟寧安比一下廚藝,說你先夾誰的菜,誰就贏這樣啦。不過,你別擔心,你很幸運地先夾了寧安的菜。”友誼有些欣慰道,想來她當時也是提餘杭捏了一把汗。
餘杭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一副如臨大赦的樣子。
“幸好我看出來了。”
我陰陽怪氣道:“你看出來什麼了?”
“查莉的那條魚沒有熟……我之所以先夾她的魚,是因爲我看那魚連魚眼都沒有蒸出來,先試試是不是真的沒熟。不過,我當然要先夾寧安給我蒸的魚啦。”
“哦,你怎麼看出來那條魚是我的?”
“這就更簡單了,你不喜歡看到魚頭,所以你都喜歡在魚頭上面撒蔥擋住它的臉。”
……
剛回酒店,我又想起一個問題,連忙追著餘杭問:“餘杭,查莉所住的公寓,也是遠洋旗下的?”
“對啊,那套間是我給她找的。”
“她來這裡半年了,她現在是做什麼工作?”
“也跟教授一樣,在這裡辦服裝展嘍,她在爲她的公司打通中國市場。”
“哦,那漢森是跟她一樣嗎?”
“嗯,他們是同一間公司的。”
我沉思了一會兒,餘杭見我沒也反應,走過來,低頭湊到我面前,使勁地挑眉:“幹嘛要問他們的事?”
“沒事,我八卦一下而已。對了,我們什麼能回家?”
“明天就是展會開始的時間,不出意外,我們後天就能回家了。”他疲憊一笑,這些天他忙上忙下,終於能完成任務了。
“臨走之前,我們是不是要跟教授簡單吃個飯?我很想聽一聽你的八卦。”自從查莉跟我聊一點餘杭留學的“輝煌事蹟”,我現在也成八卦吸收體了。
“展會結束後就可以了,我一會兒提前訂一下車票。”
“等我們回公司之後,我算了一下日子,法院的判決書也快到了,公司的商標案也總算能了斷了。沒想到這起案子,到最後,我們由被告人反轉成原告人……有些莫名其妙地多了一筆賠償金。”
“其實這案子也不簡單,你看英國的公司現在都在致力於收購我們公司,我怕你哥哥和嫂子會居心不良。”
我輕輕靠在他的手臂上,也有些擔憂:“聽你這麼說,其實我挺怕的。”
“不過,我們回去後最重要的事,可不是這個。”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假裝茫然不解道:“嗯?什麼是最重要的事?”
他一個側身,將靠在他身上的我攬入懷,只見他泛起暖如春陽的笑容,聲音和煦:“還有我們的婚禮,你不期待嗎?”
“還好啦。”我淡淡地回道,顯得自己不是很感興趣。
驀地,他一把將我攔腰抱起,威脅道:“你敢說自己不期待!那你想要什麼!”
我在空中揮動著手腳掙扎,只能服輸:“好啦好啦,逗你的,有哪個女人會不期待自己的婚禮嘛,其實我從初中就開始期待了。”
餘杭的語氣才漸漸緩和下來,但是轉眼又問了一個特別犀利的問題:“期待跟誰的?”
“當然是跟自己另一半的啦,假想一個人出來嘛。”
“你當時假想的人是怎樣的?我有沒有他帥?有沒有他高?有沒有他性格好?有沒有他有錢?有沒有他會照顧人?有沒有他又能力?”
面對他一連串的問題,我黑線連連。我打死也不會說,我當時的假想情人是初中追的愛豆,而這個愛豆現在正準備跟程雲錦搭戲。
“他跟你自然沒法比,我最喜歡你啦。”
他將我輕輕放下來,微微瞇眼打量了我一會兒,似乎想在我臉上找出破綻,但是,我可是一個擅長睜眼說瞎話的人,他當然看不出不妥。
“真的?”
“真的!”
“你是初中開始幻想,說明你初中肯定有喜歡的人了,是不是林予山?”
我嚇得腿一軟,連忙攙扶著他的手,顫巍巍地問:“哇靠,你怎麼知道的!哦不不,你爲什麼要這麼猜?”
餘杭勾起脣角,笑得十分陰森:“前些天,蕭七說他創了一個搜索網站,讓我幫他驗驗成果,然後我就輸入了你的名字……結果搜到了一些你初中拿獎的作文。其中有一篇,名叫《我的偶像》,這字行間真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我是理科生,怎麼可能作文寫得好,還拿獎,那個人肯定不是我!”這丫的蕭七不好好修車,弄什麼網站啊,還這麼坑我,簡直黑歷史都被翻出來了。
“你獲獎的照片,笑得特別美。”
“真的嗎?謝謝……啊呸,那不是我!”
“寧安,要不我們的婚禮也請林予山過來吧。”
“啊?爲什麼?”
“我要讓他看著你嫁給我。”
我很認真地回他:“他是無辜的……”
“不無辜,多個人熱鬧一點嘛。那個時候,他是一個少年組合的成員吧,我好像也挺喜歡他的。”
“那你怎麼請他?”
“我自有辦法,不過,寧安,沒想到你一離開a市,生活更加多姿多彩啊。”
我連忙依偎在他的懷裡,裝作純良的樣子:“然後高中就遇到你了嘛,繼續多姿多彩嘛!”
“有空跟我聊聊你的初中生活吧,好像只有你人生的那個階段,我並沒有參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