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餘杭聽完一個電話之後，突然方向盤又一個急轉，沒有往我公寓的方向開去。
“對了，寧安，忘了告訴你，你爸爸住院了。”
我本來癱軟在座位上，聽此，馬上彈起身，“什麼！你剛纔怎麼不早說！”這麼大的事，他怎麼剛纔沒有說。
誰知他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聳聳肩道：“我怕一早告訴你，就沒有我什麼事了。就像現在，你理都不理我，白白晾著我這個大帥哥不欣賞，而偏要去看那些樹……”
我也不忘回擊：“你不也是，方纔放著我這個大美女不畫，偏要去畫那些魚！”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畫你？”
我：“……”慘了，聽他的語氣，我又不知道哪裡又惹他生氣，怎麼他現在這麼容易生氣，以前的那點包容心呢？
“餘杭，你怎麼又生氣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還沒有被你甩，你不會忘了，你當初發的分手短信吧？”
我頓時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不，這是自作孽。
“還有，你在我出國當天出的車禍卻不告訴我和你入獄一直不讓我會見這兩件事我都記著，你以爲我不會跟你算賬？”餘杭越說越激動，我也知道他其實多半是氣我沒有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讓他留在我的身邊。
我現在可算看清了，在其他事上，他是大方之人，不會斤斤計較，而在感情上面，他是睚眥必報的人。
最後，餘杭並沒有把車直接開向醫院，而是在醫院旁邊的美食街停下。
“餘杭，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會是被餘杭這傢伙坑了吧？
餘杭沒有說話，他開了我那邊的車鎖，就自己下車了，完全不管我，也沒有跟我解釋什麼。
我趕緊下車追上他：“餘杭，你去哪啊！”我就快被他氣死了，每次我一惹他生氣，他就像掉進無聲的世界裡去了，面對我的炸毛，眼皮都不擡一下。
後來，餘杭走到一個買烤串的攤位那坐下，我坐到他的對面，繼續嘰嘰喳喳。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我自己也自討沒趣，開始打量這裡的環境。這裡是很普通的路邊攤，周圍滿是油煙味，地上還有不少烤串的竹籤，總之這裡的環境跟一身名牌的餘杭格格不入。
我忍不住打量餘杭，純白簡單的襯衣把他身上的文藝氣質很好顯現出來，合身的西褲把他腿顯得更加修長。
他確實有些變化了，以前的他給人的感覺是逼格滿滿的風雲學長，現在他給我的感覺，卻是沉穩商業人士。
等等，我記得高中的時候，餘杭是一個特立獨行的畫家。再等到大學的時候，他也是打工賺錢拼命三郎，從沒有經營過什麼。現在怎麼還跟商業扯上關係了……不過想想也是，餘杭雖然從來沒有跟商業打交道，但是他的畫都賣的老貴老貴了。
這個人骨子裡一定是資本家！而且在大學那幾年，他爲了存錢出國，已經養成了摳門的惡習！
“你說了這麼久話，不餓嗎？”餘杭終於說話，我一下子回過神。
“餓啊！你聞到空氣裡的肉香味了嗎，還有純果木炭燃燒散發出來的絲絲果香，嗯，金黃色的，外焦裡嫩……
”我腦海裡浮現各種烤串的“嬌顏”，引得我垂涎欲滴。
一旁的餘杭眼角一抽，扶額無奈地笑起來，最後還是揮揮手：“餓了，就自己去點東西。”
很快，我就消失在他面前，早已蹭到烤架前：“這個來兩串，那個來十串吧，哎，韭菜也來點……”我感覺點東西吃的樣子頗有指點江山的氣勢。
我點完一輪迴來，不忘向餘杭抱怨：“餘杭，你現在這麼有錢了，怎麼才請我吃烤串。”果然“美色”誤人，我早忘了自己方纔在餘杭面前是如何手足無措的，現在我越發肆無忌憚。
餘杭掃了我一眼，脣邊漸漸掛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如果我沒記錯，當年你這麼有錢，也一樣喜歡請我吃烤串。現在我先還你一頓，怎麼？你口味變了？”
大學的時候……餘杭騙我說已經從家裡獨立出來，而我還沒有獨立，所以餘杭老是來蹭我的飯，以至於我現在都在友誼的教導下變成他的小廚娘了。因爲我喜歡吃烤串，也最經常就是帶餘杭去吃烤串。
我想壓榨餘杭不成，反被他將了一軍：“餘杭，我可不是吝嗇，是烤串真好吃，我才帶你去吃的。”
“嗯……寧安，這也是我的答案。”餘杭點點頭，那攝魂的眸子坦然與我對視，令我嘴裡的話又噎住了。
“烤串來啦！”阿姨及時把香氣四溢的烤串端上來，暫時打破兩人僵持的局面。
“阿姨，請問這裡有可樂嗎？”我還是喜歡喝可樂。
“抱歉哈，妹子，我們這裡只有啤酒，如果你都不喜歡，這裡附近有便利店，要不阿姨去幫你買？”阿姨把手在圍裙上蹭了幾下，準備脫圍裙。
“不用啦阿姨，不麻煩你了。”我連忙擺手，我看了一眼對面的餘杭。
其實我本來看了他一眼，只是本能反應，也沒有別的意思，可卻讓餘杭以爲我在暗示他，接著他便自覺起身。
“阿姨，我去幫她買就好了。”餘杭在阿姨面前總算有和善面孔，我不忿，在阿姨面前他笑得跟朵花似的，今天在我面前卻擺著一張臭臉，偶爾還甩幾個鄙視的眼刀。
“那好，不好意思，小店照顧不周。”阿姨態度十分誠懇，希望自己對客人的服務都能到位。
我反倒不好意思了：“阿姨，沒事的沒事的，您去忙吧。”我在心裡暗歎，賺錢真的不易。
“餘杭……其實……”我話沒有說完，餘杭就小跑到商店給我買可樂。我想說，可樂我不想喝了，但是餘杭已經走了。而且我看餘杭小跑到商店的畫面，怎麼……這麼滑稽。他慢慢走就行了，跑什麼？
難不成還怕我趁他離開的間隙把烤串都吃光嗎？在他眼裡我是這種人嗎？
我以爲餘杭只是隨隨便便給我買一罐可樂就回來，誰知道我分明看到他過來的時候提了一箱！
什麼情況？餘杭良心發現，對自己摳門這個缺點有了覺悟了嗎？
“呃，餘杭，你這是……”
餘杭把整箱可樂放到地上，揮了揮手上的水：“多了的，你帶回公寓。”
他沒有明確表示爲什麼要給我買一箱，我想著反正自己也不吃虧，就欣然接受啦。
等他重新
坐回位置，剛坐定，就見桌上一大把竹籤，碟子上烤串所剩無幾。然後他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怪怪的……我只能傻笑一下，因爲我真的不知不覺就把烤串差不多吃完了。
臉一下子紅了，忙賠笑：“餘杭，不夠我繼續去點，你稍等哈！”說完我從凳子上彈起，繼續“指點江山”去了。
我點完不敢回座位，只能等烤串烤完，我到時候端著回去。
“來來，餘杭，你最喜歡的烤雞腎來啦。”我點了很多雞腎，希望餘杭能消消氣。
……
傳仁醫院，陽光正好，花開正豔。
爸爸有自己獨立的病房，能享受著尊貴的待遇，但我反而覺得這樣不好，爸爸自己一個躺在病牀其實挺無聊的，倒不如去普通病房，跟其他患者聊聊天也好。
“爸爸！”我一進門就撲到爸爸牀榻，把臉蒙在爸爸的胸口上。
平時威嚴霸氣的董事長爸爸瞬間變成一個笑瞇瞇的慈祥老頭子，他眼角的皺紋都變得迷人。
“寧安，來，擡起頭，讓爸爸看看你怎麼樣了。”爸爸捧起我的頭仔細端詳，他有些老花眼，只能把我的臉移遠點看，但他又不捨得讓我離他太遠。
我乖乖不動，讓爸爸好好看看，還不時對爸爸俏皮一笑。
爸爸摸摸我的頭髮，接著低嘆道：“你以前柔順的頭髮現在怎麼變得這麼幹枯了？寧安你一年來真的受苦了。寧安啊，你消瘦了，臉也黑了一點了。”他又拉起我的手摩挲我生滿繭子的手心。
“唉，要是小杭早點回來，定不讓你吃這些苦。”這句話他更像是自言自語。
“爸爸，你別擔心，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倒是你，怎麼我都出獄了你還沒有出院呢？”我心疼，反握住爸爸瘦骨嶙峋的手，這雙手曾經撐起他們晏家，如今已是這般了，我開始哽咽。
餘杭不甘被忽視，及時幫爸爸解答：“其實晏叔叔出院了幾次，每次還沒待足一天又進去了。”我不知道爲什麼餘杭會這麼清楚這些。
爸爸無所謂地笑笑：“哎呀，老了啊，這風溼病反覆也是正常的。”
“爸爸，答應我，快點好起來。”
爸爸拍拍我的手背：“爸爸很快好的，現在狀態已經好很多了，只是，爸爸離開了公司這麼久了，爸爸不放心，心情一直抑鬱著。”隨後，爸爸又配上一個顯得虛弱的咳嗽。
我一下子沒了主張：“爸爸，公司怎麼了？”
爸爸給了餘杭一個眼神，餘杭向前一步告訴我他們藍家公司的情況：“晏叔叔住院後，張阿姨便因爲炒股虧空了公司的流轉資金。”
想不到一向女強人般的嫂子，也有投資失敗的時候。
“哥哥，哥哥呢？”
“寧安，小辰的個性我們都知道，懦弱中庸，什麼都怕不敢闖，整體就縮在家，我當初也說過他難幹一番大事。”爸爸又嘆了一聲。
“那爸爸現在怎麼打算？”
“寧安，你也畢業回來了，不如直接回爸爸的服裝公司當個服裝攝影師，別再想著出去闖蕩這些了，風險太大了，而且你還可以順便幫爸爸看著公司，了卻爸爸兩樁心事吧，爸爸不放心公司，更不放心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