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你跟餘杭那小子怎麼樣了?”
“爸爸,就這樣。”
“那他……跟你求婚了嗎?”
“沒有。”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寧安,你我都很清楚,當年的事,餘杭的媽媽到現在都在怪罪我們晏家。其實……她這麼做也無可厚非。只是,苦了你和餘杭。”
“我好像不能坦然回您‘沒關係’這三個字,因爲我也不知道怎麼辦,該怎麼面對我們的未來。”
“寧安,其實天伊跟我的亡妻是很要好的朋友。你或許已經知道爸爸找遇到你媽媽之前,有過一位夫人,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溫詩雅。她是因爲捐獻了自己一個腎而引發併發癥去世的,當年她瞞著我們所有人偷偷給她的朋友捐腎,直到她去世,我才知道原來她把腎捐給了天伊。
也就是詩雅去世之後,我才認識了餘杭的爸爸,餘毅。
當年,餘杭的爸爸還是一個毛頭小子,剛當上建築師,就在天伊所在的公司上班,也就是這樣,他喜歡上天伊,自己的上司。當時天伊比他大十歲,可他依舊窮追不捨。當年餘杭父母之間的故事,簡直就像電視劇裡面纔會發生的故事。
詩雅給天伊捐腎的事,他是唯一知情者,卻一直不讓天伊知道。
還記得當時,我在醫院遇到了他,他沒有往日的那般年輕氣盛,竟捨棄男人的尊嚴,當衆向我下跪。也正是他能屈能伸的品性,才讓我在此之後決定與他爲友。
他跪下之後,告訴我天伊的腎是詩雅捐的。說完,他求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天伊,他怕天伊承受不住……
爸爸今天之所以要告訴你這件事,是讓你有張王牌,如果之後天伊再以我們晏家欠她爲藉口阻撓你們,你也可以告訴她這件事,讓她知道,當年是她先欠我們晏家的,唉……
不過,我希望你不要這麼快告訴她這件事,先等你媽媽回來了才告訴她。因此,在此之前先委屈一下你們。”
“等媽媽回來?媽媽臨走之前說了什麼嗎?”
“嗯,其實在你媽媽離家出走那天,天伊曾拿著你和餘杭的照片來我們家大鬧,之後你媽媽就有點反常。半夜她把我叫到天臺上,跟我說:‘晏海,範天伊的兒子是收養的吧,十二歲開始收養的吧。’
當時我點點頭,緊接著她又說:‘原來宋楊也來了啊,原來是宋楊啊。’”
看來媽媽已經知道了宋楊就是餘杭……
“後來呢?”
“後來她說:‘天伊好像是我們院長的女兒,這件事,我還得考證,你讓寧安等一等。”
沒想到,因爲病癥而變得冷漠的媽媽,在臨走之前也有爲我想過。她那時是不是已經變回我們來b市之前的樣子?不會對我漠不關心,冷言冷語,而懷有慈愛的柔軟之心。
………
“餘杭,這裡還有一幅畫是什麼?”
餘杭笑得一臉神秘,這時又十分“自覺”地把臉湊過來:“再來一個,我就告訴你。”
這人還會得寸進尺,我白了他一眼,然後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自己過去把畫掀了。
那是……婚紗的設計圖。
不可否認,圖上的婚紗特別美,綴滿寶石和立體的玫瑰花邊,純白得一塵不染,下襬就像一朵即將怒放的百合花,一片一片的雪紡輕紗,可以讓纖細的玉足若隱若現,上身收腰的設計勾勒出嫵媚的腰肢。
“怎樣?喜歡嗎?你的婚紗我從小就開始畫了,不過,這個纔是完成式,畫得最完美的一張,它叫‘星辰’。”
“嗯,喜歡。”我悲喜交加,有點不忍開口。
“喜歡就好,我馬上趕工給你做出來,你穿上一定很好看。”此時的他有點的孩子氣,臉上寫著小驕傲和小竊喜。
我苦笑著,語重心長道:“餘杭,感謝你爲我編織這個美好的夢,只是,夢該醒了。”
他的笑容已經僵住,臉部本來上提的肌肉一下子垮下來。
“爲什麼?”他一把拽著我的手,把我往他跟前拉過去,逼我與他對視。
“你先別急,我希望我們的婚姻,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只是,現在時機未到。”
“如果是因爲我媽媽……大可……”
我伸手按住他的嘴脣,不讓他說出那叛逆的話。
“你看,我媽媽還沒有回來,要不等她回來來見證我們的婚禮好不好。”
“啊,對哦,我今天好像魯莽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意識到自己今天的求婚有點操之過急。
我本來還想說:要不,我們悄悄領證吧,但是繼而又想起上次偷聽爸爸媽媽的對話……
“我們悄悄領證吧,我能做的只能這麼多了。”
“晏海,你知不道形式到底有多重要?我們現代人老是貪圖方便,老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簡化古代人流傳下來的儀式。
就拿過去的成人禮來說,古代的男子一成年,就得舉行儀式,行冠禮。這些儀式,會讓一個人記得那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也會讓他悟到儀式背後的含義,讓他知道成年對他自己意味著什麼,他纔會更加深刻地記住從此自己身上多了責任與擔當。
對比現在的人,到了18歲生日,就這麼過了,跟平常一樣。那他們是否有好好想過18歲了,對自己意味著什麼?
所以,晏海,婚禮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此刻,實話說,不是我不相信餘杭,而是我不相信命運,我無法預料到未來到底會發生,還會遭遇什麼變故,很難保證如果我跟餘杭結婚了,這個拖欠的婚禮是否能真的兌現。
媽媽說過,婚禮對於一個女人的意義是很重大的。其實,不止是對女人的意義重大,對家庭的意義也很重大。
在談戀愛的時候,你或許會相信自己的另一半一定可以勝任丈夫這個角色,但是,婚姻之所以是婚姻,就在於,它將兩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聯繫在一起,給了他們重新的定義,戀人變成親人。
結婚以後,所有情之所鍾,愛之所向,心之所繫,夢之所繞,都將歸入法律的範疇。從此兩人關係的維繫會慢慢由愛情演變成責任。
“沒關係,我們可以等。”
“好吧,虧我還在你上任之後安排了這麼多事。”餘杭抱著我,撒嬌似的帶著我左右搖擺。
“你那放的三把火
?”
“三把火?哦,還真是,形容的還挺貼切的。其實嘛,我就是想給我們兩個人營造多一點空間嘛,不讓他們這些人發現些什麼,不過,現在也沒關係。”
“其實,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我們在人前的表現,還真的得避避嫌,別忘了我們公司不許辦公室戀情。這就是爲什麼設計部的女生們一直對你有色心沒色膽……”
“啊!當時沒想起來!怎麼辦?要不我把你炒了……”
“你敢!算了,就這樣吧。我正好可以避免你的騷擾呢,嘿嘿。”
“天啊!”餘杭捶胸頓足,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結果,到最後,我還是跟他吃了一頓燭光晚餐。而且,我才後知後覺,自己的天花板的燈之所以不亮,肯定是被他掰了電閘而已。
………
直到抱著他那19朵玫瑰回房,我還是覺得今晚的這一切如夢如幻。
看著手裡的玫瑰花,我不禁納悶,這麼多玫瑰花,光看著也放不了多久……倒不如拿來泡澡,更能充分發揮它的物質價值……
話說,這玫瑰真漂亮,比爸爸玫瑰園養的玫瑰還好看。
一片片花瓣飄落在水面,我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裡。
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我正要起身,這時浴室的門響起敲門聲,嚇得我嬌軀一震。
………
“陳紫!你是什麼時候把我的備用鑰匙給餘杭的!”我對著電話歇斯底里地怒吼,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出獄之前啊。”
“什麼!你幹嘛給他,我怎麼不知道!”
“當時給他讓他幫你打理一下公寓咯,哎,等一下,你不要告訴我,你是最近才發現的……媽啊,原來你家餘杭這麼正人君子的啊,我還以爲他半夜會去開了你的門呢,然後……嘖嘖,沒意思。”
“信不信我掐死你!”
“嘿嘿,是不是昨天終於……”
“終你個鬼,他從昨晚到今天都沒有跟我說過話!”
“怎麼了,還吵架了?”
“呃……陳紫,我想問一下,知不知道有一種玫瑰超級好看的,整捧花用盒子包著的,盒子上面寫著roseonly?”
“知道,當然知道,號稱世界上最貴的花,一朵差不多要三百多。”
“嗯……昨天我把這花用來泡澡了,整整19朵。”
“什麼!”話筒傳來的聲音簡直震耳欲聾,我感覺自己的半邊耳朵都麻了。
“哦哦,這下我知道你們怎麼了,是不是昨天餘杭突然就開了你的門,然後撞見你用那最貴的玫瑰花來泡澡。”
“看在你這麼聰明的份上,我暫時就不生你的氣了。”
“顧好你自己吧,你個敗家老孃們!我勸你今晚最好用那被最貴的玫瑰花泡過的身子乖乖躺在他的牀上,估計他還能消消氣。”
“哎呀,餘杭肯定不會這麼小氣的,他肯定是在氣自己幹嘛要買這麼貴的花而已啊,他還說過幾天要帶我回大學演講呢。”
“呵呵,敢情你現在是過來跟我炫耀的?”“啪”的一下,陳紫就把電話掛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