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許久,皇甫啓瞑纔開了口:“三年前這酒樓瀕臨倒閉,我看掌櫃可憐,才盤了下來,你若喜歡,自可送你。”
雖然說的雲淡風輕,但是要將一個已經瀕臨倒閉的酒樓發展成如此的模樣,足以說明皇甫啓瞑便不是出身皇家,也足以富可敵國。
聽了皇甫啓瞑的話,田清伊癟了癟嘴,搖搖頭:“我雖然自認還有些小聰明,但並不以爲我可以經營什麼酒樓,還是算了吧。”
“你心思縝密,若是肯花心思在這酒樓之上,想來定然是比我適合。”皇甫啓暝並沒有就著田清伊的話一笑而過,而是將心中所想,全然講了出來。
田清伊聞言,臉色略微一滯,心中暗喜,這大概也算是一種誇獎:“只是我如今的煩心事太多,並沒有什麼閒情逸致花在這上邊,這酒樓,還是王爺來打理吧。”
這酒樓已然步入了正軌,即便是田清伊並沒有絲毫經營酒樓的天賦,也可以依靠這酒樓有一筆不錯的收入。可田清伊並不希望從此開始,就依靠皇甫啓暝,即便真要有什麼事業,田清伊也寧願依靠自己。
中年男子很快將賬本送到了皇甫啓暝的面前,隨即一臉恭敬的站在一旁。皇甫啓暝打開面前的賬本,一一翻閱過去,眉頭輕擰:“最近一個月的收入有所下降,怎麼回事?”
“回王爺的話,半月前,酒樓裡出了一些事情,所以生意平淡了一段時間,索性如今全然已經解決了,王爺便放心吧。”
中年男子的解釋並沒有讓皇甫啓暝的臉色有多少的轉變,皇甫啓暝將面前的書本合起來,依舊沉著臉色:“我盤下這個酒樓的第一天便和你說過,無論出什麼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皇甫啓暝的話讓人聽後只感覺不寒而慄,雖然語氣沒有太大的起伏,但是田清伊知曉,如今的皇甫啓暝十分生氣。擡眸看向皇甫啓暝,田清伊輕咬嘴脣,不知能說些什麼來緩解這樣的氣氛。
皇甫啓暝的話說完未多久,中年男子便“噗通”一聲在地上跪了下來:“王爺,當時事情發生之時,王爺在外,我以爲此事可以自己解決,便不想讓王爺勞心,這纔沒有派人將此事告訴王爺。”
“你的‘可以自己解決’便是如此的結果嗎?你知道該怎麼做?”
中年男子聽了皇甫啓暝的話,輕嘆了一口氣,頷首應下,起身走出了包間。看著中年男子離開,田清伊輕嘆了一口氣:“他會怎麼樣?”
“做錯了事情,自該受罰,十個板子,算是讓他記住教訓。”皇甫啓暝說話的時候,一直垂著眼眸,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起伏,好似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看著這樣的皇甫啓暝,田清伊眉頭輕擰:“你不是說,當初是因爲看著掌櫃的可憐,才盤下這個店嗎?我以爲,你對這個掌櫃的多少會有些不同的。”
“開了酒樓,卻不曾好好經營,本就有錯。如今既然我是東家,不聽
我的話,更有錯。無才,亦不忠心,如此之人在這裡,存活不下去。”
無法好好的經營酒樓,是無才;酒樓出了事情,卻不按照皇甫啓暝的話將事情告訴他,是不忠。
皇甫啓暝句句話都說的在理,田清伊便是可憐那掌櫃的,卻也是無法替他說些什麼話。田清伊垂下眼眸,伸手握住面前的茶杯,不再說話。
或許,田清伊可以換一個角度理解皇甫啓暝方纔的話。他罰掌櫃的,是爲了讓掌櫃的能夠更好的在這裡生存下去。可田清伊偏生是鑽進了牛角尖,無論如何都不能從裡面出來。
兩個人沉默許久,直到田清伊手中茶杯裡面的茶都已經涼透了,田清伊才發覺,兩個人竟然如此沉默的呆了這麼長的時間。
輕嘆一口氣,田清伊鬆開了握著茶杯的手:“我亦不知,爲何要因著此事與你鬧彆扭。這掌櫃的與我非親非故,他如何,我不該操心的。”
“人非聖賢,總會管一些閒事。可想用些什麼?這酒樓裡的廚子手藝倒是不錯,你若有興致,可用一些。”
田清伊已然沒有什麼興致,垂下眼眸,搖了搖頭:“等下次吧,不管如何,今日也沒什麼胃口在這裡用膳了。等下次有機會,再過來用膳吧。對了,皇后娘娘可知道你在這裡經營著一個酒樓?就我所知,皇后娘娘似乎並不喜歡皇族中人沾染經商。”
“衆人只以爲商人便是下九流,母后已深看重身份地位,自不歡喜。她不知道,你只別告訴她就好。”
田清伊聞言,抿脣輕笑:“倒不曾想到,你這樣的人,也會做出如此的事情。”
皇甫啓暝抿脣輕笑,沒有回話。因著田清伊沒有胃口,皇甫啓暝終是沒有讓人送上酒樓的膳食,兩人不過是略坐了一會兒,便起身離開。
離開酒樓的時候,田清伊沒有見到那受罰的掌櫃的。心中多少有些異樣,但田清伊沒有表現出來,跟在皇甫啓暝身後,安然的走出酒樓。
在深宅之中許久,田清伊被人害過,也動手害過人,手上雖不曾沾滿鮮血,卻也曾有人因她而死。如此,田清伊本以爲,自己已經能夠習慣這弱肉強食,沒有一絲一毫人格的世界,可如今看來,卻還是習慣不了。
皇甫啓暝因著掌櫃的不聽從他的命令,而責罰他。誠然,此事皇甫啓暝並沒有做錯,可田清伊心中卻還是一直憋著一口氣。
掌櫃的因著皇甫啓暝身在外邊,不曾將此事告知皇甫啓暝,且就看如今酒樓裡面的生意,便可知曉,掌櫃的就此事的處理上,並沒有什麼錯處。這個罰,領的有些不該。
一路上,田清伊的心中一直在糾纏這件事情,以至於回到了府中,田清伊依舊不能夠從這件事情中抽離出來。
懨懨的在院子裡面坐了一會兒,田清伊便起身走進屋中,在其中躺了下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沒多久卻又驚醒過來,這不長的時間裡,這段日子以來見過的人
卻一個個出現在田清伊的夢中。
一直沒有用膳,如今醒來,田清伊倒是有些餓了。起身將藍羽叫來,讓她準備了一些吃食。用了膳食之後,田清伊便又在牀上躺下來,卻是如何都睡不著。
輾轉反側到了天明,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睡意,卻是被急忙忙的敲門聲給吵醒:“小姐,不好了,夏雨姐姐過來,說是六姨娘突發腹痛,請小姐過去。”
聽了藍羽的話,田清伊陡然沒有了任何瞌睡的意味,趕忙從牀上站了起來,打開了門:“請大夫了沒有?”
夏雨也是一臉焦急的站在一旁,見田清伊如此問,趕忙走上前:“五小姐,已然派人去請大夫了。六姨娘十分害怕,一心想讓五小姐過去,奴婢這纔來叨擾五小姐的。”
“別說這些廢話了,藍羽,你去一趟二姨娘那裡,把她也請過去。我先隨夏雨過去看六姨娘,一定要快。”
藍羽見田清伊一臉焦急的模樣,也是眉頭緊鎖,趕忙點頭應下田清伊的話,轉身跑了出去。田清伊也是不敢耽擱,趕忙跟著夏雨到了六姨娘處。
田清伊到時,大夫已經替六姨娘診脈,正坐在一旁開藥方。見田清伊走進,大夫停下手中的筆,起身朝著田清伊拱手作揖:“五小姐。”
“快些開藥方吧,六姨娘可是出了什麼事情?”田清伊趕忙朝著大夫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作揖。
大夫復又在凳子上坐下來,繼續手中的藥方:“六姨娘突發腹痛,下未有見紅,開幾幅安胎藥服用後,便會有好轉。只是五小姐,六姨娘常年練舞,身材纖細,這孩子月份愈大,只怕是愈發的危險。”
練舞之人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身量纖纖,六姨娘出身便是舞女,自然是自幼便好生保持著自己的身材,不曾多食。雖說在有孩子之後,六姨娘已然刻意用了多了一些,但依舊是身量纖纖。
田清伊轉而看向躺在牀上熟睡的六姨娘,輕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對六姨娘而言,十分重要,絕對不能出事。”
大夫聞言,也是眉頭輕擰:“可五小姐,六姨娘如今不過六月的身孕便有了腹痛的跡象,若是等到孩子足月,只怕會威脅到六姨娘的性命。我有一法子,能夠保全六姨娘的性命,亦可以讓這孩子安然降世。”
田清伊轉眸看向大夫,眼眸輕擰:“既是有法子,便不必跟我打什麼啞謎了,說罷,該如何做,才能夠保全六姨娘母子。”
“六姨娘既是不能等到孩子足月,我可用催生藥讓六姨娘肚子裡面的孩子,提前出生。如此,六姨娘和這孩子便可以都安全了。”
田清伊聞言,扯嘴露出一抹輕蔑的笑容:“你不會以爲,我不知曉催生有多危險吧?”
在現代,田清伊雖沒有在醫術這一塊有什麼見地,但好歹也看過這麼多的新聞和電視劇,催生這個法子,便是在現代也是有一定的危險性的,更何況是在醫術如此匱乏的如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