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爲……】
顧晨夕聽到電話響,雙眼迷糊的伸手摸向梳妝檯拿過手機,“喂。”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顧晨夕突然徹底清醒,不等那邊說完就激動的掐斷電話,飛快的掀開被子拉打開自己衣櫃,要穿什麼好?都沒有好看合適的衣服。
聽到顧晨夕房裡有響動聲,郝秋燕看過去,“醒了!”放下手上的碗筷,起身走過去推門,見顧晨夕坐在梳妝檯上認真仔細化妝,衣櫃裡的衣服全拿出扔在牀上,她興師動衆的要幹嘛想去見誰?
透過鏡子,看到站在她身後的郝秋燕,顧晨夕心情激動帶著掩蓋不住歡喜,“奶奶,今天是個好日子。”說完拿起一套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劃。“我穿這套怎麼樣?”
“好看。”
“這套好久沒穿了,款式老土,這一套了?”顧晨夕覺得不好,又換了套衣裙在自己身上比劃。
“好看。”在郝秋燕眼裡,顧晨夕天生麗質,怎麼都好看。
“真的?”顧晨夕有些不信,都好看,哪一件最好看?
糾結半天,顧晨夕穿了件嫩黃色的收腰長裙,看鏡裡的自己抑制不住的揚起嘴角,就穿這件,等今天過了,就去商場買新的,到時天天穿新衣。
郝秋燕把牀上的衣服拿起來摺好放在一旁,“穿這麼好看要去見誰呀?”一覺醒來又是上妝又是換衣服,難得見她這麼細緻的收拾自己,擡眼一看真迷人。
顧安國見顧晨夕換了個人從房裡出來,讓他驚豔了一把:“我傢什麼時候來了個美人。”
顧凱歌冷眼看著妖里妖氣的顧晨夕,她這著急要去見情郎不害臊的樣子,真令人作嘔。
顧晨夕心裡迫切等不及的快步走到玄關上換鞋,顧安國的話,顧凱歌的冷眼,全置之不理。
郝秋燕著急不放心追出來,拉著顧晨夕不讓走:“一大早的你要去見誰?”
顧晨夕:“沈勇回來了,我要去見他。”
郝秋燕聽了心一下提吊起來,更拉緊顧晨夕的手,“跟我先吃飯,吃完飯跟我去廟裡。”一覺醒來就盛妝打扮要見沈勇,晴天白日這是見鬼了。
“奶奶,我先去見沈勇,到時我們一起陪你去廟裡。”要見到心上人的心早已飛出家門,什麼事都沒有見沈勇重要,她要見沈勇,她要馬上見到他撲到他懷裡,她等了這麼多年現在一刻都不想等。
郝秋燕氣急拉著顧晨夕不讓走:“他在外出任務你去哪見?昨天還說會乖乖的,一覺醒來你就不聽話。”
顧安國安撫顧晨夕激動的心情:“晨夕你先冷靜點,沈勇他回來這事我打電話問一下,我們不著急。”
顧凱歌話裡帶刺的說:“奶奶和爸都原諒你了,你還想要博取誰的同情?沈勇中彈掉下懸崖,你想過他的殘疾機率和生還機率嗎?懸崖上摔下去就是砰的一聲,畫面你自己想。”
顧晨夕一臉肯定不會有錯的說:“特警隊的成虎給我來電話說沈勇回來了,他還叫我警局,還讓我去見沈勇,怎麼會錯了。”
拉著顧晨夕走到座機旁,“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拿起座機按下李成虎的電話。
顧安國端過牛奶遞給顧晨夕:“再激動著急也不能不吃早飯,把牛奶喝了。”
顧晨夕邊喝著牛奶邊看講電話的郝秋燕,她怎麼覺得,沈勇回來大家都不高興,奶奶是明顯驚嚇多過驚喜。
郝秋燕打完電話看顧晨夕一臉高興期待,心煩意亂的把電話掛了,“我跟你一起去。”換鞋……覺得還是不對,扭頭看向在換衣服出門的顧安國。“別磨蹭,趕緊送我們過去。”
顧安國一愣,“好。”沈勇所工作的警局和部隊她們都熟,這會要他送,不會要出事吧。
擡眼看眼前的警局辦公大樓,上次來這裡就像是昨天發生的事,每次來都是來見沈勇,想到多年沒見的沈勇,顧晨夕的心就砰砰直跳,等下進去就能見到沈勇,這麼多年沒見他,等下見到他自己該說什麼好?他在外面辛苦勞累這麼多年有沒受傷,傷的厲不厲害?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這些日子自己瘦了點,沈勇他應該看不出來……
郝秋燕看顧晨夕興沖沖走在前頭,心裡頭焦慮難安看向要離開的顧安國,“去哪!”一臉你不進去給我試試的神色。
顧安國收起車鑰匙上前扶著郝秋燕走,現在他能肯定等下是要出事,沈勇是回來了,他活著回來?還是殉職回來?如果是後者,晨夕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嗎?
郝秋燕不領情的揮開顧安國,她現在不敢想等下晨夕反應,晨夕那麼喜歡沈勇惦念不忘這麼多年,她知道了,那就是拿刀子割刺她的心肺,能要了她的命。
郝秋燕走了沒兩步忍不住的拉住顧晨夕,吱吱嗚嗚暗示提醒她,“晨夕,沈勇他、那個,你準備好了嗎?沈勇他中彈掉下懸崖的,說不定那個……”說著說著就拉著顧晨夕強行掉頭往外走。“我沒好準備,等我做好準備再去見沈勇吧。”
“媽……”遲早要面對,沈勇的事根本瞞不住,讓晨夕見吧。
郝秋燕狠狠踩了顧安國一腳,怒吼,“你給我閉嘴。”一臉焦慮狂躁的看向出來接他們的李成虎。“我們回去選個黃道吉日再過來。”
顧晨夕鬆開郝秋燕的手神色迫切等不及要進去:“奶奶,沈勇在等我,我想快點見到他,我等他四年我現在一刻都不想等。”
李成虎聽到這話心情沉痛的把臉扭向另一邊。
郝秋燕咬牙氣堵的伸手拍打顧晨夕的後肩,跟大家進去。
李成虎帶他們穿過警局棟棟大樓,來到角落裡一座小樓。
眼前陌生的小樓顧晨夕之前來沒見過,著急的問李成虎:“沈勇在裡面?”
李成虎點頭,擡腳進去……
“等一下。”顧晨夕叫住李成虎。
李成虎轉身看向顧晨夕,怎麼啦?
顧晨夕指著自己,心裡激動帶著緊張問:“四年多沒見他,他變化大不大?身上肯定多了很多傷疤吧,肯定是!他以前訓練出任務就不拿自己當回事,老是拿自己做肉盾;對了,我這樣穿戴好看嗎?剛剛出門著急,沒能好好細細收拾自己,臉色不差吧?”
李成虎:“嫂子很好看。”
顧晨夕聽到這話心裡心裡舒了口氣:“進去吧。”
“晨夕!”郝秋燕拉著顧晨夕,再次提醒,“你要有準備,沈勇他,中過彈,他可能……”郝秋燕心裡驚慌的不行,都走到這了不能說不進去,晨夕進去會怎樣……她現在很慌。
“他怎樣都回來了,他缺胳膊少腿我也能接受,沒事的。”顧晨夕反握住郝秋燕的手跟著李成虎走進去……
一走進出電梯,走廊裡安靜、陰冷的讓人起雞皮,這是哪裡?
看不到李成虎臉上有一絲歡喜,顧晨夕問出自己心裡的疑慮:“你們怎麼怪怪的,不高興沈勇回來?成虎,沈勇的辦公場所什麼時候搬這來了?都走到這了,沈勇怎麼不出來接我?”
“我怎麼會不高興隊長回來,我就是就是……”李成虎說不下去,心情沉痛的把臉擡起看向天花板牽強揚起嘴角。“高興!高興!”
解剖室!!!
李成虎站在解剖室門口,在心底深吸口氣不敢扭頭去看身後的人,手放在門把上,使勁,推開門……
郝秋燕痛心不忍的別開頭,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顧安國眼裡惋惜傷感的向裡面看,這麼好的人,可惜了。
顧晨夕盯著解剖室三個字,怎麼都回不了神,沈勇他回來了,他怎麼會在裡面,一定是搞錯了,一定是走錯地了,警局她好幾年沒進來,迷路了,自己一定是迷路!沈勇了,她要去找沈勇,沈勇不會在這。
顧晨夕無法置信轉身,不想踏進解剖室。
李成虎,“嫂子,隊長在裡面等你。”嫂子要不見見,就再也見不到了,隊長要火化安葬在烈士園。
顧晨夕情緒突然爆發衝著李成虎怒吼:“你騙我。”
李成虎心裡沉痛的說:“嫂子,進去吧。”
顧晨夕從門口看進去看到高高的解剖臺,“沈勇……”解剖室一個人都沒有,心底祈求奢望的問。“沈勇不在,是不是出去了?”
李成虎帶著顧晨夕進去,站在解剖檯面前,解剖臺上有副拼接完整的屍骨,李成虎看向顧晨夕,他就是隊長。
來之前顧晨夕滿心期待滿心歡喜,想著四年沒見的沈勇會變成什麼樣,想著和沈勇見面的第一句話該說什麼話……她怎麼都沒想到,沈勇竟然躺在冷冰冰的解剖臺上,一副屍骨是沈勇,這結果無法接受。
“晨夕。”
看望著解剖臺出神的晨夕,看她眼裡寫著無法相信,看她驚恐的無法控制自己顫動的身體,看她眼裡僅存著一絲奢望和祈求,在解剖室裡的人既沉痛又擔憂。
顧晨夕抱著一絲奢望問:“沈勇會不會途中叛變?會不會是臥底?會不會是你們搞錯了,僅憑一副屍骨,我不相信。”
李成虎殘酷的說:“對比過DNA,是隊長。”
撲通一聲,顧晨夕整個人直直跌到在解剖臺下,控制不住的哽咽抽泣,然後哭起來,最後人靠著解剖臺放聲痛哭。
李成虎:“嫂子,節哀。”
顧晨夕抓著李成虎哭喊:“你不是說沈勇回來了嗎?你怎能拿一副屍骨騙我,我等他,我要他活著回來,沈勇他一定活著,是你弄錯了,他是你們的隊長,他怎麼會死!”
李成虎紅著眼眶不說話,他也想是自己弄錯了。
李成虎的沉默,郝秋燕和顧安國眼裡的惋惜和沉痛,無疑告訴顧晨夕,這就是事實,顧晨夕不接受也要接受,沈勇死了。
顧晨夕掙扎要起來一下站不住站不起來,郝秋燕把她扶起來讓人靠著自己……
這副屍骨就是沈勇,沈勇死了!沈勇再也娶不了自己!
死命牢抓著解剖臺:“在哪找到他的?”
“沼澤地裡頭。”
“沼澤地!沈勇在沼澤地不見天日四年,你們當時爲什麼沒發現,爲什麼讓沈勇不見天日四年,他淹沒在黑暗裡四年,他該多孤單多無助,你們爲什麼沒早點找到他,如果你們……”早些時間找到沈勇,說不定他還活著,可是沒有如果,這世上再也不會有沈勇,自己再也跟沈勇成不了一家人。
李成虎紅著眼眶嗓子嘶啞的說:“沼澤地不是案發地,是犯罪嫌疑人選擇拋屍的地。”
顧晨夕轉身抓著李成虎激動問:“誰殺的沈勇?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
“晨夕。”見顧晨夕激動的模樣,郝秋燕與顧安國雙雙拉住她,郝秋燕把人摟在懷裡痛心的抹著眼淚。“我可憐的丫頭怎麼這麼命苦。”
顧晨夕軟身子靠在郝秋燕身上痛苦看著解剖臺上骨骸心如刀割,“你還沒見過我穿婚服的樣子,我還沒給你生孩子,你給我的承諾你都還沒兌現,你死了我怎麼辦?我嫁誰去?沈勇你回答我,我嫁誰去?”
李成虎抹抹溼潤的眼眶,不讓眼淚掉下來,嫂子情緒崩潰受不了,他好不容易忍住的情緒也跟著要受不了,他親眼看著隊長衝出去,親眼看著隊長消失,都怪自己當時沒本事。
看情緒崩潰失控的顧晨夕,顧安國擔心她傷心多度會做出偏激的事,離開這裡她情緒說不定能平靜下來。“媽,我們先送晨夕回家,在這裡待著看著沈勇,晨夕傷心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