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太陽西沉下去僅剩的餘暉,不捨留戀的看著墓碑,摸摸墓碑上的人:“我要回家了,明天再來看你?!?
走出烈士園見魏立明和胡可揚背靠車子向她揮手,顧晨夕上前,“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她來這沒跟誰說。
胡可揚:“因爲你最愛的人在這?!?
顧晨夕:“你們都是大忙人,怎麼有空找我?”
魏立明看已經西沉下去的太陽:“找個地方坐下說吧?!?
三人來到路邊大街上的一家海底撈,想帶顧晨夕去吃好的特色菜,她一副就這吧,不想再走,海底撈就海底撈,三人隨意坐了個偏僻靠窗的位置,點上酒水配菜和鍋底。
在涮菜的魏立明先開口,說出自己心頭的煩悶:“舞蹈團現在狀態不溫不火,老師現在分身乏術兼顧不了不說又有人提出與其他舞蹈團合併,啊茵的腳突然扭傷要休整一段時間,團裡個個都想要登臺而無心排練舞,再這樣下去舞蹈團怕是真要散了?!?
顧晨夕低頭吃自個的牛肉丸子,魏立明的話聽了沒什麼想法,她都離開舞蹈團這麼多年沒登臺了,她幫不上什麼忙。
魏立明放下筷子:“你眼下也沒什麼事,回來團裡幫忙吧?!?
顧晨夕乾脆利索拒絕:“沈勇的事沒了,不去?!?
魏立明無奈輕嘆,“跳舞是我們共同的夢想,撒手放棄也不知日後會不會惋惜?!币粓鰫矍檎嬲媸前杨櫝肯φ麄€人重頭到底徹底掏空,什麼都放棄不要,一心沉浸在沈勇的世界裡不出來。
服務員送來配菜,顧晨夕夾起鴨腸在鍋裡涮,胡可揚沒動筷子,只看著顧晨夕一邊涮一邊吃,魏立明的明示暗示他就是不吭聲說話。
顧晨夕吃了完鴨腸放下筷子,語氣淡淡放棄說,“我好多年沒登臺,還是不給舞蹈團抹黑的好。”她偶爾會懷戀記起自己在舞臺上發光耀眼的模樣,但沈勇不在,心裡激情突然失去不再有,想著沈勇看不到,沒意思。
魏立明:“郝奶奶、顧叔叔以及我們都是支持你的,你真的要做攝影師做一輩子也好,還是再回來團裡也好,你要像以前那樣發光發熱?!?
胡可揚罷手,“立明,你別說了,人生大道理誰都清楚,我們知道晨夕是因爲什麼沒了以前傲氣和朝氣,她現在真沒心思去實現什麼夢想,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沈勇,都是怎麼找到殺害兇手,怎麼給沈勇報仇。把沈勇當成自己的全部,把所有能給的都給了他,沈勇死了兇手卻逍遙法外,你讓她談夢想她做不到,彆強人所難。”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殺害沈勇的兇手,然後讓他們給沈勇磕頭以死賠罪,當然!自己心裡也是這樣想的。
魏立明看向胡可揚:“她每天把自己弄得狼藉不堪,有想過郝奶奶和顧叔叔嗎?她這樣不要命的去偵查追蹤,萬一真出了事,顧叔叔郝奶奶怎麼辦?”晨夕的心思他能明白,不要命的以身犯險,如果出個意外顧叔叔郝奶奶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該多難受、多傷心。
顧晨夕不負責任的說:“即使出現意外還有顧凱歌?!?
魏立明:“顧叔叔郝奶奶他們三餐怕你餓,天冷怕你凍天熱怕你曬,出門怕你摔遇人怕你欺,時刻惦記你呵護著你擔心著你,說你是他們的心肝也不爲過,你不能自私的不顧及她們的感受?!?
顧晨夕沉默拿起筷子往鍋裡撈丸子,吃著不說話;看向吃一嘴歡的胡可揚,魏立明在桌子底下踢他。
胡可揚伸手給顧晨夕夾他涮好的牛肉,嘴裡罵罵咧咧的說,“沈勇是個混蛋,大混蛋,他死了倒是自在,有人惦記給他報仇,當初他怎麼就不留點神平安回來,平安回來什麼事都沒有,你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魂不守舍,你天天偵查兇手,都是沈勇的錯?!鄙蛴乱馔庋陈毶硗?,顧晨夕又是請偵探又是練散打,她以前模樣徹底沒了,可這真的是沈勇的錯嗎?不是,晨夕找人報仇有錯嗎?沒有,一切都是那個罪無可恕的兇手的錯,晨夕能爲沈勇做的事就這麼一件,能讓她心裡舒服好受些的事,就是找到兇手,讓她做一做有什麼不可以,他是相信支持晨夕的。
吃著牛肉的顧晨夕看了眼胡可揚,低頭涮菜,沈勇不在,說什麼都沒用,胡可揚倒了杯啤酒遞過去,顧晨夕看眼前的啤酒金黃金黃的還冒著氣泡,苦悶壓抑端起杯子一口喝下去。
見她喝這麼猛,胡可揚涮了把青菜和肉放進她碗裡,“吃菜?!蹦眠^啤酒又給顧晨夕倒酒,人苦悶壓抑不高興時喝酒解愁就對了,醉了什麼都忘了。
胡可揚陪著顧晨夕一起喝:“晨夕,我理解你也支持你;如果我的那個他被別人害死,我肯定也會跟你一樣想方設法的找到他,然後讓那人磕頭以死賠罪?!?
顧晨夕擡眼看向胡可揚……
胡可揚伸手拿過魏立明手裡的酒給自己倒滿喝下,神色認真看著顧晨夕?!拔冶救擞X得爲愛報仇沒什麼錯,能爲自己愛的人手刃仇人,很好,起碼對得起那場愛情,沒辜負?!?
魏立明拍拍胡可揚,說好一起勸晨夕不要再偵查追蹤兇手,他這哪是勸:“你怎麼回事?”還自詡晨夕是自己的親妹子,誰會看親妹子犯險,非要看晨夕跟兇手相搏鬥出現意外流血受傷進醫院。
顧晨夕伸手拿過啤酒自顧的喝起來,看顧晨夕越喝雙眼越暗淡無神、無一絲活氣,這樣的顧晨夕讓魏立明不知開口說什麼好。
胡可揚開了瓶酒遞過去,“只要你覺得順心、可以讓自己高興,我支持你但我也要提醒你,如果真讓你遇到那個兇手,你多想想郝奶奶她們,別把自己摺進去?!迸e起杯子碰了下顧晨夕的酒瓶,他陪著。
胡可揚,顧晨夕你一杯我一瓶的喝,魏立明想勸但看顧晨夕這樣沉悶不快,沉默的給他倆涮菜……桌上擺著十來瓶啤酒空瓶子,顧晨夕喝的醉醺醺的,胡可揚一點醉意都沒有。
“別喝了。”魏立明伸手拿走顧晨夕手上的酒罐。
顧晨夕撥弄桌上的空酒瓶心裡悲痛的念:“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v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然後又:“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看顧晨夕醉的迷迷糊糊,詩詞不停的往外冒,魏立明當即起身買單,今晚這說勸全白費了。
魏立明扶著顧晨夕,胡可揚在後面跟著走,魏立明看顧晨夕醉的意識不清,“我送你回去?!鳖櫝肯u頭,伸手戳魏立明的臉蛋玩嘴裡傻樂。
胡可揚:“她醉成這樣,送回去會讓郝奶奶他們擔心,人送我那吧。”
魏立明看向胡可揚,“她這樣還得怨你,我們是來勸她的,你倒好二話不說就支持理解她,還灌她酒。”事情發展本來不是這樣的。
胡可揚笑了笑說看了眼喝的醉醺醺的顧晨夕:“她現在腦子就只有沈勇那事,你跟她說話她搭理你了嗎?郝奶奶心疼她、不忍她受委屈、受苦,想讓她忘卻、重新開始,可她能爲沈勇做的就僅這一件事,這事完了晨夕再想爲他做什麼都沒機會?!?
魏立明不贊同說:“殺害沈勇的是個十惡不赦兇殘的人,晨夕找到他去報仇誰能保證她會沒事?”
“偵探偵查再快能快過警察?!蹦莻z個偵探,呵呵。
顧晨夕醉的像個孩子,捏玩魏立明的臉,拿開她的手一會又捏揉上來,魏立明一會扭頭側頭轉頭躲開蹂躪他的手:“車了?”
胡可揚:“馬上到。”
胡可揚半摟半抱著顧晨夕進房間,暈暈沉沉顧晨夕半睜眼,胃裡一陣翻涌難受,“嘔。”沒等推開胡可揚就忍不住在他身上吐了,吐完整個人額眉放鬆下來,靠著魏立明閉眼睡過去。
胡可揚不嫌棄脫下被吐一身的襯衫,把顧晨夕扶到牀上躺好,拿過出手機打電話,叫保姆上來給晨夕收拾一下換身衣服。
睡了一會,顧晨夕有些清醒的伸手揉揉發暈的腦袋,看要離開的胡可揚,傷感悲情的說,“我曾經以爲我會是灑脫的人,什麼都能看得開,什麼坎都能跨過去,呵,其實我跟其她們一樣,容易害怕失去、害怕離開、害怕自己一無所有,我高估我自己了?!弊约壕蛡€膽小鬼畏畏縮縮的不敢輕易亂動,沒了愛人、過些時日說不定還會失去家人。
胡可揚轉身上前伸手抱住顧晨夕心疼摸摸她的長髮,“日後會有人替沈勇愛你,你不會一無所有,我們會一直在的?!?
顧晨夕使勁扯著嘴角笑,昂頭看著胡可揚:“我會找到那個人我會讓他以死賠罪、以死賠罪!”
胡可揚點頭:“大家都不會放過他,你好好休息?!?
顧晨夕這會可憐兮兮的說:“我想沈勇想的心疼,你有止疼藥嗎?”
胡可揚:“睡著就好了?!?
顧晨夕伸手指指自己腦袋:“這裡很清醒,沈勇他一直在,睡不著。”
一個醉鬼說睡不著,胡可揚安靜坐在牀邊陪著,等她睡著再走。
“你這有詩集嗎?!彼恢念櫝肯Ψ碜?,腦子都是沈勇,她要找點事情做。
胡可揚把人推回牀上:“沒有!”
顧晨夕眼睜睜問:“你這有什麼?”
胡可揚:“煮有醒酒湯,我去給你端來。”
端著醒酒湯進來的胡可揚見顧晨夕已經卷縮著身體睡著了,得了,醒酒湯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