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堯冷嗤一聲, 抓過曄晴的手腕就將她拽進了房裡。門被用力關上，曄晴被慕堯粗暴的按在牀榻上，震驚得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我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你難道還不動容？”慕堯緊緊捏住曄晴的手腕, 他的眼裡有憤怒, 有不甘, 也有哀傷, “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還是……不肯相信我？”
沒有暴怒，也並非竭力的嘶吼。他的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隱忍。曄晴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慕堯，像在懇求著什麼。
“如果並非谷裡的規矩, 我也無需刻意的隱藏些什麼。”慕堯放下禁錮著曄晴手腕的手，撐在曄晴的身側。朝下又湊近了幾許, “你也喜歡我的不是？難道你就沒有因爲顧慮而將這份心情隱藏起來？”
“你是在質問我？”曄晴想起了那些過往, 因爲害怕而緊緊的束縛住內心。她一直覺得那些親暱都並非出自真心。每次和他相擁心裡都是茫然的, 不知道這樣的溫存什麼時候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到她終於可以放下了，慕堯卻又在這個時候說出那樣的話。
曄晴眼裡的情緒蟄痛了慕堯心口的哪一塊。他擡手蓋住曄晴的眼睛, 企圖讓自己逃離開曄晴無聲的問責。
“我做這些說這些無非是想告訴你……”慕堯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從今往後……我只想對你好……”
曄晴愣了愣，她似乎聽見了慕堯聲音裡微弱的顫抖。雖然有那麼一刻她想撥開他的手不留情面的說一句他的好自己並不需要，但最後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我只想待在池陵谷……這就夠了。”他的掌心有些冰涼，讓曄晴忍不住發顫。
“好……”慕堯的語氣微揚起一點喜悅, “只要你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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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後, 谷主就開始大肆宣揚防火的重要性。不準用落葉烤紅薯, 違者一律重懲。不過這種規定根本阻擾不了曄嵐對烤紅薯的執著, 仗著有師父在, 她特意在出任務的前一晚烤好了幾個紅薯準備第二天帶上。
“其實就是伏岷師兄不信我真敢烤，那我肯定得表現一下。”曄嵐說完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師父, “師妹，你可別告訴師父我是爲了這個目的啊。”
“爲什麼。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麼。”曄晴翻著手裡的書，問道。
“唉……你也知道師父最喜歡瞎操心了。萬一他以爲我是打算用紅薯噎死伏岷師兄，還不得跟我急。”曄嵐已經蓋好被子準備睡了。
曄晴放下手裡的書卷掃了她一眼，“師姐……”
“什麼……”曄嵐蒙在被窩裡，聲音有些混沌。
“沒什麼。”到嘴的話又給嚥了回去。
“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磨嘰了啊師妹。有什麼就直說唄。”曄嵐掀開被子，胃口被曄晴吊著很不舒服。
“沒啊。只是覺得你似乎很喜歡和伏岷師兄一起。”曄晴平淡的說道。
“什……”因爲太過著急解釋，曄嵐把自己舌頭都給咬了，“我只是……覺得伏岷師兄很……很那個什麼啊！”
“是麼。確實很‘那個什麼’。”曄晴擡手用書卷敲了敲曄嵐的頭，“你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想什麼呢。”
曄嵐漲紅了臉，誇張的一把用被子捂住曄晴的頭，“我哪有想什麼！還不是你忽然這麼問！”
曄晴被她捂得太緊，差點給悶死了。好不容易爬出來，曄晴坐在離曄嵐好幾步遠的距離，“當我沒說過吧。”
稍微冷靜下來，曄嵐也覺得自己剛纔的反應有些大了。她靠在一旁，些微垂著頭，“和他一起的時候，怎麼說呢……就是覺得特別安心。好像天底下再沒有事能傷到我了。”
“那將來你成立了‘香腳教’，是準備立他爲左護法？”
“爲什麼不能是右護法？”曄嵐疑惑的看著曄晴。
“因爲右護法必須是我啊。”曄晴朝著曄嵐認真的眨了兩下眼，“怎麼，我不夠資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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曄嵐離了谷，曄晴就只好跟在師父身邊。好在曄雨去了藥谷長老那裡，所以師父纔有空餘的時間和曄晴一起。
許久未曾這樣清閒，曄晴反倒有些不適應。她起了大早，先替師父清點了一遍藥材的數量，又把屋子裡打掃了一下。瑣事一個上午就全都幹完了。她推開門出去，發現師父正盯著自己看，感到有些莫名，於是開口問道：“師父，你看著我幹什麼。”
師父搖搖頭，感慨般的回答道：“爲師只是覺得你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
“哈？”曄晴四處看了一下，“怎麼不一樣了？我頭上長了個犄角？還是我背後散發著仙光？”
一說話就暴露了本質，只有這點讓師父仍舊頭痛不已。如果當年沒讓曄晴跟著曄嵐混，現在的她說出來的話會不會更加得體些。
“爲師說的不是外表上的不同。”話說到這裡師父似乎沒了繼續下去的意思。他從石凳上坐起身，踱步走到曄晴身邊，“昨日爲師見到了茯梅。”
“哦。怎麼了麼。”
“爲師上次見她，還是在她很小的時候。當時發生了一些事，讓她有一段時間不願意出門見人。”師父將手背在身後，“昨日爲師去了一趟藥谷長老那裡，正巧碰見她從裡面出來。雖然並沒有和她交談，卻還是能感覺到她哪裡變了。”
師父的評價和慕堯的如出一轍。
“雖說她的經歷值得同情，若她真的在幫慕良做著殘害同門弟子的事，決不能輕易饒恕。”師父側過身，看向不遠處的幾株野草，“爲師在池陵谷生活了這麼久，從未想過自己的師兄弟會做出背信棄義之事。”
曄晴本想說幾句調侃的話緩和下氣氛，結果還是作罷。現在的氛圍似乎確實不大適合開玩笑。
“慕良是爲師的師兄，小時候也頗爲照顧底下的師弟。卻沒想到竟然會……”師父輕嘆一口氣，“總說人心善變……師父他如若地下有知，必定相當痛心。”
“師父也悲春傷秋起來了。”曄晴很少聽師父提到他的師父，這次會將師尊搬出來，一定是相當難過了。
“大師兄的年紀是最大的，其次就是慕良，爲師與慕斯當初一同入谷，關係是最爲緊密的。雖然時常會鬧些小矛盾，每次都是大師兄過來勸和，結果也是適得其反。只有慕良他……會帶著爲師和慕斯去後山。那裡最爲寧靜，每次去了那裡，爲師與慕斯就會自然而然的和好如初。”師父回憶起過去，語氣裡滿滿的感慨，“原以爲他會是最可靠的師兄……”
聽著師父滔滔不絕的講述著過去，曄晴忽然有了一個重大的問題想問。
“師父。”
“何事。”
“谷主他……以前就是禿的麼？”
師父回過頭一臉肅穆的看著曄晴，“曄晴，有些疑惑就讓它爛在心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