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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蒙塵珠

楊牧點頭道:“這倒是。我聽謝君桓說,有些人,初次認(rèn)識,就會生出故人之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明明,從沒見過。小侯爺,咱們與櫟姐姐,是緣分。”

閨房裡

櫟容不容分說把薛瑩按坐在凳上,薛瑩不愧是貴女出身,屋裡有多精巧櫟容也看不過來,只知道所有東西都好看的不像是人間有的,梳妝檯用桃木打成,上面雕著栩栩如生的鵲舞九天,檯面上都是新新的胭脂水粉,新到,都壓根沒有打開過。

——脂粉盒子潔淨(jìng)無塵,一看就是被人日日摸著,卻始終沒有勇氣打開。

——“算了。”薛瑩忽然生了悔意,“只怕我摘了面具,連你都會嚇一跳。”

“有我的臉嚇人麼?”櫟容大大方方指著臉上的刀疤。

薛瑩輕聲道:“半斤八兩。約摸著,比你還嚇人些。”

“和我差不多,那就是不會怕了。”櫟容揭開鴨蛋粉盒,撥弄了些粉末在手心,又倒了些玫瑰露輕柔和弄,“你再不摘面具,就是嫌棄我給死人化妝的手了?”

薛瑩搖頭笑著,“一定是楊牧求的你,也罷,櫟姑娘你連死人都不怕,又怎麼會被我的臉嚇到,給你看看,也無妨。”

薛瑩略微頓了頓,低籲出一口氣,緩緩摘下日日戴著的烏金面具,面具落下時,薛瑩的指尖有些發(fā)抖,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在外人面前露出過自己破相的半面,雖然面對的也是個破相的女子,但薛瑩還是有些心慌。

薛瑩被灼傷的臉,比櫟容想象的要好許多。那是一塊雞蛋大小的黑色傷疤,灼燒中的烏石爆裂開來,濺在了薛瑩如花似玉的臉上,巨燙燒傷了肌膚的紋理,再神的大夫也還不了薛家大小姐如初的嬌容。

近十年過去,黑色的傷疤略微淡了些,但在旁人看來,這還是一張毀了的容貌。

“這疤,並不算大。”櫟容自言自語。

薛瑩撫上自己的面頰,“對女子來說,就算是米粒大小,也夠心塞一輩子。櫟姑娘,你是在安慰我。”

說話間,櫟容已經(jīng)調(diào)好了手心的水粉,她拉下薛瑩撫面的手,指肚蘸上粉液,輕輕抹在薛瑩的疤痕上。

——“沒有用的。”薛瑩悵然道,“娘也請過最好的妝娘,脂粉撲上,傷疤更加刺目難看,倒還不如不抹的好。櫟姑娘,讓我把面具戴起來吧。”

“最好的?”櫟容笑了笑,“你都沒試過我的本事,鬼手女一雙手,不光對死人,對活人,也排的上用處。”

薛瑩欣賞櫟容的直白,她的性子溫柔,見櫟容堅持,也沒有再扭捏,索性舒展開身體,任櫟容在自己臉上描繪。

活人的膚肉柔軟溫暖,比起冰冷的屍體,更加容易上妝,侍弄薛瑩的臉,可比給那個慘死的病婦要容易千百倍。

櫟容相信,自己給薛瑩化的妝,一定會讓楊牧流下兩行鼻血。

櫟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臉,如果自己臉上沒了刀疤,薛燦,是不是也會看直了眼睛。他纔不會,櫟容歇了口氣,薛燦看著無情無慾,自己就算美成了天仙,他眼珠子也不會動一下吧。

小楊牧也是有些詫異的,要是以往,薛燦覺著無趣早就轉(zhuǎn)頭離開,但這回,薛燦索性踱進院子,在院中央的石凳上坐下,隨手拾起薛瑩留下的書卷,自顧自的翻閱著。有薛燦在,楊牧也不敢胡鬧,老實站在薛燦身後,眼珠子一直朝薛瑩閨房飄著,琢磨著女子梳妝怎麼要這麼久,連鬼手女出馬都快不得。

溼潤的水粉給了薛瑩一張凝脂般的嶄新面孔,櫟容又撲了少許粉色的胭脂上去,用蘸了螺子黛的小指尖給薛瑩勾起眉梢,寥寥幾筆,這張臉頓時生動起來。

薛瑩是候門貴女,她的妝重一個大方得體,但太得體,就難免乏味了些,楊牧孩子性情,雖然在他看來薛大小姐怎麼都是美的,櫟容還是想小楊牧更滿意。

櫟容想了片刻,指肚蘸了些藕粉色胭脂,不是往腮上去,而是抹在薛瑩的眼角,藕粉少許揚起,讓她明亮的杏眼呈一種嬌美的弧度,連著眉宇都溫柔起來。

這是薛瑩沒有見過的描妝手法,但她沒有開口疑問,信一個人,就讓她隨心所欲,在薛瑩看來,任何一張臉都美過自己,櫟容怎麼描繪,也不會比原先的驚悚。

最後是脣妝,櫟容挑起朱赤,點在薛瑩溫潤的脣上,赤色融入脣瓣,變作一種明豔的色彩,讓薛瑩本就姣好的面容更顯熠熠神采。

她是一顆蒙塵多年的明珠,在櫟容的手裡,煥發(fā)出比少時更奪目的光澤。

——“好了。”櫟容撣了撣手上的黛粉。

薛瑩沒有看銅鏡,她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左臉,才一觸上就急急彈開,這怎麼會是自己的臉?她觸上的是久違的柔滑,嫩的可以按出水…“我的臉…怎麼會…”

薛瑩翻起銅鏡,屏住呼吸直直看去,鏡子裡,連自己都不忍去看的灼疤已經(jīng)消失不見,美玉無瑕的冰清面孔,盪漾在發(fā)亮的銅鏡裡,薛瑩凝視片刻,眼角滾出兩顆淚水。

——“櫟容…”薛瑩滑下銅鏡,“你是怎麼做到的?”

櫟容露出小小的得意,“大小姐臉上的妝,只有我纔會。但看在你我有緣,還有…你是薛燦姐姐的份上…”櫟容故意低下聲音,“告訴你,也無妨。”

櫟容與薛瑩嘀咕了幾句,把她的手按在敞開的胭脂水粉上,“這可是我櫟容吃飯的本事,大小姐要是宣揚出去,以後無人光顧我可得餓死。”

薛瑩撲哧笑出聲,一手推開邊上的軒窗,歪頭朝外看去。

——“大小姐…”院裡站著的楊牧怔住神,“是…大小姐…”

薛瑩眼波流轉(zhuǎn),掠過鳥語花香的院子,對視著怔怔站立動也不動的楊牧,楊牧嘴脣半張,露出玉牙般的牙齒,舌頭僵在口中,半晌都繞不過彎來。

薛瑩忽的捂住左臉,反應(yīng)過來關(guān)上軒窗,雙眸蘊著化不開的傷感。櫟容有些不解,“被楊牧看見,也不打緊,還是他求我替你描妝…楊牧話雖多,但心卻不壞。”

薛瑩攥住桌上的帕子,糾結(jié)得貼近自己描成的左臉,下著狠心抹去櫟容才描好的妝容,“再好的模樣,也是半妝罷了。清水一瓢,便不是自己的。妝能美一時,卻騙不了人一世…多謝你。”

櫟容看著薛瑩一點點抹去,但沒有替薛瑩覺得可惜。

看到出屋的薛瑩還戴著烏金面具,楊牧一臉沮喪,如同失了魂魄般無精打采。薛瑩也不去看他,徑直在薛燦對面坐下,聲音仍是柔和可親。

——“你要和櫟姑娘去鷹都?”薛瑩咦了聲,“阿姐記得…當(dāng)年你回到紫金府,爹是侯爵之位,原先薛家沒有兒子,爵位也沒有承繼。皇上聽說紫金府多了個小侯爺,下旨讓爹帶你去鷹都覲見他。你幾日不進水米,怎麼也不肯去。最後還是爹孃替你去鷹都賠罪…”

薛瑩抿了口茶,笑看了眼櫟容,“阿姐猜,要不是櫟姑娘,你不會去鷹都。”

“該來的總會來,該去的,早晚也會去。”薛燦不動聲色,翻起一個茶盞斟滿,推到櫟容手邊,“是我?guī)Щ貦等荩肚殪独恚诎阉突仃柍乔埃谀难e,我也在哪裡。”

櫟容脣角含笑,大眼蘊著歡喜,薛瑩端起自己的茶盞,碰了碰櫟容手邊的,頷首笑道:“那,阿姐就盼著你倆一路順風(fēng),早些回來。”

薛瑩擡頭看向楊牧,咳了聲道:“楊牧,你最待不住,這會兒怎麼不鬧著跟去?”

——“我哪裡都不去。”楊牧哼了聲,“也沒人在意我,小爺我就賴在府裡,要是大小姐再看我不順眼,就把我趕到山上去。”

“臭脾氣。”薛瑩斥了聲,“當(dāng)著櫟姑娘,也不怕失了紫金府的體面。”

楊牧俊眼唰的黑下,愣愣看著薛瑩的烏金面具,轉(zhuǎn)身跑出了院子。薛瑩品著香茗,沒有喚住他。

啓程去鷹都那日,櫟容見到了從東山礦堡回來的紫金侯薛少安,也許是因爲(wèi)身形太過清瘦單薄,紫金侯看著比夫人辛婉還年輕些,他的五官雅緻,顴骨微高,雙目稍凹露著疲憊,眼眶因熬了幾夜泛著淡淡的青色,被烏金冠整齊束起的髮髻也沒有太多光澤。

薛少安身穿紫色緞服,上面用金絲繡著一隻振翅的雄鷹,在櫟容看著,這隻鷹可比紫金侯本人要精神太多。

牽著馬的薛燦看見父親,將赤鬃拉到一旁,對著父親抱拳行了個禮,不冷不熱喊了聲,“爹。”

那口氣…櫟容喊聲“芳婆”都比他親熱十倍。

薛少安頓住腳步,擡起凹目看著薛燦年輕冷淡的臉,“出去?去哪裡?”

——“鷹都,夫人知道。”

“額。”薛少安應(yīng)了聲,“既然婉兒知道,你路上小心些就好。”

見薛少安的反應(yīng),似乎對辛婉行事打算很是放心,只要是辛婉定下的事,大大小小都無須他再過問,辛婉做什麼,定下什麼,都是對的。

“爹要顧好自己的身子。”薛燦邁開腳步,音色雖然冷淡,但櫟容可以聽出他話裡對父親的關(guān)懷。

薛燦不擅表露,但他並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燦兒。”薛少安想到什麼,拂開紫袍緩緩轉(zhuǎn)身,“鷹都紫金苑,是薛家早些年置下的的府邸,往常只有我和婉兒進京朝拜纔去小住。空著太久,你去鷹都,就住去那裡。我會書信鷹都,替你打點妥當(dāng)。”

“多謝爹。”薛燦朝父親深深鞠了一躬。

薛少安低咳了聲,轉(zhuǎn)身走進府裡。自始至終,薛少安都沒有看旁人一眼,連幾步外的櫟容,都沒打量打量。這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似乎對其他都不看重,他的話裡,只出現(xiàn)過一個人,那就是他的夫人——辛婉。

他的眼裡心上,似乎也唯有那個女人。

——“看來紫金府,是辛夫人說了算?”櫟容跳上馬車,掀起車簾扭頭看著馬上的薛燦。

薛燦回望紫金府恢弘的宅邸,“沒有夫人,也沒有今天的紫金府,爹也不會安好到現(xiàn)在。爹自小病弱,所有大夫都說他活不到弱冠。夫人到了紫金府,爹的身子才一天天好起來。”

——“辛夫人是神醫(yī)麼?”

——“爹,很喜歡夫人。”

——“辛夫人雍容華貴,她的母家,是不是和薛家一樣了不起?”櫟容等著薛燦的回答。

薛燦眺望初升的太陽,“她來紫金府時,起初也只是個過客…沒人會想到,她會留下。”

日色覆在櫟容昂起期待的臉上,她的眸子溢出斑斕的色彩,薛燦深望著這張柔去疤痕的臉,高高揚起馬鞭,“走了。”

城外的九華坡上,謝君桓和綺羅遠眺竹林,林間飛鳥驚起,撲翅飛向九霄,他倆知道,薛燦已經(jīng)帶著櫟容離開。

綺羅的眼神異樣,但看了片刻,還是轉(zhuǎn)過身去,低聲道:“聽說...是小侯爺親自去庫房,給鬼手女挑了那烏金鉤...謝君桓,你我哪裡見過小侯爺這樣對人上心?”

謝君桓黑目動了動,沒有去應(yīng),一步步走近坡裡。

九華坡的深處,隱隱傳來敲擊鐵石的聲音,謝君桓朝坡裡走去,走的越近,鐵器聲就越加劇烈,密林遮住了天上的紅日,火星四濺,映亮了層層疊疊的人影…

似有百人,又好像,遠遠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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