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籲!”拉緊繮繩,馬車穩穩停下,一中年男子從車上跳出,而後跨下一面容俊逸的男子。
“你們三人,這邊,你們三人,那邊,你們四人,這邊!若是在自己對應的村子尋不到人,那就趕回王爺這邊。”中年男子指揮著,將所有人安排好。
慕容南宇輕輕撫掌,衆人消失在曠野中。
他擡起腳,一步步朝可能性最高的村子走去,身後跟著八個千機閣暗衛和蓄著山羊鬍子的中年男子。
離村子只剩五十來丈遠了,可以聞到一股子淡淡的苦澀的藥味。一陣風吹過,慕容南宇眸光閃了閃,迅速擡掌。
白衣閃過,“啪!”的一聲對掌聲清脆無比,饒是見過無數大陣仗的訓練有素的暗衛也不禁詫異。那身手,實在是太快了!
不過很快,他們便反應過來,因爲隨著白衣面具男的到來,一羣灰狼正涎著唾沫,綠著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他們。
“六王爺,多日不見,別來無恙?”收掌,穩穩落回地上,白衣男子未被面具遮擋的薄脣勾勒出友好的笑,親暱得像是老友重逢。
“託冷公子的福,本王身體康健!”負手,眸光落在他腰上的白玉簫和星蟲狀的香囊上,慕容南宇笑得亦是友好,只是眼眸深處帶著幾分肅殺和興味。
冷公子?就是那個血煞盟的冷老大,殺手榜排行第一從未失手的冷老大?衆人倒吸一口冷氣,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真是可惜了,上回六王爺傷得那般重,竟然這麼快就好了。”嘆息著搖搖頭,冷老大上下打量著慕容南宇,口中吐出的話叫他的下屬氣得牙癢癢:“本公子還以爲今日能擊殺六王爺呢,沒想到,失策啊失策。”
“冷公子確實失策,因爲本王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人手中吃兩次虧!”脣角弧度漸漸擴大,由原本的友善變爲邪魅。他輕輕撫掌,周遭一下多出十個暗衛:“不知這次本王能否取下冷公子的項上人頭?”
上一次二人打成兩敗俱傷,如今他痊癒了,對方也痊癒了,但他多了十八個暗衛和一個身經百戰的福叔,對方不過多了十幾只狼,他就不信這一次拿不下對方項上人頭。
“六王爺可是打算以多欺少?”眸光掃過那些暗衛,冷老大試探性的開口道:“這麼大的陣仗,六王爺算是把底牌亮出來了,莫不是曉得本公子在這?”
“冷公子可以這麼想!”對於不知根底的人,他不會輕易叫人探了他的深淺,畢竟在世人眼中,他和三皇兄實力是旗鼓相當的。
聞言,冷老大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這個慕容南宇,怕是比他想象中來得要厲害。
但他面上依舊鎮定無比,指尖撫過掛在腰際的香囊,搖頭嘆道:“本公子原本也打算以多欺少好報六王爺數劍之仇,沒想到,這局布得好好的,卻反被六王爺擺了一道。六王爺果真厲害,也難怪深受洛朝百姓愛戴。”
“冷公子過獎了!”負於身後的手自然垂於兩側,慕容南宇薄脣輕啓:“動手!”
“錚!”長劍大刀出鞘,中年男子福叔亦從手中掏出一把摺扇。
“玉扇鏢俠!”冷老大倒吸一口涼氣,縱然他極力剋制,但語氣中仍是泄露出震驚。
十八暗衛對付他的羣狼綽綽有餘,一個慕容南宇就足夠叫他吃不消,若是再加上一個玉扇鏢俠,他定然不敵。今日他若是強守,怕是真會叫慕容南宇取了項上人頭。
“沒想到還有人記得老夫!”玉骨扇打開,扇面凸出無數尖刃,福叔飛出摺扇,擡掌朝冷老大擊去。
“嗷嗚!”見主人被攻擊,頭狼仰天長嚎,十多隻灰狼齊齊撲來。
刀光閃過,黑影飄動,不多時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
慕容南宇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像個事不關己的觀局人。場上形勢已然分明,三個暗衛與福叔一共四人夾擊冷老大,冷老大雖爲第一殺手,但面對訓練有素的高手和江湖上鼎鼎有名的老前輩根本難以招架,不多時就落了下乘。
“把他的狼全部抓起來,本王要拿來好生研究。”眸光掃過那兇悍的頭狼,慕容南宇笑得淡然。
聽他這麼說,冷老大猛然回頭看向他所飼養的頭狼,露出了破綻。福叔抓住機會,手持玉骨扇直直刺去。
“噗!”尖刃入肉聲響起,血氣愈發濃烈。
冷老大後退數步,以手捂住傷口,飛快點住穴位。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鮮血如高山流水,根本無法止住奔涌的趨勢。
“你……”劇烈的暈眩感襲來,冷老大想要以手撐樹來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奈何他手還未觸及樹幹,腰部又中一劍。
“忘了告訴冷公子,本王不僅不允許自己在同一個人手中吃兩次虧,還特別擅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說話間拂袖打上朝他襲來的頭狼,右手探出三指鎖喉。
“不要!”冷老大驚呼,下一刻三柄冷劍架在他脖頸上。
“冷公子似乎忘了自身處境!”左掌呼向頭狼,直接將頭狼擊暈。慕容南宇擡眸看向冷老大,不緊不慢道:“其餘沒用的,全殺了!”
數道寒光閃過,嗚咽聲四起,除了頭狼之外的灰狼全數斷了氣。
“慕容南宇!”眸中狠光乍現,冷老大氣極,不料他方一動怒,體內內力就四下亂竄,震得他七竅流血。
“冷公子莫急!”他面上淡然依舊,沒有半分得勝的張狂,彷彿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慕容南宇,你卑鄙!”他猜到頭狼諾奇對他的重要性,所以才叫人抓他的狼,好叫他分了神。
如今他既受傷又中毒,內力無法使用,只能成爲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冷公子,兵不厭詐,本王素來只在乎結果。”擡眼睨著冷老大,慕容南宇面上的笑帶著幾分譏嘲:“冷公子並非什麼正人君子,也使用過以多制少和下毒的濫招,只不過沒能成功罷了。如今冷公子痛罵本王卑鄙,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他一語中的,冷老大蒼白的臉漲成青色,薄脣緊抿,眼中是不甘的憤恨。
“帶回府上好生看守!”慕容南宇言罷,拂袖離去。
行了不遠,可瞧見百步外有一茅草屋立於村頭,屋外茅草破爛,像是數十年的老房子,風一吹就能倒。
走得近了,慕容南宇發現茅屋正門口有一片綠草紅花,如深春轉夏時開的那般嬌豔,全然沒有深秋的蕭瑟。眸光在屋外轉了幾轉,最後落在那新燒的柴灰上。
擡眼看向別的房屋,靜謐得沒有一絲人氣。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除了茅草屋內有一人在睡覺,這個村莊已然被空置下來。
擡腳走向茅屋大開的房門,還未進入屋內,就瞧見榻上睡得正酣的女子。他小步上前,手搭在她的脈上,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沒有受傷,只是被下了迷藥睡著了。
“鳳二小姐!”慕容南宇伸手晃了晃她的身子。
“恩……”鼻腔中輕哼了聲,尾調婉轉,慵懶得可愛。
“盈兒!”他俯身,細細地打量著她酣睡的容顏,大掌撫上她的臉頰。
鳳盈翻了個身,臉壓著他的手掌,手上抱著枕頭,喃喃夢囈。
他湊得更近幾分,聽得她含糊不清道:“你真胖。”
“呵呵!”見她脣角上揚,慕容南宇忍不住輕笑,伸手捏捏她直挺的鼻子,柔聲道:“你在說誰呢?”
“小胖子……”鳳盈喃喃著,身子一翻,呈大字狀睡著。
眸光閃了閃,慕容南宇將她摟入懷中,而後打橫抱起。
“爺!”見他將人抱出來,隨後趕來的暗衛不敢去瞧,只能垂著腦袋稟報道:“爺,這個村子裡的人好像纔剛搬走,是否需要屬下們前去追擊?”
“不必了,通知各處,抓緊通關稽查,莫要放入各朝賊人。”雖說能讓冷老大那般以卵擊石地拖延時間者必然是鳳朝顯貴,但正因如此,他們纔不能去追。那般顯貴的人物,身邊又豈止是冷老大一人。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鋒芒過勝,白白損耗自己的實力。
“是,王爺!”暗衛領命離去,只留下一人跟隨他左右保護。
數十丈的距離好像只走幾步就到了,慕容南宇不捨地將懷中人抱入馬車中,只盼著鳳盈晚點醒來。
然,事與願違,馬車的顛簸很快讓鳳盈用意志抵抗過迷魂藥的藥效,她緩緩睜眼,入目是一張放大的俊臉。
“你醒了?”心頭涌起淡淡的失落,對上那雙朦朧的眼。
鳳盈沒有他預料的那般反應劇烈,既沒有跳起,也沒有愕然,反而是伸手戳了戳他的臉,笑顏如花道:“你來找我了?”
“恩!”抓住她的手,慕容南宇點點頭,享受她語氣中的那一絲依賴和信任。
“這回夢得還會搭話了……”喃喃自語著,鳳盈覺得自己應當還在發夢,腦袋往他胸膛一歪,繼續昏睡過去。
“……”抓著她的手緊了緊,慕容南宇脣角抑制不住地上揚。鳳盈,你在夢中夢到過本王,說明本王已經在你心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