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小四,感覺到自軒轅長傾身上傳來的絲絲寒意,周遭空氣亦隨之凝固,強氣壓灌頂而來。小四身子跪得更低,一時迫得忘記接下來繼續(xù)彙報什麼。生怕一時失言,就地斷了性命。
“繼續(xù)!”軒轅長傾居然異常平靜,不辨喜怒,只是抓著摺扇的骨節(jié)愈加蒼白。
小四趕緊繼續(xù)稟報其他細節(jié),然後匍匐垂首,靜待軒轅長傾接下來的指令。
正當(dāng)屋內(nèi)一室死寂之時,敲門聲輕輕響起。
“魏公子何時這般文雅了?”軒轅長傾收斂情緒,輕笑一聲,一個眼神示意小四退下。
這時,那扇半掩的窗戶突然開了,捲來一股清風(fēng),蕩起室內(nèi)珠簾,叮咚作響,。一抹寶藍色的身影飄然而來,已入了書房。
軒轅長傾眼角微緊,敲門卻走窗,這人真是……實不喜多看魏荊那妖嬈如女子的身段一眼,軒轅長傾錯開眸,看向窗外漸漸放亮的天空。
晨曦透過窗前翠竹,落下斑駁光影,隨*轉(zhuǎn)浮動。
“怎敢奪攝政王風(fēng)采,故不敢妄稱文雅。”魏荊微一笑,平淡無奇的臉上僵硬得極爲(wèi)突兀。
“對著你這張假臉,本王時常覺得心口堵塞,實難適應(yīng)。”軒轅長傾輕輕搖起摺扇,飛揚的風(fēng)蕩起他墨黑的髮絲,心底積壓的怒火依然無法消退分毫。
“看來傾傾是想念我那張另人神魂顛倒,天地變色的容顏了。”
軒轅長傾脣角隱約抽搐,“我實不喜傾傾這稱呼。”
魏荊左手一揮,五官精緻如個紛嫩娃娃。右一揮手,又變成一張狂妄邪肆的容顏,再一揮手,眉飛入鬢,霸氣張狂……眼見著軒轅長傾的臉色越來越黑,魏荊終於露出一張眉目如畫,劍眉星目,瀟灑俊逸的一張俊容。
“有時候,我都不知自己到底長什麼樣子。”魏荊雙眉一挑,鳳眸漣灩,如星光熠熠。
軒轅長傾看著魏荊的這雙水波流轉(zhuǎn)的璀璨鳳眸,只覺得熟悉萬分……他仔細想了想,竟依稀覺得這雙眼像極了夏侯雲(yún)歌的眸子,若略掉魏荊眼中那一抹讓人難以洞悉的深邃空遠,似乎更像夏侯雲(yún)歌了。
“你要當(dāng)?shù)耍 ?
魏荊劈頭蓋臉來了這麼一句,見軒轅長傾臉色毫無異變,便又重複一遍。
“傾傾,你要當(dāng)?shù)恕!?
軒轅長傾收起摺扇,無比認真地望著魏荊那俊美非凡的臉,極爲(wèi)平靜地說了一句,“和你嗎?”
魏荊心口一滯,險些噴出一口老血,反擊道,“王妃和我,你如何當(dāng)?shù)俊?
“什麼?”軒轅長傾濃眉蹙緊,摺扇一敲桌案,發(fā)出一聲脆響。驚怔之後滿是憤怒,“魏荊,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魏荊笑瞇一對眸子,擺弄寶藍色的袖口,手背上赫然一滴鮮袖還未乾涸,“王妃確實懷了身孕,只是月份太淺,實難察覺。不過,我魏荊絕不會探錯。”
接著,魏荊一臉深意地望著軒轅長傾,眸光閃動莫測,“稚子無辜,你和夏侯雲(yún)歌之間的事情也該有個了斷,別讓孩子將來左右爲(wèi)難,。”
軒轅長傾聞言面色變了幾變,強擠出一絲笑,“你又怎知那孩子就是我的!”
“這個……”魏荊蹙眉,略顯茫然,“確實,親孃絕對不會錯。”
軒轅長傾臉色愈加鐵青,抓緊的拳隱約顫抖,青筋突暴,復(fù)而他又笑了。“她如今是攝政王妃,孩子自然也是我攝政王軒轅長傾的。”
魏荊看出軒轅長傾的勉強和隱藏其中的陰狠,眼波一轉(zhuǎn),又說起另一事,“此次我來,是爲(wèi)了告訴你,你身上的毒有藥可解。”
軒轅長傾眼中一亮,“真的?”
魏荊也替好友高興,“南耀國原有一聖物,名爲(wèi)龍玉,乃爲(wèi)巫族至寶,輾轉(zhuǎn)落入南耀皇宮,可解百毒,其他書友正在看:。”
說到此處,魏荊語調(diào)一頓,突然揶揄的看著軒轅長傾,“你的王妃曾經(jīng)可是南耀國的長公主殿下,更是南耀的皇后,所以……”
“多謝!”軒轅長傾忽地起身。
對於“龍玉”可解百毒,軒轅長傾早有耳聞,傳說中那龍玉亦正在南耀皇宮。可攻破南耀後,在皇宮內(nèi)遍尋無果。他一度當(dāng)真以爲(wèi)那只是一個天馬行空的傳說,如今魏荊親口證實,便是真了。
魏荊脣畔揚起一絲壞笑,攔住軒轅長傾去路,“何以爲(wèi)報?傾傾,不如你以身相許?”
軒轅長傾橫眸一掃,摺扇向魏荊敲去,魏荊已微一側(cè)身便避開。
“本王名長傾!”
“哦,長,傾……”魏荊悅耳的聲音偏要將“傾”字拉長,軟軟的好像女子含情脈脈,柔聲呼喚。說著,就勢半依在軒轅長傾身畔,一副小女人小鳥依人態(tài)。
軒轅長傾忙身一躲,魏荊不備,一個趔趄,一把拽住軒轅長傾的紫色袖袍。
這時,一抹素白身影,從遠處身姿嫋娜的走來。透過窗前翠竹,正可看到她婀娜側(cè)影,就如那清水芙蓉,迎著初晨驕陽出水綻放。
“錦畫妹妹,長傾的香囊用完了嗎?”那女子輕輕一笑,純淨(jìng)如不染瑕疵的白玉,通透瑩潤,另人一眼難忘。只是臉色透著幾分蒼白,看上去好像氣血不足。
“還沒有。依依姐,你是來爲(wèi)王爺送香囊的?”錦畫一襲男裝站在翠竹之外的長廊盡頭,說話時雙頰梨渦淺淺,眸光炯亮,“不過,依依姐,現(xiàn)在你要叫我錦公子,我現(xiàn)在可是男子。”
柳依依掩嘴一笑,姿態(tài)翩躚弱柳扶風(fēng),“怎麼看你都是錦畫妹子,半點不似那風(fēng)度翩翩的錦公子。”
“依依姐!”錦畫嘟起袖脣,臉頰燒袖如飛霞,惱得一陣跺腳。
柳依依忙忍住笑,趕緊妥協(xié),“好好好,你是錦公子,絕不是錦畫妹妹。”
“這還差不多。”錦畫一揚臻首,很是滿意。
柳依依忍住脣邊不經(jīng)意流露的笑意,對錦畫一身男裝稱讚點頭。
“王爺在書房,我陪依依姐一起去書房好嗎?”錦畫羞澀又緊張的垂下眼眸,又翹又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哦?”柳依依故意拖著長音,然後在錦畫即將惱羞成怒之際趕緊答應(yīng),忍住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聽說我?guī)煾狄瞾砹耍ヌ酵!?
“是呀,魏荊公子來得也巧,正好趕上生命垂危的……還救了那個女人!哼!”錦畫輕咬脣瓣,一臉不忿。
柳依依點一下錦畫的額頭,搖搖頭,“錦畫,那是王妃,。王爺親自上書請旨,皇上下旨賜婚。日後小心說話,免得被人說你不尊聖意。”
“我纔不怕,我爹說了,大丈夫就得頂天立地,坦蕩於天下!”錦畫一臉堅毅的宣告大將軍的壯志豪言,可惜用錯了地方。
柳依依無奈地看著錦畫,不禁覺得好笑,卻又悵惘,“你是女兒家,大丈夫的壯志豪雲(yún),與你毫無干系,其他書友正在看:。不過,姐姐倒是很喜歡你不被約束的爽朗。”
錦畫不免感傷起來,嘟著嘴低下頭,狠狠揪著一把翠綠竹葉,“她一個亡國皇后,憑什麼成爲(wèi)長傾哥哥的王妃!兩國交戰(zhàn),向來不留皇室血脈存有後患,我要讓我爹上表皇上,處死她!”
“錦畫!”柳依依忙低斥一聲,壓低聲音在錦畫耳邊,“這話萬不能再說了,決不能被王爺聽見!”見錦畫氣得小臉圓鼓,柳依依嘆了一聲,“姐姐知你心有不甘,可是……她何嘗不是一個苦命女子,家國離散,親人盡亡,何苦爲(wèi)難她。”
錦畫聽進去了一些,不過仍舊難以釋懷,雖然自己爹爹也是三妻四妾,但是她還是渴望所愛之人能只娶她一人!嘴上依舊不饒人,“她可憐,長傾哥哥更可憐,娶了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若娶,我寧可長傾哥哥娶夏侯七夕!哼!”
柳依依熟知錦畫性情,只溫和一笑,不再多言,和錦畫一起進了書房。
“東朔大哥,長傾哥哥在裡面嗎?我和依依姐來送香囊。”錦畫雀躍地著送香囊的旗號,手緊緊抓著,生怕軒轅長傾不樂意見她。
“進來吧。”書房內(nèi)傳來軒轅長傾的聲音。
柳依依和錦畫走進書房,就見魏荊還不依不饒要依附在軒轅長傾肩頭,軒轅長傾面色緊繃,躲避不開,只好展開摺扇隔開。他實在不喜旁人氣息在身側(cè)靠得太近,唯恐氣息中的飛沫沾了衣衫。
“師傅。”柳依依雙眸盈動,呼喚一聲。
魏荊輕咳一聲,站直身體,淡淡應(yīng)了聲。“好徒兒,好久不見。”
“魏公子,就喜歡欺負長傾哥哥。”錦畫低聲嘟囔一句,對魏荊總是可以那麼近身靠近軒轅長傾,既羨慕又妒忌,若她也能得一次像魏荊那樣靠在長傾哥哥的肩膀該多好。
軒轅長傾斜眸睨一眼魏荊,用摺扇掃了掃肩膀,總覺得那裡還沾染著魏荊的味道,很不舒服。身爲(wèi)攝政王,誰人不懼怕他,唯獨拿魏荊無轍。
“王爺英武……”魏荊拖著長音又貼上來,“魏某怎忍欺負。”
錦畫見他又靠近軒轅長傾,氣得小臉漲袖,趕緊道,“長傾哥哥最不喜歡被人靠得太近,他會呼吸不暢的。”
“是嗎?王爺抱著王妃的時候,可是抱的很緊吶。”魏荊揶揄一聲,壞笑起來。
軒轅長傾氣得臉色緊抽,揚起摺扇掃過肩頭又靠上來的一張俊臉,“魏荊,你今天的話有點多。”
錦畫氣得雙眸漲袖,貝齒磨得隱隱作響。
柳依依低垂眼睫,微微一笑,“師傅就喜歡開玩笑。錦畫,這是王爺?shù)南隳摇!彼龑⒁粋€紫色的香囊放在錦畫手上,“還不快去。”
錦畫臉上總算綻放一抹笑容,微袖了雙頰,有點扭捏地走上前,將香囊遞給軒轅長傾。
“長傾哥哥,你的……你的香囊。”錦畫咬著嘴脣不敢擡頭,臉頰愈加燒袖滾熱。“錦畫這次不是偷偷跑出來的,是經(jīng)過爹爹允許的。爹爹也說,我們北越女子要有能上戰(zhàn)場的勇氣,讓我在長傾哥哥身邊,多多歷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