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雲歌和柳依依的口鼻被君無忌堵住,之後塞進一個密不透風的轎子裡,一路急速沖沖地入了皇宮。
太后的甘泉宮外守著很多御林軍,他們守著太后,將其囚禁在甘泉宮中,不得踏出一步。
御林軍攔住君無忌的去路,聲稱沒有攝政王的命令,誰也不得踏入甘泉宮。
君無忌知道軒轅長傾沒在宮裡,如今他想硬闖甘泉宮,這般御林軍自是攔他不住。
君無忌身後的死士,忽然發難,手中利劍,直接脅迫在這幾個御林軍的頭領脖頸上。
一幫御林軍當即不敢亂動,有想偷偷溜走去報信的,也被君無忌的死士阻攔住了去路。
如今皇上軒轅景宏中毒處於深度昏迷中,軒轅長傾又不在,宮裡也沒個主事的人,也只能任由君無忌硬闖甘泉宮,胡作非爲了。
夏侯雲歌和柳依依手腳被捆綁著從轎子裡拽出來,接著被押入甘泉宮。
天色已漸漸放亮,朦朧朧的一片灰白,可以清楚看到宮門口跪著兩個背影。
正是錢嬤嬤和宮嬤嬤!
她們兩個因爲出去兩日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太后將被囚禁的怒火,一股腦的發泄在她們兩個身上。她們在冬季的寒風中整整跪了一夜,寒氣早已將她們的身體打透。即便有懂事的宮人,私自偷偷在她們身上一人蓋了一條薄毯,寒氣依舊深入骨縫,凍得肢體早已麻木,精神恍惚。
可當錢嬤嬤和宮嬤嬤的目光落在夏侯雲歌和柳依依的身上時,她們又冷又疲憊的渙散目光,瞬時一亮,都看著柳依依,當即認出了柳依依臉上那滿臉的紅點子,錢嬤嬤指著柳依依大罵一聲。
“你這個狡猾的騷狐貍,竟敢騙我們兩個!”
錢嬤嬤和宮嬤嬤依舊沒有膽敢起身,卻是有了被赦免的希望。
君無忌瞪了錢嬤嬤和宮嬤嬤一眼,直接上了臺階,一把將緊閉的殿門轟然打開,室內溫暖撲面而來,還混著淡淡的酒香。
錢嬤嬤和宮嬤嬤惶急喊了一嗓子,似是在通知殿內的人。
“太后娘娘,忠義公來了!”
她們的聲音很大,即便太后睡的再熟,也要被吵醒了。
君無忌腳步卻毫不做停留,直接衝入內殿。他不是急於想要證明什麼,而是著急趁著軒轅長傾還沒有回宮,趕緊做完所有部署計劃。
“太后!”君無忌在垂下的帷幔前,嘎然停下腳步。
掃向桌上放著的一碟藕粉桂花甜糕還有一壺桂花釀,傾倒的杯子中,灑出鮮紅的玫瑰甜露,滿室的香甜味道還有醇香的酒味,混在一起,是讓人意亂情迷的靡靡之香。
君無忌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又加重聲音喚了一聲,“太后!”
帷幔後這才傳來悉率的響聲,想來太后確實醉得厲害,這才微微轉醒。一把掀開帷幔,牀上一片狼藉,一覽無遺。
太后衣衫不整長髮凌亂,一臉的醉態還未消散,透著旖旎的嫵媚風情,哪裡還有半點太后往昔威儀的端莊神態。如今倒像一個春心蕩漾的少婦,一雙鳳眸裡皆是迷離的溫柔。
太后見在外面站著的人是君無忌,也不遮不擋,叫人將牀上的另外一個人,就那樣大大咧咧的看了去。她嗓音裡帶著一絲醉酒後的沙啞,喊了一聲。
“兄長連我的寢宮也敢硬闖!真是……你們一個個的都膽大包天,當我這個太后是空架子!”
君無忌趕緊轉身,連帶壓著夏侯雲歌和柳依依的死士也趕緊轉身,都背對牀榻上的太后不雅的一面,誰也不敢多看一眼。
窩在太后裡面的人,這才火急火燎的穿衣服,由於緊張,衣服穿得七扭八歪,也顧不上整理,趕緊爬下牀跪在地上。
那人正是魏安。
雖然他和太后也經常這樣同牀而眠,卻是從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甘泉宮的宮人也都全當沒見過,一個個守口如瓶。可如今被外人眼睜睜堵在牀上,還是頭一遭。就是他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太后卻笑了起來,攏了攏身上鬆散的衣衫,披上外袍。不堪在意地對魏安說了一聲,“你怕什麼!兄長又不會對外人說!至於那幾個,自然一個也別想活。”
撞破了太后不雅的一面,自然是要別滅了口,才能永久保住太后的端莊。
魏安的身子低得更低,大氣都不敢出,竟是羞愧的出了一身的汗水。
太后一雙鳳眸終於落在穿著一身粗布衣的柳依依的背影上,宿醉的酒意當即清醒了兩分,眼底生出一絲光亮來。
“兄長當真是厲害!”太后趕緊穿好衣服,終於恢復了往昔的威嚴儀態,只是長髮披散還透著一種嫵媚的風韻。
太后伸出手來,輕輕搭在魏安的手背上,在魏安的攙扶下,下了牀。她的手還在魏安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是給魏安的安慰。
魏安現在的慌亂,全沒往昔的鎮定,太后也全當是魏安覺得當衆沒了面子。遂又安慰了一句。
“有哀家在,兄長不會將你怎麼著。”
“是。”魏安很小聲地應了聲。深深低下頭,悄悄瞥了一眼夏侯雲歌的背影,這一次將所有的慌亂全部掩飾好,漸漸恢復了常態。
他緊張害怕的,自然不是和太后的那種事,而是……
當他眼角餘光掃見夏侯雲歌那張平凡無奇的臉孔,他當即就認出了正是夏侯雲歌。他在菩提觀見過帶著人皮面具的夏侯雲歌,也答應要帶夏侯雲歌逃出菩提觀,卻沒想到,事情有變,菩提觀的道姑都被軒轅長傾抓入了天牢,生死未卜。
他本想著要去一探究竟,可太后被囚禁,又抓他抓的實在太緊,根本不讓離開寸步。也不知夏侯雲歌是否也都被一起抓入了天牢。更不知曉,嬤嬤現在的處境,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本想著敷衍好了太后,將太后灌醉,趁機溜出去查看一番,沒想到夏侯雲歌被君無忌抓住了。
如今情況,只能儘量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看樣子,夏侯雲歌還沒被人認出來。
太后趕緊緊走幾步,繞到柳依依面前細細打量,見確實是柳依依,歡聲笑了起來,“沒想到,兜兜轉轉,你又落入哀家手中了!真是天意啊天意!看來哀家,我們君家要東山再起了!”
太后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柳依依的臉蛋,嘖嘖兩聲,“還是個好僞裝的!點了一臉的紅點子,就想遮天蔽日了!呵呵呵……”接著,太后的聲音,陡然陰厲下來,“你能從哀家手中逃過一次,自然不會再有第二次!”
柳依依被太后點的心驚,想要躲避卻是避不開,口又被堵住,只能一雙眼睛遮掩不住懼意地望著太后。
“太后打算如何處理?”君無忌也是難掩喜色。
“哀家想要做什麼,兄長猜不透嗎?”太后又笑了一聲,滿目的光亮,是看到成功的喜悅。
接著,太后的目光落在一側的夏侯雲歌身上,夏侯雲歌一直垂著眼睛,太后也見臉生,便問道,“這是誰?”
君無忌一時間也猜不透,“看著身條很像夏侯雲歌那個餘孽!臉卻生的很。”
太后犀利的目光又在夏侯雲歌身上裡裡外外看了通透,確實也覺得身條很像,臉蛋卻不是。
夏侯雲歌心中暗喜,嬤嬤說的沒錯,人皮面具這個東西,外人很少知道,只有巫族人才有。只要魏安不捅破,他們自然也是猜不到。
“見她跟柳依依在一起,便一起抓了來。”君無忌道。
太后的目光終於從夏侯雲歌身上,再次落在柳依依身上,“有這個把柄在手中,還怕那個逆子不將虎符交出來!我們君家,我們羌月國,絕不會讓軒轅氏,就此徹徹底底的絕滅,永無翻身之日!”
太后的話,讓柳依依一陣心驚的臉色發白,夏侯雲歌卻顯得格外的淡定,因爲這一層已早就猜測到了。魏荊曾經也提過太后的野心,軒轅長傾也料到了。
“太后當年不聽我勸,先皇辭世,皇上登基,正是政局不穩之時,那時若得了天下,機會再好不過。最後落得養虎爲患,被反咬一口,都是你的好兒子!”君無忌怨憤的斥責一聲。
“十年前,兄長的勢力也不穩妥。先皇那個老狐貍,不是沒有猜到你我的野心,故意將軍權分撥給了上官老將軍,如今上官老將軍已亡故,上官麟越那個野小子又是個魯莽的。如今又和那個逆子勢如水火,兩不相容,朝野再沒有勁敵,這纔是最好的時機!”太后在當年自然也猶豫不決過,先皇那般掏心掏肺的待她,心有不忍,也是有的。
而如今,先皇亡故多年,那一點點的不忍,也都在歲月的流逝中漸漸化爲齏粉散去了。
“當年清揚才兩歲,如今清揚也大了,兄長就是不能成爲坐擁天下的皇帝,將寶座讓給自己的兒子,在旁輔佐,也是無可厚非。”太后盈盈的聲音,透著一絲難掩的喜色。
“太后只怕是怕若兄長奪了皇位,你的太后位子不保吧。有個晚輩爲皇,你還能穩坐你的太后,掌管後宮,坐擁一切,與我相互鉗制,倒也平衡,保得一生順風順水。”君無忌早就看穿了太后的心思,當初沒有點破是因爲顧念自家妹子,爲了君家付出的太多太多。
而當一個人,越接近權利的頂峰,那些什麼親情,什麼不忍,都變得模糊了。
“兄長不覺得,你的話說的有點太多了!”太后的聲音沉重下來,君無忌卻笑了。
“太后狠下心,給皇上下毒,便是有了萬全的準備,我們何不一舉成功,扶持清揚上位,你我左右輔佐,羌月國便穩若泰山,再無人能撼動。”君無忌趕緊將話拉了回來。
他心裡清楚,自己雖有爲皇帝的野心,也曾經是羌月國的太子,可現在年歲大了,不如讓給自己的兒子,做一個傀儡,自己只是沒有名分的皇帝,也不是不可以。何必因爲這個名分之爭,在關鍵時刻,和太后鬧得不合,壞了大計。
待權利到手後,再做打算,也爲時不晚。
“毒不是你下的?”太后的瞳孔猛地張大,忽然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