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儼和高緯步入高湛的寢殿時，高湛正斜躺在躺椅上，身旁還跪坐著一位衣著樸素的嬪妃。

聽到他們的腳步聲，這位背對著他們的嬪妃朝高湛行了個禮，然後站起了身子。她轉過了身子，還未完全擡起頭看向朝高湛走來的高儼和高緯就又行了個禮。

高儼認得她。

如今的她已被封爲馬嬪，當初她在李祖娥被關在昭信宮時，是那裡的侍女，聽說叫小茹。李祖娥要離宮時，聽說也是她照顧了李祖娥一段時間，直到李祖娥傷口癒合纔將她送到了妙勝寺。

如今後宮排的上名號的妃嬪並不多，因爲這件事情，高儼對馬嬪的印象也不差。而且在後宮的明爭暗鬥中，馬嬪也從未參與過其他妃嬪之間的爭鬥，單憑這點，高儼對她的印象更好了些——

這也是高湛爲什麼如此寵愛馬嬪的原因。

雖說其中有一點原因是馬嬪曾經伺候過李祖娥幾年，但若非她真的有可取之處，高湛是不會這麼寵信她的。

就算民間傳的再如何，高儼知道他的父皇並不瞎。

馬嬪擡起頭，高儼朝她笑了笑，站在一旁的高緯卻對她沒什麼好臉色。馬嬪視若無睹，又對高儼抿脣一笑，轉過頭看了一眼還斜躺在躺椅上的高湛，才隨著站在一旁的褚公公離開。

聽著殿門再度打開後關上，殿內再次恢復安寧，高湛才懶洋洋的睜開了雙眼。

他看到站在高儼身旁的高緯似乎有些意外，有些調侃著笑道：“怎麼，朕不記得有宣太子來覲見。”

高緯有些尷尬的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站在身旁高儼一眼，見高儼並沒有什麼要說的樣子，他纔回道：“就是太久沒見過三弟了……”

高湛在心中冷笑了一下。

即便知道高緯的話全然是假，高儼卻還是沒有拆穿，也沒有對高湛表示出他的半分疑慮，反而笑著看了高緯一眼，纔對高湛說道：“兒臣是在殿外見到皇兄，而外面風大，兒臣就拉著皇兄一起進來了。請父皇莫怪。”

高湛一聽，眉眼間一片輕鬆的神色，聲音都透著淡淡的笑意：“朕還以爲太子有了個太子妃不夠，還想再納個側妃。”

高湛的話語剛落，高儼和高緯皆是一愣。

高緯昨日夜裡聽和士開的安排，到昭陽殿說他看上了一位出身平凡的女子，因爲有意但是想要迎娶可能會讓朝中的大臣不滿，所以特地到高湛這裡來求個恩典，希望身爲天子的高湛爲他賜婚，這樣一來便可堵住悠悠之口。只是沒有想到高湛聽完高緯的一番話，反而說高緯有了太子妃又想再納個側妃，這個速度讓只小他一歲的高儼情何以堪，所以高湛要先爲高儼做個媒，而高緯的事情容後再議。

所以今天一早，胡韻纔會出現在昭陽殿，只是她的勸說對高湛而言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

高湛對胡韻，還因爲李祖娥受傷的那件事情而憎恨她。

高湛笑了笑，招手讓他們兩個人都坐到他的身旁。高儼和高緯走過去坐在桌子的兩側，高湛微微瞇著眼睛什麼都沒說，高緯緊張的跪坐著，雙手揪著膝蓋的衣袍下襬，而高儼則在跪下去後，立直身子伸手提起了桌上的熱水壺。

從高儼進來看到高湛和馬嬪的時候，他就看到了馬嬪正在準備將壺中的熱水倒在茶壺裡，正因爲他們的到來馬嬪才停掉了手中的活。

高儼微微把身子往茶壺的方向傾去，怕熱水濺到高湛，他特地把水壺放低。

白煙從殿內升起，高湛滿意的看著高儼，脣角微微一勾。待到高儼將茶壺的水注滿，高湛伸過手去按著高儼提著熱水壺的手隨著他一起緩緩地將熱水壺放回到桌面上，直到熱水壺完全落在了桌面上高湛才把手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