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祖娥快速的擡眸掃了小憐一眼，見她還是一臉的茫然和心不在焉，終於忍不住臉色慍怒的問道：“你怎麼回事？”

“母親……”小憐身子微微一抖，聲音止不住的輕顫：“剛剛我好像……好像不是自己的。我忽然覺得很怕，然後……然後手一抖，就……”

小憐聲音顫抖著斷斷續續的說，李祖娥有些聽不進她說的話。垂眸揮手將蓋在小憐手背上的雪掃開，見紅腫已經漸漸地消下去，李祖娥才放心了一些將小憐拉了起來。

“你這陣子就別出去了……”

李祖娥的聲音透著無邊的無謂，但這句話一出，小憐的腦海裡即刻浮現出她自己被鎖在房間裡的日子，她下意識覺得李祖娥是又要將她鎖回到那個小小的房間裡。雖然她並不討厭妙勝寺，也不討厭自己的房間，但是她討厭像個牢籠將自己關起來的地方，她會覺得自己就像集市裡那些被裝在木桶裡的魚。

看到小憐的臉色變得恐慌，李祖娥也對自己前些日子將她關在房間裡的作法多出了幾分懊悔。她抓起小憐的手，雖然她的手剛剛被熱水燙過，此刻卻又冰冷得如同手中握著一大塊冰塊一樣。

“是因爲開年，外面的人多了，你老是往外跑我怕你出意外。”李祖娥輕輕地嘆了口氣：“再說了，你和高儼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如果你還想和高儼待在一起，就要聽話。”

“什麼？”

小憐在這一剎那幾乎就忘了自己心底剛剛透出的那股恐懼，她的腦海裡只有李祖娥剛剛對她說的那最後一句話，那一句似乎是給了她全天下最美好的事物的一句話！

“我可以和阿儼一直在一起了嗎？”小憐欣喜的抓起李祖娥的手，像撒嬌一樣晃了晃，聲音又委屈起來：“母親，你不是不喜歡我……和阿儼在一起嗎？”

李祖娥意味深長的看著她。

在看到小憐笑容的那一瞬間，她心中的懊惱又多了幾分，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愧疚。而小憐的那天真無邪的笑臉就像一根根細針刺痛她的雙眼，她心中害怕起來，就像在她的心底有一個無邊的黑洞，正在慢慢地擴大……慢慢的擴大，然後侵蝕她，用意志侵蝕她！

她該怎麼辦！

李難勝那一天在樹蔭下與她交談的話這一刻卻又變得清晰起來。她是不是真的不應該去插手這個還未長大成人的少女的人生，更沒有任何的權力去佈置她的人生。可是她害怕那樣的畫面還會再繼續上演，那樣看著身邊的愛人、親人，看著曾經與自己相偎相依的人在一夜之間可以變成黃土白骨……

她不知道小憐會不會恨她……

在小憐長大成人後，想起曾經這樣極力插手自己人生的人，她一定會對自己恨之入骨吧……

小憐疑惑的看著眼神失去焦點的李祖娥，舉起自己被燙傷的手在她的面前晃了好幾下也不見她迴應自己，只好又輕輕晃了晃她的手：“母親？”

李祖娥回過神，見小憐那通紅的手還抓在自己的手臂上，她有些苦澀的勾起脣角笑了笑。

不管以後如何，至少決定，她已經做了。

李祖娥眉頭輕蹙著將小憐被燙傷的右手捧在了自己的手心裡，另一隻手細細的磨揣著她發紅的肌膚，低下了頭：“我……的確不喜歡你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