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歌被帶到另外一個營帳。
這個營帳沒有任何豪華裝飾,牆上掛著幾塊黑布,上面畫著一些看不懂的圖案和文字,顯得有些神神秘秘的。
大巫醫(y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聽說你們大夏人愛品茶,嚐嚐我這茶味道如何?”
折騰驚嚇了一晚上,蘇清歌確實也渴了,也不多想,接過便一飲而盡。
大巫醫(yī)道:“你不怕我下毒?”
蘇清歌也不跟他客氣,拿起茶壺又倒了一杯:“這茶水原本就是你自己帳裡的,你剛剛又是跟我一起進來的,怕是來不及下毒。”
大巫醫(yī)笑了笑,臉上的溝壑更深:“哦?那你此刻覺不覺得,下腹隱隱作痛?”
這話一出,蘇清歌的臉色微微變了。
她剛剛特意留意了茶水的顏色氣味,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問題。這個大巫醫(yī)的用毒手法竟然已經(jīng)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了嗎……
她悄悄探了探自己脈搏,果然……
大巫醫(yī)見她手中動作,眸色更深:“你懂醫(yī)?”
蘇清歌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是大夏軍醫(yī)。”
大巫醫(yī)將她細細打量了一遍,又問:“那你可知梧桐縣的瘟疫,是如何解的?”
這個大巫醫(yī)遠在邊境軍營裡,消息倒是很靈通。
“是我解的。”蘇清歌老實答道。
大巫醫(yī)再次將蘇清歌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微微瞇起眼:“小小年紀,竟然能解得了我那大徒弟研製多年的鼠毒,不簡單吶!你這樣的人若是留在大夏軍營,對天狼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原來山洞裡那個巫醫(yī)就是大巫醫(yī)的徒弟!
蘇清歌想到容越受的苦,不禁咬牙切齒:“你可知道你那寶貝徒弟都做了些什麼!”
大巫醫(yī)展袖在桌邊坐下,倒了一杯茶啜飲一口,淡淡道:“不過就是抓幾個人,煉煉毒罷了。”
蘇清歌聽他這樣輕描淡寫,瞬間血氣上涌,便覺得有些頭暈眼黑,四肢無力。
“你也喝了茶,爲,爲什麼沒……”
話還未說完,蘇清歌身體一軟倒在地上。
大巫醫(yī)放下茶盞,像是在回答蘇清歌,又像是在自言自語:“嘗得多了,也就習慣了?!?
……
若水河畔,安家軍大營。
心腹對安紹元道:“大將軍,得手了。”
“哦?這麼順利?”安紹元擡起頭,嘴角翹了一下,“那個蘇神醫(yī)呢?”
心腹回道:“與她同去的安太醫(yī)說,應該是被天狼軍抓起來了?!?
安紹元點點頭:“把知道此事的人處理掉。”
“是!”
卻聽帳外有人道:“大將軍,花指揮使求見!”
她來做什麼?
安紹元心中猶疑,朝副將點點頭,副將會意躲到帳內(nèi)的屏風後面。
“讓她進來。”
花瓊一身銀色鎧甲,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她進帳後朝屏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若無其事地行了一禮,道:“大將軍,末將有事稟報?!?
安紹元神色不變:“哦?花指揮使請講?!?
“隨末將一起從梧桐縣來的蘇太醫(yī),今夜也參與了行動,末將聽說,二十二人的小隊,只回來一個人?!?
安紹元眼神微閃,道:“行動過程中不小心驚動了天狼軍,所以……”
花瓊?cè)滩蛔〈驍啵骸翱墒菗?jù)探子來報,天狼軍營並未傳來打鬥聲,並且,逃回來的安太醫(yī)身上沒有受任何傷,這次參加行動的全部是有多年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老兵,爲什麼連他們都回不來,偏偏一個手無寸鐵的太醫(yī)能回來?”
安紹元臉色瞬間陰沉,不悅道:“花瓊,你這是在質(zhì)疑我嗎!”
花瓊低頭抱拳:“末將不敢!”
“這次行動失敗了,本將軍也深感悲痛,犧牲的將士會得到應有的撫卹,至於蘇太醫(yī),本不在此次行動的名單中,是她好大喜功,非要跟著去,既然人已經(jīng)不在了,本將軍就不再計較她不從軍令之過了。”
“可是……”
“花指揮使,這次行動失敗,天狼軍很有可能被激怒,隨時會攻城,你不去巡查防衛(wèi),卻因爲些許個無足輕重之人在我這裡糾纏不清,你可知罪!”
花瓊咬了咬牙,終究不再言語,躬身退出了大帳。
心腹從屏風後出來,道“大將軍,她……”
“派她去押運糧草,不要讓她發(fā)現(xiàn)什麼端倪?!?
副將遲疑地開口:“聽說這個花指揮使是陛下的人……”
安紹元語氣陰森:“那就讓她,再也開不了口?!?
副將神情有些驚訝,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醫(yī)藥院大帳。
安達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
剛剛?cè)舨皇撬艿每?,怕是也被天狼軍一刀砍了?
那個蘇清歌,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誰讓她得罪了大將軍,還眼巴巴跑到安家軍大營來送死!
安達又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想今夜發(fā)生的事。
突然,帳篷外頭響起一陣“簌簌”聲,似乎有人在外面。
安達坐起身,凝神細聽。
四周一片寂靜。
正要再躺下,忽然,一道寒光襲來!
安達突感背脊處有寒慄滾過,頸後毛髮直豎,一個側(cè)轉(zhuǎn),堪堪避過悄無聲息刺向背心的劍鋒。
一擊落空,鋒刃再次斜斜削向他的頸部,劍風強勁狠辣,安達後背頂著帳篷,退無可退。
電光石火之間,一個石子破空而來,穩(wěn)準地擊打在劍身之上,劍尖劃過安達的右臉,留下一道血口。
執(zhí)劍之人見兩擊不成,躍身而起,竄出了大帳。
安達與死神擦肩而過,已經(jīng)嚇懵了,縮在榻上渾身顫抖。
花瓊站在榻邊,道:“什麼人要殺你?”
安達顫抖著搖頭。
花瓊又問:“你們今日去天狼軍大營到底是做什麼?”
安達似乎不明白她爲何突然問這個,沒有吭聲。
“爲何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安達張了張嘴,但還是什麼都沒說。
花瓊似乎失去了耐心,伸手一把抓住安達的衣領:“在我還好好問你話時,你最好老老實實告訴我,要不然,我可以讓你再死一次!”
安達睜大了雙眼,嘴脣直哆嗦:“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聽吩咐辦事……讓他們變成毒人,讓天狼軍都染上瘟疫……”
花瓊震驚,接著問:“蘇清歌呢?她也變毒人了?”
安達忙搖頭“沒,沒有,上頭讓我找機會殺了她,我,我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天狼軍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