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五日。
這五日以來,蕭湛都沒醒過。
蕭承恩進宮求來了回魂丹,據說藥效很是神奇,可以起死人肉白骨,整個大渝也僅有一粒而已。
像這樣幾乎可以和長生不老藥媲美的神藥,已到天命之年的大渝皇帝肯定是要留給自己的。
聽說蕭承恩和皇帝在殿裡密談了一整夜,也不知道蕭承恩是怎麼說動了老皇帝,第二日便帶著回魂丹出宮了。
服藥後,再配合蘇清歌的鍼灸,使得藥效發揮到極致,蕭湛的脈象還算平穩,蘇清歌覺得,再撐個十五六日應該是沒問題的。
就在衆人微微鬆了一口氣時,蕭湛卻突然不好起來。
先是脈搏變得極亂極不穩,呼吸也十分急促,臉色更是白的嚇人,連水都喂不下去。
傷口處竟然也開始發生潰爛,瞧著竟是十分危險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蘇清歌百思不得其解。
蕭湛身上的毒已經壓不住了,開始向裡蔓延到了心脈。
房內一片寂靜,蕭承恩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身旁的風叔遲疑了許久,纔開口道:“王爺,若是世子真的不好,那……身後之事,恐怕就要先備下了。”
說這話時,風叔的語氣十分艱難,彷彿蘊含著巨大的悲痛。
“不必。”蘇清歌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的話,“現在就放棄爲時尚早,我能治好他!”
風叔一怔,有些不悅:“哼!你一個區區女子,看了兩本醫術就敢自稱大夫,到處招搖撞騙,連個毒都解不出來!治不好我們世子爺,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
蘇清歌冷冷掃了風叔一眼,道:“等二十日之期到了,你再治我的罪也不遲。”
風叔面帶輕蔑:“只怕二十日沒到,我們世子爺就已經被你害死了!”
“阿風!”蕭承恩厲聲喝道。
風叔自覺失言,恭敬地低頭後退到一側。
蕭承恩看向蘇清歌,臉色不帶表情:“如今的情況,我兒怕是撐不到解藥研製出來的那一天了,蘇大夫說能治,不知還有什麼辦法?”
蘇清歌道:“我聽說大渝有一種獨有的解毒的草藥,名爲白茅根。”
一旁的太醫點頭:“確實有,只是此藥並不常見,而且,白茅根只在春秋兩季可採摘,如今正是盛夏,恐怕……”
“大夏多山林,山上氣溫低,此時正是白茅根生長的季節。”
蘇清歌曾經在天狼大巫醫的帳子裡見到過這種草藥。此藥據說可解百種毒,雖然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如今這個情況,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白茅根採摘時需要萬分小心,尤其不可傷其細根,否則便藥效全無,我得親自去採。”
風叔聞言,譏諷道:“你怕不是要藉著採藥偷偷逃走吧!”
蘇清歌淡淡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多派些人跟著我。”
“我跟她去。”蕭御站出來,道,“山上野獸衆多,有我在,你可以安心採藥。”
午後,蕭御帶著二十多個身手利索的侍衛,隨蘇清歌出了門,一路往北邊的紫羅山而去。
到了山腳下,衆人棄馬而行。
越往山上走,樹木草叢越是茂密。枝杈縱橫,幾乎將天空都遮蔽了。
六月的天氣,即便是傍晚,總還是有日光的,這裡卻顯得陰森森黑壓壓,連一絲兒熱氣都沒有,看著叫人心中怪害怕的。
此處常有猛獸出沒,衆人都沒有說話,留心著周圍的動靜。
漆黑的密林裡,輕微的腳步小心地落下,踩在敗落的枯葉上,發出一陣恍若蟲鳴般的沙沙聲。
無人注意的高高的樹冠上,一條細長冰冷的黑影突然滑下,悄無聲息的落在厚厚的枯葉之上,緩緩的向著前面的人逼近。
“啊!”走在最後的一名侍衛驚叫一聲,隨即倒地抽搐了幾下,竟然就死了。
衆人大驚,只見卻是一條頭暗綠背斑黃的巨蛇,長約兩米,碗口粗細,頭呈三角,嘴間上翹,背上有著黃褐黑邊的斑紋。
被咬死的侍衛脖頸上兩排深深的壓印醒目地向外冒著黑血,前排中間處兩顆齒痕尤其明顯。
這是百步蛇,雖然毒性和力量在蛇族種不算最強,但是在死亡率上,卻一直居於榜,可以使人在兩個小時內致死。
而長這麼粗壯的毒蛇,毒性更加強,可使人瞬間致死,連救都來不及救。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忽然,巨蛇張開猙獰巨口,朝著離它最近的蘇清歌襲來。
蕭御長刀一閃,登時將那東西斬成兩半。
衆人還未鬆口氣,卻沒想到那已經被劈成兩段的巨蛇仍舊不斷在地上抽搐扭動,蛇頭那段突然從地上飛起,狠狠地咬在蕭御的手腕上。
蕭御一把抓住蛇頭,扔在地上。
蘇清歌立刻取出紗布,在蕭御手腕處和手肘處狠狠紮緊,防止毒血向心髒處蔓延。
再用大量的清水,對著傷口進行清洗。
隨即取出匕首在傷口處做十字星切口,用力擠壓毒血。
等到流出的血不再是黑色時,蘇清歌才鬆了一口氣。
蕭御眉頭緊鎖,頭暈目眩,暗道這毒蛇果然兇狠,剛要說話,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在身後不遠處響起。
一名侍衛連忙伏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地表,一會擡起頭來,沉聲說道:“二公子,有一夥人朝我們奔來,約有百人,腳步極穩極快,身手都不弱。”
“來者不善,先避一避吧。”
蘇清歌一把扶住蕭御,道:“二公子可以走動嗎?”
蕭御努力穩住身形,點了點頭道:“可以。”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樹林裡一片漆黑,似乎有無數魑魅魍魎在黑暗中潛伏。四周有巨蟒猛獸,身後還有不明來歷的追兵,衆人腳下更加謹慎。
“有埋伏!”
一名侍衛突然厲喝一聲,飛身而起,瞬間撲到蕭御的身上。
就在此時,一陣密集如雨的利箭蝗蟲般激射而來。
所有箭頭卻全都指向蘇清歌的方向。
蕭御連忙起身,扯著蘇清歌一個側滾,數不清的弓箭密密麻麻地插在蘇清歌原來站著的地方,箭頭上閃動著微微藍光,一看就知道都是淬了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