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應該是蘇清歌第三次來到大夏皇宮了。
第一次是被人蒙著眼睛直接帶到天牢,第二次是被貴嬤嬤押著來給女帝診脈,這第三次……
蘇清歌看了一眼旁邊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的黃內侍,著實享受了一把貴賓的待遇。
“蘇神醫(yī),這邊有臺階,小的扶您過去……”
“蘇神醫(yī),可覺得熱了?小的給您扇一扇……”
“蘇神醫(yī),前邊兒就是御花園了,陛下和大人們都在那裡等您……”
……
大人們?今天不是來給女帝診脈的嗎?還要叫上王公大臣嗎?
等進了御花園,蘇清歌很快就反應過來,大人們指的是……
一個兩個三四個,五個六個七八個,九個十個十一個……各色美少年美青年站在一片桃花樹下,看得蘇清歌心中驚歎不已。
這位大夏女帝不僅品味極高,而且趨向於多元化,就像一個挑剔的收藏家,幾乎每個類型的男寵,都要來那麼兩三個,同類之中又有細微不同,風格各異,真是異彩紛呈。
而這些男寵之中,又以顧聖之最爲出衆(zhòng),那身材,那氣質,足以秒殺後宮三千。
怪不得只有顧聖之永遠站在女帝的身側,而其他男寵都是遠遠立於下首。
“草民拜見皇帝陛下!”
“蘇神醫(yī)不必拘禮,來人啊,給蘇神醫(yī)賜座?!迸劢袢沾┲鴾\粉色衣裳,正端起酒杯啜飲一小口果酒。
顧聖之輕柔地從女帝手中拿走酒杯,嗔怪道:“陛下已飲了兩杯了,不可再飲,酒多傷身。蘇神醫(yī),是不是?”
蘇清歌點頭:“陛下的頭風癥是絡脈瘀阻,經(jīng)絡運行失常,腦失所養(yǎng)引起的,飲酒過度會阻礙氣血運行,顧大人所言有理?!?
“你本就愛管著我,如今有蘇神醫(yī)幫襯,你更要把我管得死死的了!”女帝放了酒杯,半個身子倚靠在顧聖之身上,表情既嬌且豔,十足的少女撒嬌模樣。
蘇清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就算這女帝保養(yǎng)得很好,看不出來多少歲月痕跡,可畢竟也是阿姨輩的人了,發(fā)起嗲來真是讓人招架不住。
顧聖之寵溺地拍了拍女帝的肩膀,轉頭看向蘇清歌:“蘇神醫(yī),昨日太醫(yī)院的幾位太醫(yī)都看了你開的方子,覺得可行,今日我們便開始吧?!?
蘇清歌點點頭。
女帝讓衆(zhòng)人散了。男寵們見女帝沒有要召幸他們的意思,也都失落地各自回了寢宮。
昭仁殿。
女帝寬了衣,俯臥在榻上。
蘇清歌淨了手,正要行鍼,卻見女帝的後背,原本肌膚如凝脂玉般通透,可惜卻有一道猙獰可怖的刀疤,從右邊的肩胛骨一直貫穿到左邊後腰。
“嘶……”蘇清歌忍不住吸氣。
女帝微微轉頭,輕笑道:“嚇到蘇神醫(yī)了?!?
“陛下,草民失禮了?!?
女帝的聲音幽幽傳來:“這條傷疤,當年差點要了朕的性命,如今倒能時時提醒朕,越是親密的人,越要防備。”
蘇清歌不知該怎麼接話,王朝秘事,不是她這個小老百姓該打聽的。
一個時辰後,行鍼結束。
蘇清歌抹了一把額頭的汗。
宮女服侍女帝穿上衣裙,女帝突然回頭對蘇清歌道:“蘇神醫(yī),你就在宮裡住下吧,朕很是喜歡同你說話?!?
喜歡同我說話?我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話啊……
蘇清歌一臉黑線,但還是要裝作欣喜萬分的模樣:“草民遵旨。”
沒辦法,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這個女帝看起來溫柔可親,誰知道會不會突然變身兇殘嗜血的暴君呢?畢竟她的女兒前幾天還要扒了我的皮呢。
她一個血氣方剛的女青年,女帝自然不敢冒險讓她住在後宮,畢竟那麼多如狼似虎的男寵多年得不到她的垂青,萬一飢不擇食瞧上蘇清歌了,女帝豈不是頭上要長青草?
於是,蘇清歌名正言順地住進了太醫(yī)院,女帝還給了她一個單獨的院子,名爲“清雅苑”,倒是跟蘇清歌挺相稱的。
剛住進去的那幾日,清雅苑門庭若市,太醫(yī)們上午給宮裡的各個主子請完平安脈,下午就來找蘇清歌切磋醫(yī)術,美其名曰:學術探討。
蘇清歌在現(xiàn)代的時候就最怕替師父去參加醫(yī)學界的學術研討會。
那些個專家們學者們在臺上口若懸河、旁徵博引的,而那些讓他們引以爲傲的經(jīng)典案例,在她看來都是雕蟲小技。
好不容易來了古代,她可不想再參加什麼學術研討會了。
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她在院門口掛了一塊牌子,上書:毒蟲逃跑,勿入,危險!
果然,第二日就再也沒人敲門拜訪了。
世界終於清靜了。
她在宮裡養(yǎng)毒蟲,按照宮規(guī)是萬萬不允許的。只是女帝的頭風病,剛好需要一種九節(jié)毒蟲分泌的毒液做藥引。
於是,她順理成章開始飼養(yǎng)這些可愛的小東西,順便也研究研究古代毒藥的製作方法。
太醫(yī)院的北閣是一間藏書閣。裡面藏有歷朝歷代醫(yī)學名家們留下的著作,好一些還是失傳的孤本。
古代沒有夜生活,蘇清歌便會到北閣挑燈夜讀,打發(fā)這漫漫長夜。
這一日夜裡,天上飄起了雨滴。
燭火搖曳,一縷青煙緲緲。
這個味道……
蘇清歌警覺地捂住口鼻。
黑暗中似乎有什麼人的腳步聲輕巧劃過。
蘇清歌假裝倒地。她倒是要看看,是什麼人要害她。
一片寂靜中,兩個黑影從門外閃身進來。
“人帶來了嗎?”是個女子的聲音。
一個男子的聲音答道:“在路上了,一會兒就到。”
緊接著,有人把蘇清歌擡到了窗旁的一張軟榻上。
“你去把人帶來,我在這裡等?!?
“還是我留下吧,萬一……”
“無事,她吸了這藥,今夜都醒不了?!?
蘇清歌聽見其中一個人離去的聲音,她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瞧見一個臉上蒙著黑布的女子,手中正握著一把匕首。
“你這個村婦,敢搶我的男人,我先毀了你那張狐媚的臉蛋,再讓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