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逃離
“那個小畜生,遲早都會死掉的!我爲什麼要去認領他?”
這句話,把羅銳整的啞口無言,他身後的蔡曉靜也一臉驚訝。
母親從來都是愛孩子的,孩子要是遇到什麼危險,她們甚至能爲此付出自己的生命。
但眼前這位,卻是一個極端?
羅銳能從她眼裡看出深深的厭惡。
汪梅笑道:“你們肯定以爲我是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對吧?”
羅銳知道這裡面肯定有隱情,所以只是輕微地搖著頭。
他問道:“黃彪是你的親兒子嗎?”
如果不是親生的,那還好解釋,但如果……
“他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但如果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肯定把他掐死在搖籃裡!”
聽見這話,羅銳和蔡曉靜再次被震驚到,一個母親爲什麼會這麼恨自己的兒子?
汪梅再次擡頭望了一眼天空,烏雲在聚集。
“他到底做了什麼,你怎會那麼恨他?”
“看見我的臉和脖子了嗎?”
“他用一瓶酒精倒在我臉上,然後滑燃一根火柴,扔在我身上。當時,我正在睡覺,突然被疼醒,我趕緊去找水,你知道他做了什麼,他把臥室的房門鎖上了!他想讓我死啊!他和他爸一樣,都是一個畜牲!都是該死的傢伙!”
羅銳嚥下一口唾沫:“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想著這些往事,汪梅恨的牙癢癢:“他是跟著黃髮勇學的,也就是我老公,我一直被家暴,他就有樣學樣……”
說著,她伸出左手,挽起袖子。
羅銳看見她手臂的皮膚通紅,屬於嚴重燙傷。
“這是黃髮勇用開水燙的!還有我的後背……我身上全都是這樣的傷疤!”
“我瞎了眼,怎麼會找這個畜牲結婚,生了孩子以後,我以爲能堅持這段婚姻,可是這小雜種對我幹出這樣的事情來,我只能逃離!”
“我報了好幾次警,可都不管用,警察說家務事,他們不受理!我好不容易逃離他們這對父子,回到鄉下生活,怎麼能再回去?即使他是我兒子,那又怎麼樣呢?他死了,可能是老天看見他作的惡太多了吧。”
“他從小就很暴力,把鄰居家的貓踩死,把流浪狗的腿打斷,然後剝皮抽血……警官,你們走吧,別再來找我了。他的屍體,你們就隨意處理。”
聽聞汪梅的講述,羅銳倒吸一口冷氣。
黃彪竟然如此暴力?這不僅是暴力,簡直是一個虐待狂。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這對父子可真是禽獸不如。
暴力會遺傳嗎?
暴力也是慾望的一種表現形式!
蔡曉靜的臉色蒼白,心裡冰涼。
她把自己代入到汪梅,她的選擇也是逃離。
即使她是警察,但被“婚姻”束縛住的多少女性,都是在暗無天日的生活中煎熬?
羅銳問道:“你是什麼時候逃開這一切的?”
汪梅點頭:“當時,我病好了後,立即就拋下了一切,他們父子倆還追來找我。那幾年,我就一直躲藏在山裡,可是久而久之,他們就不再找我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羅銳搖頭。
“他們可能找到了新的玩具!”
羅銳睜大了眼睛:“新的玩具?”
“就是女人啊,他們肯定找到了另外一個發泄對象!”
羅銳沉默了,汪梅的話擊中他的內心。
黃彪今年26歲,汪梅在他十七歲離開,也就是九年前。
這九年裡,薛巧在其中難道扮演了汪梅的角色?
羅銳定了定心神,問道:“你丈夫……也就是黃髮勇,他是怎麼死的,你清楚嗎?”
汪梅笑了:“聽說失足落水,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照樣沒有爲他收屍。”
問完話後,羅銳站起身來,仔細打量這個農家小院。
屋子周圍整理的很乾淨,屋檐下放著一排盆栽。
像是種的玫瑰。
如果下雨的話,雨水會順著屋檐,滴落在盆栽裡。
來年五月,它會開花。
走廊上有一隻花斑貓,蜷縮在簸箕裡,它像是懷孕了,一動不動地睡著覺。
汪梅並沒有給這隻小貓做絕育手術。
“您好好生活,我們先走了,打擾您了。”
汪梅沒有看他,依舊擡頭望天。
陽光從烏雲破出,金燦燦的。
她的嘴角微微勾著。
因爲她的半邊臉被重度燒傷,所以羅銳看不到她的笑容。
坐回車裡,蔡曉靜好久都喘不過氣來。
同樣身爲女性,她能深切感受到汪梅多年前的境遇。
羅銳一時無法開口,只能等她先平復心情。
最終,他還是打破了沉默:“黃彪死的不冤啊!”
蔡曉靜沒有說話,她啓動汽車,把車快速地開出去,像是在和無形中枷鎖做鬥爭。
回到警局後,基層民警經過走訪,已經查清楚,女性死者的名字叫雍蘭。
風俗女子,最近幾天才和黃彪好上,四天前就搬過來,和他住在一起。 如果沒有遭此厄難,不知道她將來的遭遇會不會和汪梅一樣。
看見來認領屍體的兩個人,羅銳立即愣住了。
從停屍間出來的莫立國和何春花,一轉身,就發現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自己眼前。
羅銳記得莫晚秋說,這週末要帶他回家去見父母,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
既然和莫晚秋已經確立關係,這一關,怎麼都要過。
他當即打著招呼:“莫叔叔,何阿姨,您們好。”
莫立過已經見過羅銳兩次,一次是在顧大勇的拘留所裡,另外一次是在打撈女星朱麗芝的屍體時。
那時,他很驚訝這個年輕人的身份轉變,回家後,還和自己老婆講過。
說和自己女兒關在一起的那個小混混,好像是在幫警方辦案。
何春花當即就嗤之以鼻,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小流氓,自己女兒怎麼會因爲打架,而後被關進拘留所?
那時,她就查過,這個羅銳的家庭條件也很差,聽說父母是開小餐館的,估計一身油膩味。
現在再看見這個年輕人,她臉上的表情不太好。
莫立國還好,畢竟是生意人,他隱約的感覺到了什麼。
聽見羅銳打招呼,他頓了一下,然後故作驚訝道:“你是……”
羅銳看了一眼何春華,然後微笑道:“我叫羅銳,是你們女兒的男朋友。”
“男朋友?”
莫立國一聽這話,眉頭緊皺,他望了一眼自己老婆。
果然,她的眼神像是受到了驚嚇。
她剛想講話,一個警察正從這邊走來。
他來到羅銳身邊,低聲說道:“羅組長,魏局找你。”
羅銳點頭,看向莫晚秋的爸媽:“叔叔,阿姨,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
他們的表情,羅銳都看在了眼裡。
莫晚秋應該還沒和他們講過自己,所以突然聽見女兒交了男朋友,還是當初的小混混,老兩口被嚇的不輕。
何春華拉住老公的衣袖:“老莫,剛纔那個警察叫他什麼?”
莫立國的眉眼越來越深:“我沒聽錯的話,叫的組長。”
“組長是多大的官?”
何春華似乎已經忘了剛纔想要罵出口的髒話。
小流氓是她對羅銳的第一印象。
莫立國沉吟道:“我也不清楚,這要看什麼單位,如果是警局內部的話,這職位肯定不低,你經常在家裡看電視,那些刑偵劇裡,專案組組長的權利都很大!”
何春華吃了一驚:“這……我記得他那時還是一個高中生啊!”
“是啊,先走吧,回家問問晚秋,她應該比我們清楚。”
何春華立即道:“還是先等一等,他既然是組長,雍蘭的事情,我得找他問問。”
……
局長辦公室。
羅銳進去時,魏羣山的臉色就不太好看。
“魏局,您找我?”
魏羣山看見他後,擠出一個笑臉。
“今天的走訪怎麼樣?有沒有什麼線索?”
一聽這話,羅銳就知道魏局的壓力很大,不然這纔過去一天,他就找上了自己。
“我們走訪了黃彪的母親,但對案子沒什麼用處。對了,杜隊那邊的情況怎麼樣?抓著人了嗎?”
其實,羅銳對這起案子並不是很著急,因爲嫌犯已經確定,只要落網,就能馬上結案。
魏羣山搖頭:“你知道,這裡不是臨江市,是省會城市。要抓個人,除了全面布控之外,想要立即抓到人是很難的。不像當初朱麗芝的案子,因爲影響太壞,驚動省廳,所以上面才吩咐各單位協同合作。”
羅銳沒吱聲。
魏羣山找他,估計不是單純因爲這件事。
果然,魏羣山道:“我聽杜峰說,你分析指出,那個薛巧還會犯案?”
今天的案情分析會議,魏羣山因爲有事,沒有在場,所以有此一問。
羅銳點頭:“我是說過這話,杜隊那邊一定要抓緊時間。”
“這……”
“魏局,你不信我?”
“我哪兒不信你!共事這麼久,你的爲人我還不瞭解。”
羅銳明白了,魏局擔心要是沒抓住嫌犯,讓她繼續行兇,到時社會影響很壞。
從局長辦公室出來後,羅銳在走廊上再次見著莫立國夫婦。
有別之前,對方看見他,立即換了一張笑臉,殷勤的迎了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