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瑾瑜無言,她第一次遇見如此通透之人,寧願自己受委屈被謾罵,也不願意連累他人。蘇諾說了這麼多,無非就是不想連累她。
無論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世俗都不允許女子衣裝不整地出現在外人面前,無論是否別有用心,無論是否發生什麼,都會被世人認爲是浪蕩不潔之人。對尋常女子來說尚且如此,對一國公主來說更是如此。
雖說歷朝歷代都不乏背地裡招納男寵的公主,但那都是背地裡來,無論再驕奢萎靡,只要天家不發話,無人敢坦言說公主的不是。
從來沒有公主敢明著與男子廝混,否則哪怕是皇上再有心縱容,世人也不容這樣的一個公主。
公主代表著國家體面,代表著全國女性,尤其是即將與別國聯姻的公主,不容許出現一絲一毫的失儀。
墨瑾瑜早就到了成親的年齡,而這次秋狩本意就是給皇子公主們選親,也是給別國皇子公主一個和本國皇子公主一個接觸的機會,墨瑾瑜是絕對要和親的,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她都不介意自己的名譽有罵聲要脫下來給蘇諾披上,蘇諾卻寧願自己揹負罵名也不要她受半點委屈。
蘇諾爲她貼心至此,她還有什麼話說。
她垂眸斂去淚意,“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回去了。”
蘇諾點點頭,將溼透的頭髮披散下來,用手指隨便扒拉了一下。
墨語煙想起剛纔那一幕,忍不住問道:“嫂嫂,你爲什麼要跳下去?我還以爲……”
“以爲我死了是嗎?”她輕笑一聲,“你相信我說的話嗎?”
墨語煙認真地看著她,“我相信。我相信嫂嫂不會騙我。”
她點點頭,“我走到鐵網那裡的時候,鐵網破了一個洞,突然出現了很多蛇,將我圍起來。男子圍場那邊也突然出現了很多蛇,都從那個洞裡鑽進來,我跑到哪裡那些蛇就跟到哪裡,我懷疑是我衣服上有什麼東西是吸引蛇的,於是把衣服脫了扔到樹上,果然有蛇追衣服去了。
可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蛇仍然追著我,我就在想是不是身上也有,然後就跳進了水裡想洗乾淨。跳進水裡後那些蛇失去了目標也聞不到我身上的氣味,所以就都走了。”
墨瑾瑜蹙眉,思忖道:“吸引蛇?那是什麼東西?你接觸過這樣的東西嗎?”
“我奇怪的正是這一點,後來我想明白了。”
“是什麼東西?”墨語煙問道。
“你們還記得一開始我被葉沁言她們三個人追嗎?當時我擺脫了她們三個,走到了鐵網那裡,並沒有看見那個洞。我再往前面走了一點,就遇見了葉沁言。她與之前一直窮追不捨不同,只是攔著我不讓我走,我往回走她倒是沒有追過來。
我在往回走的路上並沒有碰見別人,到鐵網那裡時就發現了那個破洞。我走的時候葉沁言對我笑的特別詭異,我估計就是她乾的。”
“那你身上吸引蛇的氣味是怎麼回事?”
“一般的氣味應該不會誘使這麼多蛇這麼瘋狂,我覺得應該是誘蛇藥,而我並沒有察覺,應該是無色無味的。
我和她並沒有直接接觸……我想起來了,她在我走之前獵殺了一隻兔子丟到馬頭上,當時馬就開始躁動不安,兔子血流進馬眼睛,我怕馬發狂就擦乾淨了。肯定就是那個時候她往兔子身上撒了藥,兔子碰到馬頭,我擦的時候不小心染上的。”蘇諾仔細回想起來,竟然是這麼回事。
她恨得牙癢癢,怪不得馬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不對勁,葉沁言終於聰明瞭一回!
墨瑾瑜是知道她們兩個之間的恩怨的,她也很瞭解葉沁言,“葉沁言沒有那個心計手段,應該是有人給她出謀劃策了。”
墨語煙也點頭,她有著並不輸於墨瑾瑜的智慧,冷靜下來的她認真思忖著,“以葉沁言的性格,她是不屑於使這種陰招的,要是她的話她肯定會選擇打一架或者直接放冷箭,這樣的彎彎繞繞她沒有那個腦筋去想。”
“諾兒,你有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她下的黑手?”
“馬被吃了,衣服被毀了,我身上的藥也被河水衝乾淨了。唯一的證據就是那隻被她射殺的死兔子了,不過我估計她也應該毀屍滅跡了。這件事沒有證據不好說是誰。”
被葉沁言這麼一打擾,她算是沒時間打獵了,渾身溼透了又沒有打獵的工具,讓她徒手抓也沒有時間了。
葉沁言送了她這麼一份大禮,她不還回去多可惜。
一局而已,輸就輸吧,她還有三局機會可以扳回。
“那怎麼辦,就這樣吃個啞巴虧?讓父皇派人來查,肯定能夠查出點蛛絲馬跡的。”
“被葉沁言支招的人恐怕早就有所準備了,指不定查出來的東西反而會連累自己。這件事是我疏忽了,輸就輸吧,還有機會贏回來。”她咬脣沉思,這樣的計謀到底是誰出的?
算到了她有功夫但是卻對付不了成千上萬條蛇,無論她是葬身蛇腹還是倖存下來,都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是謀殺而不是意外,她的衣服若沒毀,則只能證明衣服有問題,葉沁言完全可以反咬她一口,說是她自己不注意不小心沾染上的也只能算她活該。
無論皇上怎樣查,都只能查出一個只是意外的結果來,與葉沁言全程都沒有關係。
墨瑾瑜和墨語煙沉默了,三個人一路走一路說,現在也到了出口處。
時間剛剛到,所有的貴女們都往外面走。
男子們也都比賽結束了,都在營前集合。蘇諾一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渾身溼透,溼漉漉的頭髮披散下來貼在身上,僅著一件白色的裡衣,被水一打溼,都能隱約看到裡面紅色的肚兜和修長的大腿,曼妙身姿完全暴露在空中。
她眸中清亮明媚,面上沒有絲毫被人盯著看的尷尬,淡然若素。正在和墨瑾瑜說話的一張小嘴開開合合,時不時還能看見裡面粉嫩的小舌,分外撩人,在場不少男人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覺得腹下一緊。
她的右手處纏著染滿血的繃帶,血滴個不停,卻無人在意,她一身溼透的衣服帶來的視覺震撼他們還沒有緩過勁來。
在場所有人都沸騰了,蘇諾這個樣子……是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嗎?
“啊!你看蘇諾!”
“她怎麼就穿了件裡衣?她渾身都溼透了!裡面的肚兜都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