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懶得理她,任蘇菲在一旁像個瘋子似的大吼大叫。
不知過了多久,天都黑了下來,蘇程纔回來,一回來就聽下人說了今天的事,面有慍色,直接來了祠堂。
蘇菲歪歪扭扭地跪坐在地上,整個人散發著巨大的怨氣,蘇諾閉著眼筆直地跪在地上,沒有絲毫不適的樣子,只是臉色蒼白的可怕,額角隱有虛汗滲出。
一看見他回來,蘇菲立即跪直,淚汪汪地看著他,“爹……”
蘇諾根本不想理他,看都不想看一眼,跪在地上無動於衷。
蘇程冷聲問道:“可知錯了?”
蘇菲連連點頭,“知錯,孩兒知錯!”
聽見蘇菲這樣說,蘇程並沒有感到欣慰,看了眼一言不發的蘇諾,“你呢?”
蘇諾閉著眼視他於無物,他一怔,被人無視了兩次,臉上掛不住,一甩袖子就出去,“繼續跪!”
蘇菲一愣,本來她都可以起來了,被蘇諾這個賤人又攪和了!氣得發抖,“你……蘇諾你這個賤人!你……”
蘇諾不屑冷哼一聲,不理會她的叫嚷。
夜色都深了,蘇程纔來,也不看蘇菲,直接對蘇諾道:“跟我出來?!?
蘇諾撐著桌子緩緩站起來,跪了六個時辰,她的腿早就麻痹了,此刻哪怕撐著桌子,她的腿都是軟的,根本站不起來。
過了半晌,她的腿纔好轉,沒了蜻蜻飄零在身邊可以扶著她,她只能撐著桌子一點點走出去。
蘇程在外面等她半天了,見她出來,也說話也不扶她,徑直進了書房,蘇諾跟上去。
蘇諾進了書房,蘇程示意讓她坐,她執意站著,蘇程也無法,仔細打量著她,嘆了口氣,“你可恨我?可覺得委屈?”
蘇諾淡淡看著他,並不說話。
他苦笑道:“這些年,苦了你了。爹爹知道,你受委屈了。”
蘇諾略詫異地看著他,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應該罵她罰她麼,打一巴掌給顆棗?“您言重了?!?
蘇程看著她,越看心裡越難受,她看他的眼裡,沒有絲毫感情,就像是在看一個陌路人一般,“你不必這樣防備著我,這些年來,爹爹一直在外打仗,沒能好好照顧你,也不知你過的是什麼日子,如今才知道,你有多委屈。爹爹打得好仗,卻沒能管的好家,也愧對於你的母親,讓你這樣不得不爲自己謀劃。爹爹不是老糊塗,不是不知道你受的委屈。
你不屈不撓這很好,但畢竟是一家人,你這樣做,如果爹爹不做點什麼,一味偏袒你,那麼也就會有別人如此行事,爹爹不得不這樣做。等你嫁給太子了,爹爹就該退下來了,你哥哥是個好料子,再多磨礪幾年,咱們家的大梁就挑得起來了。等爹爹退下來了,就好好照顧你,不再讓你受苦?!?
竟然不是爲她們說話也不是來責罵她的,她本以爲是打一巴掌給顆棗,但看著他眼裡的真誠,她覺得應該重新認識一下他了。
雖然如此,她還是無法釋懷,若不是因爲他的體罰,也就不會給林氏機會欺辱她,讓她能夠作威作福對蜻蜻飄零下黑手。
“爹爹不必如此,諾兒沒有委屈,誰叫諾兒命不好呢。不過一切都熬過來了,誰也苦不了諾兒了。爹爹是大將軍,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大英雄,若是就這麼退位了,咱們南啓豈不是少了一位大將?哥哥還需要磨練,就讓哥哥跟著爹爹多磨練幾年,待到哥哥成爲爹爹這樣的大將軍,娶了媳婦有了孩子時,爹爹再退位回家含飴弄孫也不遲。有了爹爹做靠山,諾兒纔不會受別人欺負?。 ?
蘇程看著她,甚感欣慰,他的四個女兒,總算有一個沒長歪,“諾兒明白就好了,有什麼不如意的儘管跟爹爹說。至於你姐姐她們,被嬌縱慣了,你別往心裡去,受委屈了跟爹爹說,爹爹幫你教訓她們,只是千萬別再親自動手了,不管怎麼說,始終都是你的姐妹?!?
她試探的問道:“爹爹就不怕是我故意找茬要找她們的不痛快?”
蘇程笑笑,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你看不上她們,不會浪費精力對付她們,如若不是她們找你麻煩,你也不會還手?!?
明明是父女,卻感覺沒有任何隔閡,說什麼都彼此心裡都明白,蘇諾感覺在他的注視下,好像能夠將她看透一般,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蘇程不愧是多吃了幾十年飯的,聰明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來她還想對蘇惜下手。
“既然如此,那諾兒回皇宮了,明日要跟著去秋狩,諾兒回宮準備去了?!碧K諾見狀也不多言,蘇程都把話說這麼明白了,她怎麼也得給他的幾分面子,但今日這事,她不可能就此罷休,等她都還回去了,自然就不會再對蘇惜和林氏做什麼,那個時候她們,已經自顧不暇了……
蘇程起身送她,“皇宮裡再好,也比不過家裡,時?;丶铱纯?,有什麼缺的不好開口就回家來拿,爹爹不會讓你委屈到?!?
蘇諾點點頭,“諾兒知道的?!?
“離皇后遠一點,她沒有那麼好心,太子也不可全信,凡事多留個心眼,別參與後宮爭鬥。明日秋狩,要格外小心,我和你哥哥雖然也會去,但到底不能時時護著你,現在你的處境十分危險,我不說你也曉得的,切不可大意了,有什麼問題就來找我?!碧K程想了想又道。
蘇諾心中有數,知道他是爲她好,“諾兒知道了,會小心的?!?
蘇程復又嘆口氣,終問了出來,“你對太子是什麼想法?”
“諾兒不想嫁人,但皇上下旨,不得不從?!?
“那……如果把你姐姐嫁給世子,你會怪爹爹嗎?”
“諾兒與世子有緣無分,今生註定不能在一起,諾兒早就將世子放下,只希望能夠伴在爹爹左右侍奉爹爹。三姐對世子有意,若世子願娶,自然是一段佳話,諾兒怎會怪罪爹爹。”蘇諾這話說的十分違心。蘇惜這樣想著法子害她,不就是因爲喜歡慕成白麼。若是以前,她倒是可以讓她稱心如意嫁給慕成白算了,但是今天這事,她真正正正地怒了,這事兒,沒完!
蘇程嘆了口氣,他總覺得虧欠了她,“那就好,你去吧?!?
蘇諾點了點頭,推開門往外走,蘇軒在門口等著她,一見她出來,便問道:“怎麼樣?爹說什麼了?可有怪你?”
蘇諾好笑的看著他,心情卻沉重無比,壓根笑不出來,只悶悶道:“爹爹沒怪我,也沒有罰我,只是找我說了一些體己話,讓我在宮中多小心罷了?!?
蘇軒狐疑的看著她,“真的?”
“真的!”蘇諾擺擺手,往外走去,“我這一大早就被喊過來了,餓得早飯都沒吃水都沒喝上一口,到家了吃口點心還被人炮轟,又跪了一天,我去把她們兩個帶回宮睡覺去了?!?
蘇軒連忙跟上,“餓了我讓人去做飯,你在家吃了飯再走吧,這麼晚了回宮多不安全,宮門估計也關了,不如在家裡睡好了,明日一早跟我們一起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