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諾默然，皇后爲了那個皇后，有什麼做不出來的，“那他的眼睛，是怎麼好得？”
“靜妃娘娘還是北成的長公主時，神醫有一次遊歷到了北成，被北成皇抓住想要神醫爲他效命，是靜妃娘娘偷偷將神醫放走得。這麼多年，神醫一直記著靜妃娘娘這個情，一直都在暗中關注靜妃娘娘。
得知她唯一的兒子中了毒，從那時起就一直開始尋找解藥了。又得知小塵塵的眼睛被毀，神醫托了關係混進宮，爲小塵塵治好的。
當初小塵塵什麼都不知道，才四歲，雖說比同齡的孩子都要睿智冷靜，可不知道事情真相，不知道誰要害他。是神醫一直在暗中教他學會藏拙，如何在後宮之中生存下來。
神醫說讓他不要管那些妃嬪皇子，一時心軟插了手，很有可能就會被皇后殺了。可小塵塵當年執意要救我，將我帶在他身邊。也幸得我不起眼，有他這個天師預言的明君在，皇后壓根沒把我放眼裡，所以我才能活下來，而他也不用因此受牽連。”
墨如卿輕描淡寫地道，彷彿說得不是他的過去而是一個平凡無奇的故事一般。
蘇諾點點頭，難怪世人都說神醫脾性古怪，蹤跡難尋，想見神醫一面難於登天，可她總覺得他和墨纖塵之間的關係不大尋常。
說是將神醫收入麾下，可神醫那個性子不可能久居人下，而墨纖塵對待神醫的態度也出奇的隨和縱容。想來神醫對墨纖塵的大恩墨纖塵非常感激，而神醫也把墨纖塵當作是了自己人，兩個人如兄弟一般。
“你打算怎麼處置墨灼？”
“這個我自有分寸。你幫我跟墨纖塵說一聲，讓他派點人來，把我哥哥給我準備的嫁妝都搬走，搬到磬北山莊去。我就不信，誰敢去磬北山莊搶東西去。”
“……那麼多東西，你可真敢說，也不怕小塵塵給你吞了。”墨如卿撇撇嘴。
“想要可以啊，那些都是我哥哥給我準備的嫁妝，他娶了我自然就是他的了。”蘇諾想到牀上躺著得蘇軒，心如刀割，連玩笑也索然無味了。
“不說了，要不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你們還有一堆事要處理吧？”蘇諾復又道。
“小諾兒趕人了，人家這就走。”墨如卿輕輕一笑，站起身來，“你身邊都有暗衛，遇到事別自己上，喊一聲就有人出來了。”
蘇諾笑著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墨如卿走了沒多久，蘇程就回來了。蘇程身後跟著四五個擡著棺材往裡走的下人，手裡還拿著很多花圈和紙錢。
蘇程一見她，就朝她走了過來，面色悽然，“諾兒，剛纔我去了一趟棺材鋪，這是爲你哥哥準備的紫檀木棺材，是最好的，你看看中不中，待會我就讓他們把你哥哥和這些東西一起搬去主廳裡。你哥哥生前跟著我一直在苦哈哈的軍營裡，沒有好好享受過貴族公子的待遇，我不想他走了，也那麼委屈。”
蘇諾點點頭，“是不該讓哥哥憋屈地離開。我剛剛突然想起來，我方纔哭得時候，好像把眼淚弄到哥哥身上了，會不會有事啊？”
蘇程搖搖頭，“管不了那麼多了。喪貼剛纔我都發出去了，明天就會有很多人來弔唁了，今天晚上我們有得忙活了。明天來客那麼多，家裡不能缺個女主人，不如把她放出來，也免得別人說她沒有到席，說我們禮數不周。”
蘇諾認真地看著他道:“爹爹，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你說。”蘇程坐在石凳上，招了招手，示意讓下人將棺材什麼的擡回主廳去。
“當年我娘不是吃錯了東西死得，是皇后娘娘和林氏兩個人合謀逼著餵我娘吃下了毒藥。那種毒藥和我娘吃得一個菜相互作用，體現出來的癥狀就和吃錯了東西一樣。這麼多年來，我一直不敢說出來，就是怕林氏知道我知道這件事情會殺我滅口，也苦於沒有證據不得說出來。如今，我不得不說出來了。”
“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皇后娘娘怎麼可能會殺你娘？她們之間無冤無仇，皇后娘娘怎麼可能會殺你娘呢？林氏她平時是刁鑽尖刻了些，可殺人她那個膽子是萬萬不敢的啊，平日我吼她一聲她都會嚇得瑟瑟發抖，怎麼會有膽子去殺人呢？諾兒，你是聽誰說得？”
蘇程心神一凜，怎麼都不敢相信，自己二十多年的枕邊人，會是殺害自己妻子的兇手。
“這是我親眼所見。那日是我三歲生辰，府裡大擺宴席，我吃壞了肚子要上茅廁，娘不放心我，就領著我去後院上茅廁。我躲在茅廁裡親眼看著喬裝打扮成丫鬟的皇后娘娘和林氏親手殺了我娘。
本來我娘想呼救的，可林氏問我娘我在哪裡，想一起殺了我。我娘怕她們發現我，會對我下毒手，就堵在茅廁門口不讓她們進去。皇后親手掐死了我娘。我娘臨死前死死扒住茅廁的門，她們沒有找到我，就走了。
我當時嚇暈在茅廁裡，因爲年紀小太過害怕，刺激太大，醒來之後什麼都忘了。後來想起來，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而我連將軍府的大門都走不出去，就別提替我娘申冤了。”
“可皇后娘娘爲什麼要殺你娘？”蘇程不敢相信，那個昔日端莊有禮實則心狠手辣的女人也殺害了他的兮兒。他從未想過，兮兒的死，竟然有這樣的隱情。
他一想起自己的枕邊人竟然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妻子，而他渾然不覺，繼續和林氏生活下去，他就後悔憤恨地幾乎想要殺了林氏。
蘇諾看著心力交瘁老態畢露的蘇程，壓下心中的那一絲不忍，繼續道:“我知道爹爹你一時半會兒很難接受，但事情真相就是這樣，我不會拿我孃的死騙人，爹爹信也好，不信也罷。我今天想要告訴爹爹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蘇程看著她認真凝重的表情，心中一咯噔，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