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看似樸實無華的馬車緩緩駛在寬闊的大路上,經(jīng)過岔路口處沒多久,各個方向涌出一輛又一輛馬車,相距不遠(yuǎn)地行駛在這大路上。
在下一個路口處,幾輛馬車看似平凡交換了位置,朝著各個方向離開。而馬車上的人,也迅速交換了。
墨纖塵牽著蘇諾踏上馬車時,在馬車內(nèi)靜候已久的墨如卿朝他們揮了揮手,馬車角落裡窩著的雪狼也朝他們小聲地叫了幾聲示意。
“你們可算來了?!蹦缜湫χ赃呉屏艘?,將小案桌上的瓜子殼掃下去,倒了兩杯熱茶遞給他們。
“你從哪找得破車,太破了,走到一半輪子掉了。我弄了好半天才弄好?!碧K諾接過熱茶,仰頭喝下,瞪了他一眼。
“我故意的啊。本來還想著讓小塵塵表現(xiàn)一下男子氣概的,誰知道被你表現(xiàn)了去?!蹦缜湫θ莶蛔儯S手抓了抓懷裡懶懶趴著睡覺的水滴身上柔軟的毛。
“……幼稚?!碧K諾撇撇嘴,解下身上披著的披風(fēng),疊好放在一邊,“蜻蜻呢?”
“跟木染祈言他們在另一個馬車裡。晚上就能會合了。”
“爲(wèi)什麼不直接去磬北山莊還要去軍營?”蘇諾隨手抓了一把瓜子嗑著。
大早上的天還沒亮就被墨纖塵喊起來帶過來了,她還沒來得及問爲(wèi)什麼要躲墨晞曄和皇上要去軍營吶。
“磬北山莊多無聊,跟著我們一起出來遊山玩水不是更好麼?”墨如卿笑道。
“……閒的蛋疼。”蘇諾知道他沒有如實告訴她,她也沒再問,反正她走到哪都是蹭吃蹭喝的。
“別搭理他?!蹦w塵給她墊了個軟墊在後背,這樣靠著後背不會疼。
“嗯嗯!”蘇諾笑著喂他吃了一粒瓜子仁。
走了很久纔到了一個小村莊裡,墨如卿帶著他們徑直往裡走去,走到最大戶的一家,有規(guī)律地敲了三長一短,大門立刻打開。
是祈言開得門,見到墨如卿他們,立即行禮。
這裡的農(nóng)戶早已經(jīng)被安排妥當(dāng)了,整座房子裡只有他們自己人。
蜻蜻跑出來,抱著一摞衣服遞給他們,“塵王殿下、譽王殿下、小姐,木染說爲(wèi)了不引人注目打草驚蛇,大家都要打扮成鄉(xiāng)下人。委屈小姐和二位殿下了。”
蘇諾饒有興趣地接過衣服,挑出女款的一套拿在手裡仔細(xì)打量,擡頭看著燒火丫頭打扮的蜻蜻,很不厚道地笑了,“蜻蜻你這個樣子真的好像啊?!?
“你這麼一說,還真是的?!蹦缜漭p笑著道。
蜻蜻身上的衣服還刻意打了幾個補丁,臉上被泥灰糊弄的根本看不出本來樣子。扎著兩根又粗又長的麻花辮垂在兩邊,袖子上還戴了個袖籠,簡直像到不能再像。
被這麼打趣,蜻蜻不好意思地跑進(jìn)裡面去了。
蘇諾拿著衣服去試,柔軟的長髮被蜻蜻挽成婦人髻,身上穿著一件款式顏色有些老舊的棗紅色婦人裝。臉上特意化得像二十多歲的婦人,點了一些細(xì)小的麻子,走起路來還微微駝背,簡直與之前那個明媚動人的她完全不同,若是不知情,絕對認(rèn)不出是她來。
她簡直扮什麼像什麼,一點也不會讓人覺得違和。
墨如卿原本白皙的皮膚化的黝黑了一些,身上穿著一件淡青色粗布衣袍,腳上穿著磨得破舊的老布鞋。雖然打扮十分的粗陋,可這氣質(zhì)及挺拔的身形,怎麼看都不像是農(nóng)戶,而像是一個落魄的貴族公子。
墨纖塵臉上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讓蘇諾給他用眉粉塗黑了半邊臉,就像是一個又大又醜的胎記。身上穿著一件玄色粗布長袍,袖口處被打了三個補丁都沒能絲毫影響他清冷出塵的氣質(zhì)。雖然他在極力收斂了,可絲毫沒有影響。
蘇諾不得不說,有些人的氣質(zhì)是與生俱來的,哪怕身處的環(huán)境再怎麼卑微低賤,也影響不了半分絕世風(fēng)華。
很顯然,墨纖塵和墨如卿,都屬於這類人。
貴氣渾然天成,與生俱來的尊貴,怎麼都甩不掉。
蘇諾也是沒有辦法了,他們倆的眼睛都用過藥水了,此刻都是黑色的,裝扮也與常人無異??蛇@氣質(zhì),根本改變不了,她的易容術(shù)再怎麼厲害,也是沒轍。
“你們倆要是就留在這裡種田,我估計十年後的你們就是這樣的?!蹦缜浣z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zāi)樂禍,“男耕女織,你們這樣還挺配的,一樣醜哈哈哈。”
“哪比得上你?。 碧K諾哼了一聲,懶得理他,看向墨纖塵道,“上次我讓蜻蜻假扮我,我聽蜻蜻說你一眼就看穿了,你是從哪看穿的?我記得我當(dāng)時給她弄得很好的啊,哪有破綻吶?”
“那你看我,覺得我像嗎?”墨纖塵勾脣淡淡道。
“不像。”蘇諾搖了搖頭。
“哪裡不像?”墨纖塵眸中含笑。
“氣質(zhì)?!?
“同理?!蹦w塵道,“蜻蜻怕我,神色緊張,而你不怕?!?
她從來都沒有害怕過誰,所以蜻蜻那種神色和氣質(zhì),是他在她身上從來沒有見過的。
蜻蜻怕他是因爲(wèi)他是王爺,而蘇諾卻是不怕他的。
“原來如此?!碧K諾點點頭,摸了摸頭上纏著的花布巾,“誰去做飯?”
“小姐要吃什麼,我去做?!彬唑哌B忙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他們正吃著飯,大門突然被敲響了,“開門,快開門!快點開門!”
蘇諾懵然地扭頭看向墨纖塵,墨纖塵也不解地看向墨如卿。
墨如卿面色如常,道:“這一帶經(jīng)常有官兵壓迫百姓,收保護(hù)費,且都是晚上來。一會兒裝窮,假裝給最後一點錢。你若是表露出一點很有錢的樣子,他們會變本加厲。我和小塵塵不像,先進(jìn)去躲躲。木染祈言,保護(hù)好諾兒和蜻蜻?!闭f罷,帶著墨纖塵躲進(jìn)了裡面的房間。
“快點兒開門!磨蹭什麼呢?開門!”外面地拍門聲更大了。
“這種欺壓百姓的渣滓,直接殺了不就行了。”蘇諾蹙眉道。
“他們敢欺壓百姓,就是仗著這邊偏遠(yuǎn)沒人管。官官相護(hù),他們只是來收的,收了錢是要上交的。殺了他們,上面的人沒拿到錢,就會找過來。我們這麼多人突然出現(xiàn)在這裡,一旦引人注目,就會打草驚蛇?,F(xiàn)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千萬不能暴露。”木染小聲解釋道。
話音剛落,大門便被踹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