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忍不住也湊近袁珍,眼睛正好直視著他的脖子。雪白細長的脖頸,沒有喉結。這個世上是不是也有沒有喉結的男人呢?應該有的,就像沒有的女人。肯定是先天就沒有發育出來。要不就是很小就自宮了。
呀,那他豈不是跟賀西鳳一樣?又是一個變態。蘇林有點同情他的意思,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沒關係,既然已經這樣了,就順其自然吧。”
但是在袁珍聽來,好像是蘇林在說她自己。對自己生死未卜的命運竟然如此看得開,讓袁珍有點過意不去:“你放心,住在外面也不會委屈你,雲兒手腳勤快,邵謙人靈活,李瑾又是你的姐妹,她們都會善待你的。日常用度你都不用擔心。”
“姐姐,不,姐夫,哎呀,不知道叫你什麼了。”蘇林有點彆扭。袁珍笑笑:“叫我真,從前我母親一直這麼叫我。”說著,他用手指蘸了胭脂,在桌子上寫了一個紅豔豔的“真”。
“真……”蘇林試著叫了一聲,可他是真實的他嗎?她還是覺得很疑惑。不過對於今後的生活,她有自己的打算,“既然我要獨立生活,就得自己養活自己,雲兒她們我也會安排工作的。如果你願意,可以先借給我點銀子,我開個小店,就算掙不了大錢,自給自足總還是可以的。”
“你倒是有志氣,不過在這京城,雖然是天子腳下,卻也有不少暗規矩,只怕你一個人撐不起來門面。”
“規矩也是人定的,做足人情就是了。實在不行,我就來找你。你幫我解決。”蘇林自信滿滿。
袁珍也就不再多說什麼,給了蘇林幾張銀票,另外又送了很多衣服給她。從這一點上,蘇林更加確定,袁珍之所以留在倚花樓,甘願做妓女,肯定是有他的目的。這個目的似乎就是他說的什麼車子之類的話。好像是一項很大的陰謀,這個陰謀跟直術有關,不然袁珍不會貿然救他,而且還冒險藏在妓院。同時也跟賀西鳳有關,要不然袁珍不會害他,似乎把他看作一個絆腳石。甚至這件事還跟方冉有關,要不然她爲什麼要爲他解釋什麼身不由己?
不單單是這些人,另外,還捲進來李瑾,還有邵謙。似乎萬和堡裡的某些人也被捲進來了。只是暫時蘇林還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事,爲什麼一定跟自己有關。難道說自己真的阻礙了什麼?
她回憶起自己從原來生活的世界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耳邊伴隨著官兵的抓拿聲。會抓拿誰?跟自己又有什麼關係?蘇林越想越找不到頭緒,這個時候,她最希望方冉能在身邊幫她分析分析。雖然他是個腹黑的傢伙,但是卻相當的聰明世故,什麼問題經他一分析,馬上就能得出確切的結論。
當然賀西鳳也很聰明,但那主要是指他的智商高,至於情商,不是打擊他,給個零分都是給他面子。好像除了殺人,他就想不出其他解決問題的辦法。這種一根筋的人,最適合做研究,也適合做手工,如果有他在,開個首飾加工店是最合適不過了。
可惜這兩個人都不在身邊,蘇林想來想去,決定還是開一家超市,名字就叫物博館,自己是館長,邵謙是巡查員,雲兒是理貨員,李瑾是收銀員。
說幹就幹。在搬家的同時,蘇林也確定了店址,花了一大筆銀子纔買下來商業街上的一個旺鋪,本來是賣紙的,蘇林盤下來的同時,還接受了店裡的所有貨物以及一個十二歲的店員——主要是這孩子長得討喜,嘴巴也甜,蘇林覺得有必要養個這麼屁大點的孩子,好好培養成自己的心腹,也省得人家在背後陰她。孩子原來沒有名字,被人小三小三的呼來喝去。蘇林就給他取了個名字蘇起——聽上去像俗氣。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有了一個大名,而且還是用的蘇林的姓,這就表示蘇林是他媽——不對,當姐比較合適,所以“俗氣”就姐姐長姐姐短的,成了蘇林的跟屁蟲。
有了店,就得有貨源。京城的東西因爲沾了皇家的貴氣,所以什麼東西都貴。在本地進貨肯定不掙錢。至於遠路,一來要有可靠的人去進貨,二來還要請鏢師護駕,路上耽擱不說,每次進貨也進不全,這物博館也就徒有虛名。所以蘇林想到賣二手貨。
就蘇林自己知道的,倚花樓的每個姑娘手底下都有客人贈送的首飾字畫之類的物品,常常要拿到當鋪換錢,受盤剝。另外一些姿色平庸的妓女,不得不做手工換錢度日。所以,從她們手裡購置東西,只需要拿出比當鋪多一點的錢就可以了。這項工作,蘇林就交給了邵謙,他長著一張貌似誠懇的臉,而且最會裝窮。
果然,去倚花樓轉了一圈回來,邵謙拉來了一箱子好東西,還說這不過是一部分,姑娘們手底下還有不少好東西,可惜蘇林給的錢花完了。
貨物零零落落擺上貨架,顯得太少。可是蘇林手底下已經沒有多少錢了。晚上,大家一起吃飯。蘇林紅著眼睛,說:“對不住各位哥哥弟弟,姐姐妹妹,蘇林無能,開店的事,只怕要拖後了。等賀西鳳或者方冉來找我的時候,也許能給我集資贊助點錢,也好多進貨。”
“那得等到猴年馬月。”李瑾沉不住氣,“我這裡還有點銀子,不如妹妹拿去吧。”說著她又一指邵謙,“我知道你攢了不少私房錢,不如也拿出來吧。”
邵謙有點怯怯的,拿出來幾張銀票。雲兒一看,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了,也拿出來自己的首飾和銀兩。就連俗氣也拿出來自己私藏的硯臺,做爲貨源。
這讓蘇林大爲感動:“我不會讓大家白出錢的,不管多少,都作爲股份,賺到的錢大家分。”
“這些錢還是太少,不如我再去找找姑娘們,說不定大家都願意出錢呢,就算不出錢,貨物暫時先放在咱們店裡,等賣出去了再收錢,也是好的。”雲兒的小腦袋瓜很聰明,這也正是蘇林想的,只是這件事自己不好出面,要是由雲兒去辦是最好不過了。
俗氣看到大家都在想辦法,自己也不能落後,於是想了個主意:“我對京城比較熟,知道有不少落魄人家都有要典當的好東西,不如我去跑跑,說不定他們也願意在咱們店裡寄賣。”
蘇林一聽更高興了,當即給了俗氣一個響亮的熱吻——當然是吻在了臉上。飯後,大家又熱烈地商量了一下賣貨的方式,一致同意蘇林的明碼標價。李瑾和邵謙負責寫價碼。俗氣研墨。蘇林則拉著雲兒到自己的臥室,悄聲問她,自己送給她的一對耳釘呢,爲了不讓她誤會,蘇林解釋說:“我不是想要回來,只是想知道,是不是還在你手裡,還是給了袁珍。”
“我本來是想給袁姐姐的,可是誰知道被我弄丟了。爲此袁姐姐還罵了我一頓。”雲兒一臉懊喪,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丟了?”蘇林也是很難受,撫摸著耳朵,摘下來賀西鳳送的耳墜,嘆口氣說道,“算了,這個也作爲貨物賣了吧。”她以爲只要自己不戴著男人送的東西,自然也就不能應驗度光說的那句話。
經過了三天的籌備,物博館終於開張了。這一天,袁珍帶著姑娘們來祝賀,忠王爺也派人送來了賀禮,這讓蘇林感到很有面子。而且第一天開張大吉,賣了不少東西,而且所有買東西的人都說便宜。
爲此晚上吃飯的時候,雲兒說不如我們把價格提一下,蘇林搖頭:“利好的時候擡價是最不明智的,得罪了客人不說,也會讓我們的供貨商們失望,她們會覺得我們跟當鋪一樣壞。再說我們已經賺到了錢,雖然賺的不多,但是已經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也就已經不錯了。不要因小失大。”
“百分之二十是什麼意思?”俗氣閃動著靈活的眼睛,問道。
蘇林笑笑:“看來我有必要給你們上上經濟學,雖然我也是一知半解,不過做生意應該足夠了。”
看著周圍崇拜和期待的眼神,蘇林感覺很滿足。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當館長,太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