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紀欣看看門外垂首而立的老管家,以及不遠處倚在柱子上的袁珍,後者手裡有意無意地把玩著一隻銀簪,看到紀欣露面,呲牙一笑。紀欣則回以冷哼。
管家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大王爺詢問小王爺可收拾妥當,門口轎子已經候著了。”
“我知道了。馬上就來。”紀欣說完,回頭看了一眼蘇林,“你等我回來嗎?”
“我,等天亮了想回物博館。”蘇林不希望因爲自己的存在讓紀欣爲難,畢竟這裡的一家之主不是他,而是他的哥哥,那個人雖然表面上對蘇林很客氣,但是蘇林卻明顯感覺到他對自己並沒有安好心。所以,她覺得自己在行動自由的情況下,最好還是離開這裡,越早越好。
紀欣顯然也看出了蘇林眼中的不安,他點點頭:“也好。等我出了宮,自會去那裡找你。”說完,一撩袍子下襬,出了門。經過袁珍身邊,微微一頓,低聲說道,“只要她沒事,我就合作。”
袁珍也回以低聲:“只要你合作,她自然無事。”“如此最好。”紀欣說著離開了。
袁珍從敞開的門望著屋內一臉焦灼的蘇林,笑著安慰道:“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你也不會。”
沒事?纔怪!以蘇林對袁珍這段日子的認識,這傢伙的臉堪比上好的人皮面具,從這張臉上表露出來的神情,根本無從探知到他的內心世界。這張臉有時候看似冷峻,也許心裡藏著惻隱之心,有時候看著純良無害,但說不定心裡正往外冒壞水,就比如此刻,他親切無比地看著蘇林,眼裡似乎還流露出那麼一絲喜愛,聲音聽上去帶著沙啞的磁性,很是動聽:“就算三弟不能保護你的周全,還有我呢,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哎呀呀,蘇林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這種肉麻的話,雖然不是第一次聽到,但是從一個看上去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嘴裡說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妖異。甚至還有點噁心。雖然眼前的這個人,比賀西鳳多了一點男人的資本,但是在蘇林心裡,他卻遠不如賀西鳳來的光彩。後者即使做壞事,也是一刀切,講究乾淨利索。而眼前這人,卻彷彿一朵罌粟花,雖然豔麗心卻極毒,折磨人講究慢火燉,不把人逼瘋不算完。蘇林只想儘快遠離此人。甚至懊悔不該向紀炎提出籌措資金一事,說不定這件事給自己帶來的不是長遠利益,而是後患無窮。
看蘇林要走,袁珍搶上一步堵住門口,笑嘻嘻地伸開雙臂,歪著頭看蘇林,語氣帶著三分輕佻:“離天亮還有一會兒,不如我陪你說說話,也好排解排解寂寞。”
蘇林也歪著頭盯著袁珍,輕笑一聲:“寂寞的只怕是你吧。不過我可不喜歡陪男人聊天。”
“我也不喜歡陪男人。”袁珍扭了一下身子,往蘇林身邊又湊近一步,微微吐氣,“你看我倆連這點愛好都相同,是不是有緣呢。”
“有你個大頭鬼。”蘇林駭然地往後一跳,跌坐在牀上,臉也跟著垮下來,“你最好離我遠點,小心紀欣知道了找你麻煩。”
“你怕我打不過他是不是?”袁珍把蘇林逼上牀,看著對方被自己逼到牆角,他猶自伸過去手,握住對方的下巴,“你在擔心我,我好感動。”
蘇林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自戀,如此會扯皮的人,她縮回下巴,無力地說道:“我服了,我投降。我不走就是了。除非你讓我走,不然我就石化在這裡,給府上當雕塑算了。”
“這才乖嘛。”袁珍收回手,人也離開了牀,走到門口,又回頭道,“等著我給你籌錢回來。你只要聽話,就不會有事。”
看著那人離開,門被從外面關緊,蘇林頹然歪倒在牀上,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算什麼?軟禁?她不甘心地衝到門口,想驗證一下,門有沒有從外面鎖上。結果門一下子被拉開了,門外意外的沒有人把守。蘇林心中竊喜,正要邁步出門,誰知袁珍剛消失的身影又閃現在眼前,這一次,他的臉色明顯不好看,語氣更是少有的犀利:“你以爲出去就安全了嗎?白長了這麼大的腦袋,進去好好想想。”
蘇林嚇得退回屋裡,再次爬上牀,可憐兮兮地蹲在牀角,看著門又一次從外面被關上,她沒敢再嘗試逃走。
袁珍說得對,離開這裡,她的安全更沒有保障。先不說家裡的邵謙和李瑾跟她的貌合神離,單雲兒這個眼線就不是什麼善茬。方冉也是一門心思要把她藏起來,井下的密室顯然是早就預謀好的。偏偏能夠治住他的賀西鳳又失去了武功。這樣一來,蘇林可說是無所倚了。當然還有一個視她爲私有財產的直術,可是這傢伙一心搞宮變,哪裡有工夫操心蘇林的個人安危?說不定袁珍已經跟他打了招呼,自己也許已經被當作棋子,被安置在了策反的某個關鍵位置。只等著時機一到,戰爭一觸即發。
戰爭!想到這個詞,蘇林心中一驚。難道說,這真是天命?自己將要引起戰爭,進而藉助戰爭回到原來的世界?可是從哪裡回去呢?她苦思冥想,不希望別人再說她空長了一個大腦袋。話說,她的腦袋其實並沒有大得很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