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服現(xiàn)在的表情很反常。可惜蘇林兩隻眼睛都盯著骰子,沒能分神注意到她。當(dāng)骰子停下來的一瞬間,子服的神情變了變,但很快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冷漠。
是九點。這表示蘇林還可以再擲一次。只要再擲出六點,那麼她就能拿到她想要的那兩張牌。一想到就這麼輕易得贏到子服的那個金簪子,蘇林就忍不住有點激動,再次出手的時候,手腕的抖動有點失控。更倒黴的是,不知道後面的人是怎麼啦,突然有人往前一擠,正好撞在蘇林的右手肘上,那扔出去的骰子就失去了偏差,一隻骰子竟然骨碌碌從桌子上滾到了地上。衆(zhòng)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地上的那個骰子上,誰也沒去管桌子上的那枚。
蘇林慌著去看地上的那枚,是三點。撿起來再看桌子上的那枚,是一點。加起來是四點。跟前次的點數(shù)相加,是倒黴的十三點。蘇林的臉色立馬變綠了。訕訕說道:“不好意思,我重新擲。”
“落地生效。”子服冰冷的話語砸過來,把蘇林砸的一愣,聽見子服又說,“我們這裡的規(guī)矩就是這樣。你不用再擲了。”
說著她就示意大家拿牌。蘇林眼睜睜得看著彪七拿了一把牌,又遞給子服一把,而這把正是蘇林事先排好的那兩張。袁二沒動。但蘇林不能不動,她先給袁二遞過去一把,然後自己拿了一把。
這副牌不是蘇林事先排好的,所以看牌的時候心裡直打鼓。暗自祈禱,不要點太小。
“我累了,這把就定輸贏吧。”子服也不看牌,說出來的話好像還嫌輸?shù)牟粔蚨嗨频模斑@局我押上我所有的家底。”
蘇林不知道子服的身份,自然不知道她有多少家底,但是周圍的人可清楚的很,很多人都忍不住發(fā)出驚呼。
“哎呀,大手筆啊。”“是啊,光蒼園也值幾千兩銀子了。”“不是說還有三個男妓嗎?”“有一個還是從狄國來的呢。”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蘇林關(guān)心的不是這些,而是子服到底想贏什麼?一般來說,她押出的東西自然要跟她想要的東西同等價值。可是蘇林身上此刻僅有的只有這三十文錢。至於那幾兩銀子,她已經(jīng)讓李瑾幫她收藏起來,唯恐被方冉發(fā)現(xiàn)充了債務(wù)。看眼前這陣勢,她沒有財力跟子服抗衡,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退出賭局了。
“我沒有什麼家底,我放棄了。”蘇林說著就要拿起錢串走人。結(jié)果被身後的人擋住去路,她這才注意到身後有個抱劍的童子,只不過穿的不是青衣,所以,剛纔蘇林只把他當(dāng)作了一般的看客。但現(xiàn)下的情形,顯然這個童子是有主人的,而且主人很可能是子服。
“這裡沒有悔局的規(guī)矩。”子服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不知何故,周圍原本正看得上癮的人呼啦一下作鳥獸散,片刻間的功夫,除了那個抱劍的童子,看客竟然一個也不剩,全跑了。
這情形太過詭異,讓蘇林不禁膽寒,硬著頭皮對子服說:“可是我實在是沒有東西可以押給師。。。。。。”最後一個姐字她沒能吐出來。因爲(wèi)她直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子服到底是在萬和堡是什麼級別?看剛纔那樣子,應(yīng)該不僅僅是一個學(xué)員而已。難道是老師?蘇林不敢確定。
“那就押上你的小命吧。”子服說的輕描淡寫,好像在說一隻待殺的小雞或小鴨。神情也是一副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樣子。可是蘇林卻不認(rèn)爲(wèi)她在說笑,畢竟,這裡有個殺人班,說不定,一天死個把學(xué)員對這裡的人來說一點都不稀奇。可是,爲(wèi)什麼偏偏是她呢?她好像沒得罪眼前的這個人啊?
“我。。。。。。我膽小。”蘇林低頭怯怯地回答,眼睛偷瞄袁二和彪七,但願他們能出言相救。
可是這會兒袁二還是自顧喝酒,好像在他面前上演的不過是一場遊戲,他竟然沒露出半分感興趣的樣子。彪七則一直盯著手裡的牌,左看右看,似乎要把牌看出洞來。連餘光都不向蘇林掃一眼。
這些都是什麼人呀,都見死不救。蘇林覺得自己這回是死定了,可是死前總要弄清楚原因吧?
“爲(wèi)什麼一定要我押。。。。。。我的命呢?我只有一條命而已。。。。。。”蘇林可憐巴巴的擠出幾滴眼淚。
子服似乎起了惻隱之心:“也許你命大也說不定?翻牌吧。”既然再求無用,蘇林索性豁出去了,翻開自己的牌,五點。臉色鐵青地看著子服伸手輕輕翻開自己牌,十點。蘇林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使勁抿緊自己的嘴巴。
“子服,給我個面子。”袁二突然說話了,“如果我的點數(shù)比蘇師妹大,不如把我剛纔贏來的紅丹餵給她吃。看看是不是如彪七說的那樣厲害。”
“當(dāng)然厲害了。我自己試過的。不過先說清楚,我可沒有解藥,要是她死了,可別說我見死不救。”彪七嚷嚷道。
完啦,這回是鐵定要吃毒藥了。但願能死的快些,別讓自己太痛苦。蘇林心裡實在難過,想到自己孤苦伶仃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才幾天,竟然老是受人欺負(fù)。再活下去,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呢。乾脆死了算了。不過還有幾件事,是她放不下的。
“我輸了,願賭服輸。這三十文就送給袁師兄晚上買酒喝吧。另外想請袁師兄幫個忙,可否有機(jī)會去都城找一個叫霽月坊的地方,那裡的掌櫃叫盛月,她身上有病。我看袁師兄手裡有這麼多藥,也許可以治好她的病。”
袁二一聽,臉色突變。扔掉酒瓶,探身過來抓住蘇林的胳膊,聲音也變得擲地有聲:“你幾時見過她?”蘇林被抓地生疼,想抽回胳膊卻掙脫不掉,只好忍痛回答:“我來這前剛見過她。她發(fā)起病來樣子很可憐。。。。。。”
袁二臉色凝重,鬆開蘇林,看著子服:“這件事你知不知道?”
子服臉色也微變:“他昨日纔來,還沒對我說過什麼。”
“我要知道是怎麼回事。這裡,就按我說的做。”袁二從懷裡掏出剛纔那個墨綠色的小瓷瓶,遞給蘇林,面無表情地說:“吃下去。”
“那個。。。。。。”蘇林隱隱約約覺得,這個袁二跟盛月一定有什麼關(guān)係。但此刻卻未必會解釋給她聽。她的好奇心此時也已經(jīng)完全被死亡的陰影所籠罩,提不起興趣問,只是,她還有一個心願,“能不能讓我見姐姐一面。她叫李瑾,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在梅園。”一來她是希望李瑾能救她,二來,就算救不了,也能在臨死之前再見一面,也不枉結(jié)拜一場。
“去請方掌櫃。另外去梅園叫李瑾。”子服吩咐那抱劍的童子道,“我們先回蒼園。你讓他們直接去那裡好了。”
咦?他們也認(rèn)識方冉?這下自己可有救了。相信方冉總不會見死不救的,畢竟,她還欠他銀子呢。難道他捨得銀子打水漂?
“先吃下去。”袁二再次把小瓷瓶往蘇林臉前一湊。蘇林不得不接過來,有心再拖延一會兒:“那個,我還沒吃午飯呢,可不可以讓我先吃飯?”
“等晚上再吃吧。”袁二臉上此刻再沒有剛纔和煦的笑容,甚至連正眼也不看蘇林。彷彿蘇林跟她有仇似的。蘇林怎麼也想不透,我哪句話得罪你了?不是還送錢給你買酒喝嗎?
不過既然他都說晚上還有機(jī)會吃飯,估計這藥是慢性藥。還能撐上幾個時辰。但是吃下去,沒有解藥可怎麼辦?自己豈不是死的很慘?
“彪師兄,你真的沒有解藥麼?”蘇林眼巴巴地望著彪七,希望這個貌似李逵的壯漢能有一顆柔軟的同情心。
“蘇師妹,你不用怕,說不定這藥對女子沒有效力呢。”彪七也沒有了剛纔豪爽的氣概,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心虛。
見再無可求之人。蘇林倒出藥,一閉眼,吞了。
“去蒼園吧,估計這會兒他已經(jīng)到了。”子服說著先行一步。袁二走在後面。蘇林想趁機(jī)逃走,可手臂被殿後的彪七抓住了,低聲對她說:“稍等。”
蘇林被拉得一踉蹌,即使想跟上袁二也不可能了。只好等著彪七,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彪七見前面的兩個人都心事重重地往前走,誰也沒有回頭。他這才舒口氣,放開蘇林,開始解自己的衣服。
“你幹什麼?”蘇林心慌意亂,懷疑彪七要趁人之危。趕緊往後退。可腳步只動了一下,手臂就又被彪七拉住了,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要救你。”
蘇林沖口而出:“怎麼救?”彪七眨巴了一下眼睛,笑的有點邪:“自然是讓你把慾火泄出來。”
“泄什麼?”蘇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的聲音明顯有點高。彪七趕緊伸手捂住她的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週圍,聳起耳朵聽了聽,然後舒口氣,說:“我不妨告訴蘇師妹,我研製的紅丹是一種藥。本來是治療男子不舉的。至於女子吃了會有什麼反應(yīng),我還不知道,不過看你現(xiàn)在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了藥發(fā)的跡象,爲(wèi)了不讓你太難受,所以我想了一個法子救你。”說著又要解衣服。
蘇林看著彪七,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大。腦子裡一片空白,竟然連呼喊和逃跑的念頭都沒有。只是那麼傻站著,看著彪七的形象,這會兒倒是寧願自己吃下的是毒藥,最好立刻毒發(fā)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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