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出去的時候,皇帝也剛好被簇擁著從龍帳中走出來。
“皇上。”良嬪嬌滴滴叫了一聲,扭著腰身走了上去。
老夫少妻,場面著實太美,讓沈安安覺得有些辣眼,若說二人在前良嬪之前沒有勾搭,她是不信的。
皇帝透過良嬪掃了沈安安一眼。
“參見父皇。”沈安安屈膝行禮。
良嬪立即說,“嬪妾怕一個人待在外圍無聊,便想著拉上四皇子妃可以同嬪妾說說話。”
“嗯,”皇帝淡應一聲,“做個伴也好,只要待在外圍別亂跑就行。”
這話像是關切,沈安安只覺得,這二人配合演戲的本領當真是了得。
許是文武百官都看著,擔心她在狩獵場上出了什麼事兒不好向蕭淵交代吧。
“父皇放心,兒媳一定會注意安全,絕不亂跑。”
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擡步繼續往前走去。
他被簇擁著上了最中間的高頭大馬上,宮女太監早就將準備好的上等箭羽綁在了馬上。
“今日狩獵,同往年一樣,所有人都可以下場,獵的獵物最多的那人就是今日的魁首,等回了宮朕重重有賞!”
馬背上衆人羣起激昂,各個都摩拳擦掌。
狩獵場上更是表現功夫的時候,若是能入皇上的眼,那說不定在武官中就能平步青雲了。
而皇帝的目標卻並不是在外圍。
良嬪在宮女的攙扶下上了太監早就準備好的溫順小馬,沈安安看她那架勢,著實不太像是學過的,假把假式的,連拉繮繩的手都捏著蘭花指。
良嬪目光朝她看來,沈安安二話不說,一躍而上,馬兒本就比普通馬匹低不少。
良嬪眼珠子微微上挑,移開了視線。
“四皇子妃,這匹馬兒繮繩舊了,奴才給您重新換個。”
馬伕笑著上前,在靠近沈安安時用僅供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慶豐大人離開了。”
“嗯。”
正在此時,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皇帝一馬當先,其餘官員子弟的馬兒才相繼衝了出去,直奔靈山深處。
“皇上,那有一隻小兔子,好可愛。”
一路上,都是良嬪夾著音調的說話聲,皇帝也給她臉面,獵了不少小東西給她。
良嬪愈發得寸進尺,耀武揚威起來。
沈安安慢慢悠悠的跟在幾人身後。
“皇上,你瞧,是鹿!”一個官員的興奮的說。
皇上擡眸朝林子中看去,果然看見了一個飛速奔跑的影子,眼中亮起光芒。
“皇上,那可是深山,嬪妾害怕。”
沈安安擡眸看了眼矯揉造作的良嬪。
來的時候不就說了在外圍等著,皇帝會去深山?這會兒又是裝的什麼?
“你和四皇子妃待在外圍等著,朕去去就回。”
“那好吧,”良嬪撇著嘴,不情不願的說,“那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嬪妾祝皇上滿載而歸。”
皇帝一揚馬鞭,在良嬪的恭維中被衆人簇擁著進了深山。
“騎馬可是真累,早知如此我就不來了。”
她從馬背上下來,在一片嫩草上直接席地而坐,說話也不再夾著,恢復了正常,
沈安安覺得,耳朵終於不那麼遭罪了。
“狩獵估計要大半日,我們就坐這裡等著?”沈安安也跳下了馬背。
“不然呢,陪皇上出來狩獵,你還想提前回去?”
有命回去嗎。良嬪冷哼一聲,眸中都是冷光。
“那我們中午吃什麼?”
“烤兔子。”
沈安安朝馬背上,她口中那隻可愛的兔子看去,嘴角抽了抽。
她怎麼就那麼不喜歡這個虛僞的女人呢。
“坐,發什麼呆呢。”良嬪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還擔心我害你不成?”
沈安安擡頭掃了眼不遠處晃動的樹枝,面無表情的走了過去。
“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你爲何不喜歡我?”良嬪歪頭看著沈安安,“那日在落櫻殿,我覺得我表現的很不錯了,乖巧又溫順。”
“……”
沈安安,“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和自己爭夫婿的女人,尤其我們還是新婚。”
“就爲這個?”良嬪有些驚訝,“你不是不喜歡四皇子嗎?”
“誰說的?”
良嬪收回視線看向前方,“不管誰說的,我就是知道,你嫁給四皇子只是爲了沈家。”
“那你嫁給皇上就是因爲喜歡嗎?”沈安安睨著她,“若不是,那你現在不一樣是和皇上一條戰線,幫著他做事。”
良嬪眸光閃了閃,沒有說話。
“四皇子是我的夫君,我的人,喜不喜歡是我們夫妻私事,敞開了門,我們就是一致對外的一家人,不分彼此。”
“不分彼此。”良嬪默唸一聲,神情有一絲恍惚,“我以爲的皇家,該是隻有利用和價值纔對。”
比如她的姑母。
沈安安凝視著她,突然說,“前良嬪下場猶在眼前,我也不明白,你爲何要摻和進這趟渾水中。”
“她的下場是因爲她蠢。”良嬪眼中劃過一抹厭惡。
“更可笑的是,事到如今,她都沒有想明白問題出在哪裡,臨死前還在喊著冤枉,說那宮女胡言亂語,殊不知,那宮女早就背叛了她。”
“一切,都是皇上的指使,而她,只是替死鬼而已。”
良嬪嘲諷的笑著。
那日宮中賞花宴發生的事情,沈安安都聽說了,而良嬪如此坦直的說出來,讓她心中警鈴大作。
她立即從地上站起身,陰冷的眸子盯著良嬪。
良嬪呵呵一笑,“你倒是敏銳,怎麼,怕了?”
沈安安不說話,只是凝視著她。
良嬪也撐著手從地上站了起來,“別說你沒有猜到今日讓你來獵場是爲了對付你。”
沈安安當然猜想了,而且還知道,她將皇帝指使前良嬪宮女的事情說出來,是百分百肯定她會死在這裡。
良嬪嘖了一聲,“其實我最佩服的就是你的勇氣,明知危險,還敢獨身前來。”
“不過你不來也沒辦法,君要你死,有一百種方式,讓你悄無聲息的折損於此。”
“皇上承諾了你李傢什麼,竟讓你如此豁的出去,就不怕蕭淵回來秋後算賬嗎?”
良嬪臉色似乎變了變,旋即笑道,“皇上不屬意四皇子,回來又能如何,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
沈安安眸子瞇了起來,手倏然摸向了腰間,在良嬪不及反應之時,拿刀架上了她的脖頸。
“與其等著受制於人,倒不如先發制人。”
良嬪面色瞬間發白,不曾想到沈安安身上會攜帶短刀。
“你…你敢,我是皇上的女人,你敢傷我可是死罪。”
沈安安面無表情的“比起從狩獵場出去後要面對的死罪,難道不是目前保住性命更爲重要嗎?”
她短刀遞進,良嬪纖細白皙的脖頸立即滲出血來。
良嬪立即驚的大叫,“快來人啊,你們都還等什麼呢。”
沈安安瞇起眸子,朝四周望去。
“蠢貨,”一個宮女打扮的女子從樹叢後走了出來,冷冷瞪了良嬪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良嬪沒有反駁,畢竟還等著那宮女救她性命呢。
她也沒想到,只是刺激了幾句,沈安安會如此行事。
“你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想辦法救我。”
“閉嘴。”宮女冷瞪了良嬪一眼,將目光轉向了沈安安。
計劃和一開始發生了變化,讓沈安安多了良嬪這個人質,不過不打緊,只要能除掉沈安安,搭上一個良嬪也劃算。
何況也是她自己愚蠢。
她瞇起眼睛,拉弓搭箭,對準了沈安安眉心。
“你要做什麼?”良嬪驚恐的瞪大眼睛,猜到了宮女是要放棄她。
“我可是皇帝的女人,我爹還在裡面呢,他不會放過…”
咻——
宮女的箭射出,深深陷入了良嬪的肩胛骨中,她立即疼白了臉,腰微微彎了下去。
“再不閉嘴,下回射中的就是你的心臟。”宮女冷冷說完,猛然轉移箭頭,對準了沈安安。
“就你一個人嗎?”沈安安打量了眼四周,“你是怎麼有膽子出現的?”
“我一個人,殺你足矣。”
沈安安瞟了眼疼的身子發顫的良嬪,似笑非笑,“是援軍還沒有到吧,想來是還沒有到你們約定的時間?”
宮女眉頭一擰,沈安安就知曉自己猜對了。
“那看來我還要感謝良嬪娘娘纔是,若非她透露,使我提前動手,又把你叫了出來,等援軍到來時,我才真是插翅難逃。”
“良嬪娘娘,多謝了啊。”
良嬪嘴脣直哆嗦,哀求的看著宮女,那宮女卻滿眼嫌棄,很是憎惡。
今日若是因她毀了計劃,她一定讓皇上剝了她皮。
她對準沈安安眉心,手指慢慢鬆開。
箭羽帶著呼嘯的風聲快速朝沈安安射開。
此時,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快速閃過,那支箭羽瞬間斷裂成了兩截,落在了地上。
宮女眉頭一皺,緊接著射出第二箭,第三箭。
都被黑衣人攔下,幾個回合後,二人在半空中交起手來。
沈安安擡頭,瞇眼看著上空。
良嬪突然說,“你是故意的,你早就安排了人手在這等著,就算我不說話,你也會提前把人逼出來,是不是?”
“不是你叫她出來救你的嗎,關我何事?況且,你們是怎麼會以爲,我不帶暗衛,就敢孤身一人前來?”
良嬪一哽。
她們自然知曉,所以準備了不少人手,只是人現在都還沒有到而已。
“分明是她蠢,”良嬪瞪著和黑衣人打鬥成一團的宮女,“一個人也敢出來,蠢貨。”
皇上問起,她就說以爲人都到齊了纔會如此,是剪秋自作主張,纔會暴露。
沈安安看傻子般,低頭掃了良嬪一眼,“她不出來,我的人就找不到她了嗎?”
她都大喊大叫了,當她的人是瞎子嗎?
良嬪立時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