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筆的恐懼來自於對這種社會另一面的陌生。本以爲(wèi)自己也是混社會的,“小名”也叫混混。沒想到,跟這些事情比起來,自己什麼都不是,細品品,覺得自己實在有些可笑了。
迷迷糊糊,竇筆睡著了??赡苁沁@些天太累,心裡想的事兒太多。所以,這一覺竇筆睡得很香,從晚上一直睡到清晨。清晨,還是被一個噩夢驚醒的。
噩夢並不嚇人,只是讓竇筆很難受。遠遠地看著遊靜,躲在角落裡,偷偷地抹眼淚,而且,抹得非常傷心。
竇筆驚醒,摸摸自己的腦門,剛剛往遊靜那邊使勁兒跑,累出的汗還在額頭上滲出著。
清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保安宿舍,竇筆洗漱之後,直接去找一個人,這個人跟蹤了這麼多天,竇筆雖然不知道秦堯到底想怎麼樣,但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傷害她,況且,遊靜分析得還是有道理的。慕晗雖然在做著什麼,但她做的,都是無關(guān)痛癢的事兒,並不會真正對廖家、對漢升集團,還有一些其他人造成任何的影響。
到了慕晗家的小區(qū)門口,竇筆把車停在隱蔽處,自己來到停車場,躲在慕晗車的後方,見慕晗從裡面出來了,竇筆先把自己隱藏好,待慕晗過來開車的時候,從後門直接開門進去,把剛上車的慕晗嚇了一跳,剛準(zhǔn)備下車跑,一看是竇筆,那個她最熟悉、最痛恨、最讓她傷心的人,就在後座坐著。臉上沒有笑容,沒有冷漠,只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暖。
慕晗瞪著眼睛,但眼眶中,卻閃著淚花。
“你……你幹什麼?趕緊出去!”慕晗紅著眼圈吼道。
“去哪兒?”
“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回不去了!有些路走過了,再想回頭,就不是走過的那條路了。”
“……切,莫名其妙!”
“你去哪兒?帶我一程吧。”
“我……不順路!”
慕晗說著,把車的火熄滅了。想要以這種方式攆竇筆下車。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真奇怪!趕緊下車!明天我就搬家!”
“哼……你以爲(wèi)你還是大小姐嗎?別任性了,開車吧!”
“你?!”慕晗突然愣住了,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竇筆對她現(xiàn)狀的瞭解,肯定對自己很瞭解了。不過,到底是怎麼知道的呢?難道,自己隱約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那個人就是他嗎。
“你是怎麼知道的?”慕晗問道。
“是……”竇筆想說是遊靜告訴他的,但沒說出口,他現(xiàn)在也不確定慕晗跟遊靜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是親近還是疏遠,遊靜沒有直接對他說,但看遊靜的感覺,好像不是很好。
“是我自己探聽到的。”
“你探聽?探聽我?……好吧,只要不是那個叛徒就好!”
“叛徒?”竇筆問。
“哼,就是你喜歡的那個狐貍精!”
儘管慕晗這麼說,竇筆心裡很不舒服。但,在這個時候,竇筆也不能去跟慕晗責(zé)怪什麼。畢竟,自己的父親躺在牀上,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或者乾脆就醒不過來了,都沒有定數(shù),誰的心情會好呢?如果這樣能讓她心裡舒服點兒的話,那也無所謂了。反正,她的姐姐,她的同父異母的親姐姐——遊靜,應(yīng)該不會責(zé)怪她。
如果自己說了,可能還會責(zé)怪我。
慕晗把車啓動開走了,對於竇筆,她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她現(xiàn)在有男朋友。但是,心底還依然有竇筆的影子,儘管她現(xiàn)在的打扮正常了許多,但那段*不羈的日子裡遇到的愛情,一定是最讓人刻骨銘心的。
“誒,你爲(wèi)什麼探聽我?”
“無聊啊。有一次在路上看見你了,就覺得……是不是該跟你道歉,因爲(wèi)一直沒有機會道歉??墒?,又找不到什麼機會,所以,一直跟蹤到現(xiàn)在。反正我現(xiàn)在也很閒。”
“我知道,你在正規(guī)的比賽出老千,已經(jīng)沒有臉面在南平市混下去了。只能一輩子活在陰暗下了吧!?”
“嗯?你也探聽我了?哈哈……”竇筆刻意調(diào)節(jié)著輕鬆的氣氛,以此緩解一下慕晗心中的煩悶。
“我探聽你?開玩笑!你的名字現(xiàn)在在南平市很響的,議論你的人可多了!”
“是嗎?那我豈不是明星了?”
“嗯,大多都是罵你的!不過,也有佩服的。說你的千術(shù)很高明。我怎麼沒看出來?”
“有機會讓你見識見識。不過,你這是去哪兒???”
“去告狀!”
“告什麼?”
“政府、公安、稽查、安全、勞動……這幾個部門我?guī)缀鮾商烊ヅ芤蝗?,要?wèi)我父親查案。前幾天的47人礦難事件,不是父親忽視安全、私挖主脈造成的,而是有人蓄意破壞,製造的這場嚴(yán)重的礦難,造成了那麼多家庭的破壞……”說著,慕晗竟然哽咽起來。
竇筆聽了一驚,什麼礦難,爲(wèi)什麼這麼大的事兒在南平市發(fā)生了,竟然一點兒風(fēng)聲都沒有,自己連一點兒耳聞都沒有。難道真是自己在黑暗中生活,離社會上的信息太遠了。
竇筆還是覺得很奇怪,這樣的消息如果自己在別的地方躲著可能聽不見,但是即便在慕志天的老對手廖漢升的集團公司,也聽不到這樣的消息,這是不是太奇怪了。
“這個消息?沒上新聞嗎?”竇筆問道。
“上新聞???……這麼長時間過去了,你怎麼還是這麼不成熟?”
“哈哈……竟然被你說成我不成熟??磥砦艺娴奶怀墒炝?!你忘了你小黃毛、大手鍊、戴鼻環(huán)的成熟樣子了?”竇筆故意氣慕晗。
“你?……那也是一種風(fēng)格!”
“好吧……不得不承認(rèn),你長大了!知道保護家人了。很好!”
“切!用不著你說,我知道自己什麼德行。”
“不是說上新聞。我是說爲(wèi)什麼沒有新聞媒體發(fā)現(xiàn)這個事兒,報道出去!”
“……我家爲(wèi)什麼一夜之間變成現(xiàn)在這麼落魄?估計我不用說,你也猜得出來吧?”
“就因爲(wèi)這個?”
“嗯……我爸爲(wèi)了給工人們一個交代,也不想因爲(wèi)這個事兒去坐牢,所以,把賠付提高了三倍,讓他們?nèi)堪嶙摺A硗猓谝粫r間給所有的媒體封口費。所以,家屬不告,媒體不找。哪兒有什麼消息?”
“哦……”
竇筆的眼前,好像又出現(xiàn)了那個看著有些倔強的正氣老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