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將軍,您醒了。”
陰玥醒來的時候,只見一旁的士兵滿臉洋溢著喜意,那乾淨透徹的眼睛裡面像是承載著天大的興奮一般。
古非凡看到熟悉的軍帳,簡約的佈置。眼眸裡面露著淡淡的精光:“現如今是什麼時候?”
“回稟陰將軍,是亥時。”
“我是問,如今是天武幾年?”
那個小士兵的眼眸瞪的老大,最後在陰玥如冰一般眼神的擠壓下,才小聲回答:“天武十三年啊!”
聽到他的回答,隱隱約約微微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而那個照顧他飲食起居的的小兵,在聽到這話以後以後迅速跑了出去。他怎麼覺得陰將軍眼神怪怪的。
這次大軍得勝歸朝,本應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可他當好,愣是一個人沉睡了三天,醒過來以後居然還問這樣的問題。
天武十三年,這不是尋常老百姓都知道的事情嗎?他怎麼就忘記了呢?
等軍帳裡面恢復了沉寂,陰玥緊閉的眼眸倏然睜開。
若是自己的記憶沒有出現偏差,天武十三年正好是皇帝賜婚的年份。這一年雖然自己剛到京城,賜婚的聖旨便傳來了。
可在回京的途中,他卻接到了皇帝的密令,讓他在上京的沿途,逮捕寒家逃出去的漏網之魚。也就是這一年,自己認識了寒雅。
當時自己被她身上那股清雅之氣感染,更因爲她佩戴的玉佩對其一見鍾情,以至於在接到聖旨的那一刻,他都恨不得悄悄殺了顧傾歌。
可爲了大計,自己最終還是放棄了那樣的想法。因爲自己只要先動手,這些年的隱藏便全成了笑話。
畢竟皇帝雖然是一個無道昏君,可他身邊仍然不缺乏能人。當年的顧傾歌在他們眼中就是一顆棋子,一顆皇室安插在自己身旁的棋子。
想到這裡,他微微舒了一口氣:傾歌,上一輩子的錯過,我不希望這一輩子重演。
翌日。
身旁的副將看著改變行程的陰將軍,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將軍這樣快馬加鞭地進京幹什麼?不是前幾天才說要延緩行程嗎?
可能是感覺到他的疑惑,陰玥淡淡地道:“這次在邊境逗留了不少時日,將士們必然思鄉心切。早一點回去,也好。”
“秘密傳令下去,那些人不用找了。”
他低啞的聲音,讓副將微微一怔。他是陰玥身旁的親信,自然清楚那幾個人是陛下讓尋找的。可如今將軍這又是什麼意思。
“聽命行事即可。”
“是,屬下領命。”
那個副將跟對陰玥多年,自然清楚他說一不二的性子,如今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聽命令總是沒錯的。
等副將下去以後,陰玥才談談地看了一眼天空:寒雅,上一世的事情我不想做太多的改變,你自求多福吧!只願我們永不相見。
他加緊軍隊的腳程,一是想早點見到顧傾歌,二則是想避開寒雅。今生既然已經有了決定,那麼不必要的麻煩就不需要在碰到。
陰玥是宣國的戰神,是不敗的神話。
他進京的那一天,真的是重臣親迎,百姓蜂蛹。
整個寬敞的可以八匹馬並駕齊驅的街道,被老百姓涌堵。他們口中呼喊的只是一個名字,這萬千百姓興奮的只是一個傳奇——陰玥。
一個隱蔽的地方,小丫鬟清脆的聲音不斷勸誡著:“郡主,我們回去吧!若是被夫人知道你偷跑出來是看陰將軍,恐怕我們……”
“我知道,我就是想看一看他策馬縱橫的樣子而已。”顧傾歌雙眼溫柔地看著那高頭大馬上的男人。
她一直以爲自己會被繼母當做騾馬一樣,送來送去,可沒有想到老天爺還是發了一次慈悲,居然將自己許給了陰玥。
可這個男人能帶自己逃出罹海嗎?看著男子那冷峻的面容,幽潭一般的深眸,顧傾歌開始懷疑了。
不過懷疑歸懷疑,開弓沒有回頭箭。自己既然將這個男人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那麼自己只能一往無前地迎戰。
“郡主,您也不要擔心,陰將軍會喜歡您的。”自己姑娘什麼都好,要樣貌有樣貌,要家世有家世。
陰將軍雖然厲害,可家世比起那些世家來說,到底是弱了一些。
聽著淺笑的話,顧傾歌笑了笑。這個丫頭終究是不明白,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顧傾歌了。若是太后沒有去世,孃親沒有離開,或許她會是宣國人人羨慕的貴女。
可她們走了以後,她什麼都不是。以前是顧家可有可無的人,當那聖旨抵達的時候,自己恐怕會成爲所有貴女們恨不得分食的對象。
因爲自己搶了她們夢中的神話,搶了她們的傳奇。
“回去吧!”
等浩浩蕩蕩的軍隊慢慢走過的時候,顧傾歌纔對著淺笑輕語,雖然知道那些人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的蹤跡,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個時候,她還不是和顧家翻臉的最佳時機。
聽著郡主這樣說,一旁的淺笑展開了笑容。郡主都忍了這麼多年了,可不能在最後的時日功虧一簣,若是那樣的話,他們這些奴婢所做的一切都成了泡影。
就在顧傾歌走開的時候,陰玥的眸光忽然掃向了她剛纔站立的地方。馬兒停在那裡,沒有要走動的意思。
看著那淺藍色的背影,他嘴角抿起了笑意,心裡面雖然不停地沸騰,恨不得現在就過去將那女人緊緊摟在懷裡。
可他知道他不能,因爲這裡不是現代。他清楚一個女人的名節,重於天的道理。
他要讓她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做自己的夫人,未來的皇后。而不是讓人詬病一輩子,他捨不得。
就在副將也順著他的眸光,全身戒備的時候,陰玥座下的馬忽然又動了起來。那一路昂揚的模樣,好似剛纔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般。
副將也策馬跟了上去,這幾天總覺得將軍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可他又說不上到底是哪裡不一樣了?
他總覺得他的眼眸比以前更加讓人膽寒,甚至是懼怕。那看著像是笑的臉龐,帶著的總是若有若無的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