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莫一辰死後第一次專注的面對一個人談論情感。對於一個已經不需要情感的人來說，這多少有些可笑。

敲開張少楠家門的那一刻，莫一辰有些緊張。這份有些奇怪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很快便會知曉。有那麼一刻，他希望自己不要再追究下去。心裡留存一份期待恐怕要比看到真相更好。

張少楠還是氣呼呼的樣子，看到門口的莫一辰扭頭就走進了屋子。這讓莫一辰有些尷尬。關上門後的空間好像停止了一般。兩個人站在屋子裡的兩處，誰也不願意先開口。

感覺過了好久，莫一辰終於先打破了沉默的氣氛。

“額，我可以坐下來麼？”

張少楠轉身看著莫一辰，覺得又可氣又好笑。“坐唄。”說完，自己也坐在了沙發上。

莫一辰扭捏的坐下來，清了清嗓子，不自然的說：“咳，那個，我今天來是想說。咳，呃，我沒有，咳，跟，咳，任何女人發生過關係。”莫一辰感覺自己臉上火辣辣的，眼睛一直掃視著自己的鞋子。

“真的麼？”張少楠過了一會兒才問，“那，你家裡怎麼有女人的東西？”

“你說的那個女人叫米珊，她的確在我家住了一夜。”莫一辰這會兒擡起了頭，“那天晚上我路過河邊遇見了要跳河的她，於是救了她。結果，這女人非要跟我回家。我沒辦法，又怕不答應她，她又要自殺，於是就帶她回來了。”

“她在我這家洗了澡，我給了她一身我的衣服。我想大概就是那時不小心落在我家裡的。”

張少楠聽著莫一辰的解釋，半信半疑。男人的話總是一半真一般假，聽他們說話要麼別當回事，要麼就要動動腦子。如果一味全信，那就是個傻女人。

當然，這種傻女人不在少數。她們大都對自己心儀的男生投入全部的情感，對他們的話也都無條件的相信。直到有一天，受傷了，才發現刺傷自己的正是曾經那些她們深信不疑的話。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還在你家洗了澡。又留下了內褲。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們是清白的。”張少楠瞪著莫一辰，眼裡全是怨恨。

“哎呀，我說了沒有什麼就是沒有。你怎麼就不相信我呢！你跟他們一樣，根本就不相信我。”莫一辰生氣的擡高聲音，“那個女人真是害死我了！我救了她，她呢，走也不吭一聲。結果到現在下落不明，警察現在一直懷疑我，我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現在又是你！哼，枉我來你這裡誠心誠意的想要跟你說清楚。既然你不相信我，那麼，我也不想白費功夫了。”說著，莫一辰就要離開。

“我不相信你？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後來又帶女人回家，還去過窯子。這些又怎麼解釋？”張少楠一副要追問到底的樣子。

“有些事情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可以肯定的是，我絕對沒有跟她們發生過什麼！”莫一辰話鋒一轉說，“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這些？”

這讓張少楠氣憤又尷尬，一時竟說不出話。莫一辰以爲這樣可以終止他不願意談論的話題，不過張少楠可不打算就這樣了事。

“如果我沒有資格那麼現在我想要有資格。”

莫一辰看著她心裡暖暖的。他笑著看著這個傻女孩：“對不起，我不能給你這資格。不是你不夠好，而是。。。。。。”

“別用這些噁心的話來應付我。如果你拒絕我，那麼就給我一個足夠讓我死心的理由。”看著沉默到莫一辰，張少楠笑了“你知道我喜歡你。可是你一直裝傻，如果你不喜歡可以說呀，我不會再纏著你。難道你連當面拒絕的勇氣都沒有麼？”

“不是不喜歡，而是不能喜歡。”

“可笑！”

“是呀，是很可笑。你不是想讓我給你一個理由嗎，那麼好，我給。”

張少楠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可是她又早預料到，好像她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並且她肯定這個答案是正確的。到了現在要揭曉的時候，竟這般緊張。

“你說，什麼理由？”張少楠雙手交叉在胸前。

“其實我很普通。我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小員工，每天做著自己的本職工作。我可能不會有什麼大好前途，但至少我能好好的活著。可是，一場變故改變了一切。”莫一辰點起了根菸，好像這樣能讓他得到一些安慰。

“我在的公司老闆跑路，留下的債務只能我們來扛。不巧的是，我之前做了一筆大單。本以爲這單能爲我帶來豐厚的收入，結果它帶來的卻是殺身之禍。”

張少楠睜著眼看著莫一辰，專注的聽著。

“公司倒閉後，我被融資人追著還錢。爲了躲避他們，我一直躲在家裡不敢出門。有天晚上我去超市，回來的路上經過一個小巷，看見四個男人打劫一個女人。我以爲一切都如親眼看見的一樣，我以爲我過去救了那個女人是見義勇爲，我以爲我死了也是件光彩的事。”莫一辰語氣加重，“可是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早就設好的圈套，精心安排的一切不過是想殺了我。”

“後來呢？”張少楠聽著入神。

“後來？後來怎樣並不重要。但是這件事情的發生卻是你我之間最大的阻礙。”莫一辰掐滅煙，笑著問，“想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因爲那個三番五次想要殺了我的人就是，就是你的父親。”話說出來有些後悔。在莫一辰的腦海中，張少楠一定會有激烈的反應。他開始想該如何應對。大概他們的關係從此就會徹底斷裂。

莫一辰並不想這樣，這段時間以來，張少楠對他的情感讓莫一辰產生了依賴。至少他不想終結這種情感。被一個人喜歡是件很美妙的事情。但此刻，這種美妙被脫口而出的話徹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