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一辰把人皮套了回去。這樣有血有肉似乎才配談感情。不過這也是假象。藉著一張人皮好似活的有情有義，其實不過是拿這些掩蓋冷酷無情的本來面目罷了。

“你不恨麼？”整理好人皮，莫一辰問。

張少楠看著人模人樣的莫一辰冷冷的說：“恨什麼。你不也不恨麼？”

“我恨。”莫一辰說，“我一直恨著。如果不是親手殺了我的父親，我還恨著。”張少楠吃驚的瞪大眼，不敢相信她一直喜歡的人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很意外吧。我也意外。在動手之前，我以爲我不能。我以爲自己很有人性。哈哈，不過當我吸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時，我發現我本性竟那麼的冷酷。或許這該叫變態。是呀，我就是個變態。看看我的模樣，我就是個魔鬼。”

莫一辰癲笑了起來。

“從我們見面的時候，我就是這幅模樣了。可是你卻偏偏喜歡我。我真的有點受寵若驚呢。不過現在，我想問問，你，還喜歡我麼？”莫一辰認真的看著張少楠，這是他這次來唯一想搞清的事情。

張少楠低頭不語。

“哼，看吧。什麼喜歡什麼愛，不過是迷戀著皮囊而已。”莫一辰苦笑著。

“你殺了很多人對麼？市裡那些駭人聽聞的兇殺案都是你做的，對麼？”張少楠突然問，眼睛犀利的直視著莫一辰。

莫一辰有點被震懾到，他停了一下說：“是的。那些案件都是我做的。從弒父後，我就不可控制的想要殺人。這讓我覺得痛快。”

“不是痛快，是痛苦。你在一遍遍的重複著弒父後的痛苦。”張少楠肯定的說，“你不想面對弒父的事實。你想一切能從新來過然後避免那場悲劇發生。於是你就一次次重複弒父的情景。越想忘記，你就越會去重複。直到你麻痹自己，你所殺的人都是害你成爲這副模樣的人。你不用再爲過去做過的事而悔恨！對不對！”

莫一辰鼻孔微張，呵聲道：“不對！”

“對！就是這樣！你就是在把自己變成這樣的原因歸於那些陷害你的人身上。你報復他們，要把你所受的那些都要還回去！你從來沒有想到過停手，你從來沒有注意自己應該改變或承擔些什麼。一味的責怪外界，就算你殘忍的殺害他人，你也假惺惺的說那是惡人有惡報。”

“你給我住嘴！你都知道些什麼？你知道我生不如死時的痛苦麼？你知道我被冥王玩弄在手中的感覺麼？我天天活在人皮下，靠著吸人血過活。我好好的一個人，竟然活的像個怪物！爲什麼會這樣？就因爲老闆跑了，我被你爸追著還錢！沒錢，就被追殺。連兄弟都出賣我！連女人都戲耍我！我很傻是不是？所有才會都來玩我！”

莫一辰有點失去理智。

“真的謝謝你爸。他讓我死了，哈哈。可是冥王讓我活了！我這幅模樣，倒能再活過來了。我就是要報復，我就是要報復所有讓我不如意的人！我告訴你，我已經殺了華姐，接下來就是你父親，老杜。哈哈哈哈。”

張少楠有些失望的說：“原來你所說的原諒只是對最親近的人。那我想問你，既然這樣，爲什麼你還要殺了你的父親！什麼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什麼忘記仇恨，你所說的跟你所做的根本就是矛盾的。你就是冷酷的殺人魔，卻在用花言巧語掩蓋自己殘忍！”

有些癲狂的莫一辰停止了狂笑，一副被潑了冷水的樣子。張少楠說的對，她說出了莫一辰一直迴避的事實。他就是這個樣子，打著什麼正義和仁慈的幌子，殘忍的殺死一個又一個人。

“那些人都該死。”莫一辰無力的辯駁。

“是麼？他們的死法就是扒皮剔骨，死不瞑目的看著自己死時的樣子？”張少楠有力的回擊。

“因爲，咳，因爲那樣他們會體會到我的痛苦。”

“你的痛苦？哈，你的痛苦。你的痛苦沒有人會體會到，就像你體會不到那些被你殺害人的痛苦一樣！”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我不知道！我不想殺他們，可是看到他們我就忍不出。”莫一辰雙手捂著頭，“你知道麼，看著他們在我面前慢慢死去，我好快心。可是，事後，我又怕又悔。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會這個樣子！嗚。。。我已經變得不像我自己。”

莫一辰蜷縮著蹲在地上，像個受到傷害的孩子。張少楠輕輕走上前，俯身將他摟住。

低泣了一會兒，莫一辰在溫暖的懷抱裡問：“你對我的感情是真的麼？”

“是的。”張少楠堅定的回答，“我從來沒有拿這麼大的勇氣來愛一個人。我喜歡和你在一起，喜歡看著你。不管你是怎樣一副面孔。”

“爲什麼？我就是個怪物。”

“有什麼理由呢？情感總是無來由的。”

這一刻，莫一辰覺得自己像一個正常人。可以哭泣，可以表露脆弱，可以有人戀愛。

只是這溫存不長，莫一辰便又變了一個人一般。他一把推開張少楠，張少楠順勢倒地。

莫一辰站起來，眼裡冒出火光：“別跟我說這些。你不過是想讓我放過你的父親罷了。我告訴你，我不會的。我一定要殺了他。哼哼。”

“你到底怎麼了？”張少楠感覺到了莫一辰的異樣。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因爲他是毀了我一切的人！我要殺了他。”說著莫一辰起身跑出門去。

看著莫一辰扭曲的背影，張少楠知道還會有人死去，只是死亡真的能化解掉心中的仇恨麼？

張少楠默默的轉身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