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池現在唯一擔憂的還是春喬和海濤。婚禮時海濤沒來參加,但派人提前送來了禮物——他親自裁製的一件旗袍,而他已經帶著至今昏迷未醒的春喬去了貴都。
在貴都最好的醫院裡,腦科及神經科醫生爲沈春喬做了會診,大家的說辭與海江人民醫院的差不多,意思是目前只有期待奇蹟發生病人自動醒來,否則就是植物人。
這天,他交待完店裡事務照常來到春喬身邊,想起和她初相識偶相遇到往後的一幕幕情景,他在她耳旁說著:“我知道你很累,如果你睡夠了就一定要醒來,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看看我。我記得我從沒對你說過‘我愛你’,我現在對你補說,我愛你,春喬。如果你就這樣躺著,錯過和我一起看春夏秋冬的變化,錯過看你喜歡的花,錯過吃你喜歡的東西,我會爲你很傷心的。你原諒我嗎?如果不原諒要懲罰我,你可以讓我繼續這樣每天看著你,如果你原諒我了,就馬上睜開眼睛吧。”這個輕易不掉淚的男兒掉下了眼淚。
春喬的眼睫毛開始動了幾下,慢慢地張開了眼睛,恍恍忽忽看到眼前埋在被上這個傷心的男人,漸漸地清晰:“海、濤。”
他猛然揚起頭,盯著她:“小妹,你醒啦——呵——你真醒啦!”緊接著他從那看著自己的眼睛確認了她的清醒,喜出望外地按鈴叫醫生。
“大夫,我女朋友醒了,醒了。”他好像只會說這一句了。
歡欣鼓舞只維持了半個鐘頭,當醫生給春喬做過腿部按摩讓她試著下牀走一走的時候,她卻試了幾次都站立不起來,痛苦地癱坐牀沿。
海濤悄悄問是不是躺了太久所致,醫生的答案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因爲正是他擔心的那百分之三十,也就是由於腦部部分控制肢體的神經受損導致。但在沈春喬面前他不表現出來,只是安慰她:“你剛剛醒來大夫說這屬正常情況,以後要來做康復訓練就會慢慢好起來,現在不要著急,我們就先坐輪椅。”
“坐輪椅?!”春喬不解。
“有我在,你還怕什麼?小妹你還在恢復中千萬不要多想,不然會傷害腦子,我們很快就出院了。嗯?”
忽然她緊張地抓住海濤的手,情緒失控一般:“他來了,他派人來抓我了!嗚嗚……”
海濤急忙示意剛走進來測體溫的護士出去,雙臂環住她:“沒有壞人,他沒有來,他被抓起來了,永遠不會再來了,永遠!”看著她慢慢在自己懷裡安靜下來,他哄著她:“現在,我們就量個體溫,把它含在舌頭下面,就這樣,沒事的。”
海濤推著春喬出院了。老李他們都很高興,在海濤家裡爲她舉辦了一個慶祝會,紛紛祝福她的重生。那一天令海濤和春喬都很感動,大家隻字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爲春喬奉上一個大蛋糕,每人都送上了一份禮物。春喬眼眶含淚:“謝謝你們,老李、阿東、阿麗……我沒爲大家做過什麼,大家卻對我這麼好,能夠這樣,我死而無憾!”
老李擺手:“去——什麼死而無憾,你活著對我們才最好,是不是!”
“是啊!”大家附和:“特別是對我們的老闆好!”
沈春喬目光深情地轉向海濤,自己昏迷了三個多月,他變了很多,外表憔悴得讓她心疼,可是,他注視她的眼睛沒變,還是那麼清澈,讓她感到安心。
大家看著這四目交匯都在一旁小聲地笑,這時海濤突然從胸口掏出一個小錦盒,單腿跪到她面前:“春天來了,一切都會變好,你答應收下這個,讓我照顧你一生吧。”
盒子打開在她眼前的是一對精緻的鉑金對戒,還有海濤那有些結巴的求婚,突然掌聲響起,大家爲兩人熱烈地拍著手。她再一次流淚:“我答應,在這世上你對我最好,你是我最親最親的人,我能不答應嗎?”
“好!”老李打響頭:“求婚成功,全錄下來啦。”
衆人散去後,海濤看著呈現疲態的春喬:“你先去休息?”
她搖頭,拉住海濤的手不放:“我不累,太久沒看到你了,讓我好好看看你。”
“傻瓜,以後你天天看、時時看,會視覺疲勞覺得我不帥啦。”他刮一下她的鼻子。
她故意問:“今天求婚是真的嗎?”
他急:“我像是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
“不是,我……只是我的腿還沒好。”
“我說過不要急,慢慢來,今天我們先訂了婚,至於婚禮我們一定要隆重地辦、好好地辦,日子等你說了算,行不?”
“好,如果、如果我的腿永遠站不起來呢?”
“你又來了,就算是那樣,你也逃不了做我的老婆,哈,我現在可要努力地賺錢了。”
“海濤,我爸媽有沒有打過電話給我?我不想讓他們知道的。”
其實那段時間春喬的手機由海濤保管,他爸媽並沒有打來過,他曾想打過去告訴他們女兒受傷的情況,卻又覺得春喬可能不願意這樣做,如果春喬此時還沒醒來,他可能就通知他的家人了。他正想著如何回答她爲好,她看出來了:“算了,沒打也好,省得煩心。”
“別介,你想他們了就給他們打過去貝。”他其實還想說其實你比我好得多,我連可以打電話的父母都沒有。
“現在我不想打,你是對的,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她的情緒變得低落,笨拙地轉動輪子進房間,海濤默默跟在後面把她抱上牀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