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傷痛隨著時間流逝而淡去,留下的思念會轉成刻骨銘心和向前的動力,對沈奕池來說亦然。
她懷孕6個月了,除了報社裡對她工作安排上的關照,在家裡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公公婆婆隔三差五地送來鼓勵關心,爸爸媽媽細緻入微的照顧,小慧從法國寄來充滿陽光的明信片和一大包嬰兒服,都在幫助著奕池那顆心上的傷口慢慢癒合。
最灰暗的日子已經過去,而這一天她接到了警局來的電話。看到女兒接完電話一臉凝重的樣子沈母問發生了什麼事?她說他們抓到了那個兇手。
“我想去那裡親自問問他,爲什麼要那樣做?”她平靜地說。
“你現在去見那種人不好,報社裡會另外派人採訪的。”沈母擔心地勸她。
“作爲當事人我有心理準備,與採訪無關,我已經想好了,只有直接面對才能讓我解開心結。”
她執意不肯讓父母陪同,第二天她來到暫時關押何彬的看守所(在接受審訊之後纔會最後判刑)。她跟著警察到接見室,等待那名何彬出現。
鐵門打開聲,腳鐐聲,奕池的身上的血液開始匯聚至胸口堵起來,她看到一個30歲左右的男子慢慢走近,在桌子對面坐下,面無表情。看守告訴她可以呆15分鐘。
奕池看到的這個人——皮膚黝黑,記憶中完全陌生的五官,面對他如今事不關己的冷漠表情她心裡的恨再也止不住狂涌而出:“說,你爲什麼故意造成交通事故謀害我的丈夫?一個與你無怨無仇的人?”
他擡起眼皮看了她一下,那眼神卻是似曾相識,卻瞬間避開了。
此刻她對兇手的一聲不吭態度憤恨到了極點,什麼都進不去她那怒火中燒的心:“你是個毒犯,又是殺人犯,你把隨便殺人當成樂趣,卻不想爲此毀滅了多少人的幸福!難道你自己就沒有一個親人?你的父母是這樣教你的嗎?告訴你,就算你死上一千一萬遍也換不回那些無辜的生命……”
她顯然已經剋制不了激動的情緒,一時氣結差點暈倒,看守警見狀急忙上前扶住她讓她保持冷靜。她失望之極,這個何彬無疑是個冷血殺手,他不會對任何事有反應,可憐的申藍只是他的一個犧牲品。
就在她背過身去欲離開的一刻,他突然開口了:“恐嚇信、跟蹤拍照、還有車禍——我對你做錯了,對不起我錯了,可惜已無法挽回。”
她的身體止不住地一震,用力抓住桌邊角。那是何其熟悉的聲音!面貌可以改變聲音卻變不了——是陸選子的聲音。眼前一黑如掉進無邊黑洞,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最後醒來時躺在急診室裡,手上插著輸液管。“寶寶、我的孩子!”她本能地喊道。護士告訴她:“孩子沒事,保住了,但你要注意情緒。”
……
一個月後,海江市最高人民法院宣判陸選子販毒罪、謀殺罪、恐嚇罪等多項罪名成立,依法判決死刑。新聞播出時奕池沒有看,這時她已提前請假待產。
緣生緣滅——
所有的快樂都如風
所有的悲傷都一瞬
吹散了魂靈是空殼
抹上了重彩留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