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暖暖的陽光曬進陽臺,沈奕池躺在搖椅上整個人也變得懶洋洋,哪兒也不想去。門鈴響了好幾聲,沈夫人跑去開了門,一會兒便聽到好像有人搬重物進來的聲音,沈夫人的腳步走近陽臺向她喊:“奕池——奕池快來看,是你訂的鋼琴嗎?”
她打了個激靈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跑向客廳,只見廳中央赫然擺著一架嶄新的黑色雅馬哈。一名小夥子走過來遞給她一張單子讓她簽收。待搬運工離去,沈奕池還是不太明白怎麼回事兒?此時她的手機響,接起來卻是那個申藍,問她鋼琴收到沒有?奕池說:“喂,你幹嘛平白無故讓人擡架鋼琴過來?我沒有想買。”對方說OK你莫急,就算我買了先借給你用吧,只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成爲你的鋼琴老師?
奕池這才記起上回無意間說她很喜歡聽鋼琴的聲音卻無緣學會彈琴。沒想到他把它當成一回事兒,這個傢伙難道經常這樣對待女孩子?如果是那樣,也不枉是個花花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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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一架一萬多元的鋼琴,還是上報父母爲先。沈教授的意見是:如若退回去會辜負人家一片心意,不如先把鋼琴留下,錢照付。沈夫人也同意,說反正他要來教你彈琴,我們到時把錢一分不少還給他就是。
沈奕池跟申藍約好的教琴時間是每週日上午,第二天當申藍出現在沈家客廳裡時剎那間便照亮了沈教授夫婦的心,這小夥子長得真不賴!當然第一件事便是將鋼琴錢交在他手裡,倒把申藍弄得手足無措起來。沈教授手裡拿著報紙踱過去說:“中午在這裡吃飯吧,嚐嚐你阿姨的手藝。”
接下來客廳留給了申藍和奕池。身材挺拔的他就像一棵俊美的樹,而她就像一朵嬌柔的百合,兩個人並排坐在長條琴凳上。落地窗開了半扇,白色紗質窗簾被風輕輕掀起波瀾,一縷縷陽光跳躍在黑色的琴身上泛著亮亮的光彩。
申藍的手指輕撫潔白的鍵面,隨著流淌出來的音樂輕輕哼唱:
“Don’t worry
Don’t worry
You’ll find her
It’s just a little reminder
Don’t worry
Don’t worry
You’ll find her……”
這是一首很老的英文歌,經他的男中音低呤淺唱還別有一番味道。他讓她不必太在意一般初學者手型需像握住半個桔子的強調,說只好好聽,想怎麼彈奏都可以。
半天時間溜得很快,近來一直鬱鬱寡歡的沈奕池難得地這麼開心。申藍讓奕池覺得他有種介於男人和男孩之間的浪漫氣質,既像兄長又如同學,在他身邊的人自然會變得優雅起來,還是毫無做作的那種。
顯然,這個申藍不會無緣無故主動要求上門教人彈鋼琴,只爲他對這位女孩有充分的好感。儘管初次見面她已跟自己挑明自己已經有男友的事,但是對受過國外教育回來的他來說這點Don’ t worry,根本不會成爲他的困擾。所以他想了這個方法接近喜歡的女孩,她的清麗雅緻和才情都令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而能登堂入室沈奕的,恐怕也只有地稅局局長公子這樣的人物,就連交往四年半的男友陸選子亦極少會去沈家,仍一直處於半地下狀態。
上回陸選子隨便扯撞傷人的謊居然從沈春喬那裡博取了同情分,往他的卡里又打進三千元。陸選子變得再次躊躇滿志,但亦不敢掉以輕心,多方打聽研究行情,專家分析聽得最多的是新推出的創投概念股會漲得好,纔敢下手買了一支。這次陸湊了三萬塊,大有孤一擲的感覺。
可是事與願違。指數波動變化太快,根本不再見去年牛市的行情,做中線已經不行,而做短線低吸高拋極難掌控,市場動向變得很詭異。就在一些人仍然對A股抱著一線希望不肯放棄時,一場稱之爲“2.30”的狂跌潮悄然襲臨,把還在灘塗上的小船打了個一乾二淨,短短半周有90%的股票被腰斬即慘跌一半,包括陸選子買的那支。
看著船被打翻而沒有跑掉,他恨得差點砸了電腦。在股市上他再也沒有精力折騰了也沒有了任何期待。
而公司裡的事務還是日復一日地繁瑣忙碌,他所在的這種私營售後服務類公司一週只能休假一天,還是輪流制。陸選子已幹得不耐煩,可眼下跳槽也不是出路,因爲雖然同行業公司頗多但能開給他目前薪水的幾乎沒有,有些業務量少的公司還不設獎金制度。所以,也只能混一日算一日。
不過最近公司裡傳得沸沸洋洋說老闆要在維修部的工程師中選擇一名擔當部門負責人。這個職位以前是沒有的,大家都說陸選子是這裡資格最老、技術最硬的師傅,一定非他莫屬了。有同事跟他說:“升職後記得要請客啊?!标戇x子聽後表面笑笑裝作無所謂,心裡卻也是這麼覺得:找來找去除了我也沒有第二個人選適合這個職位了,早晚的事兒。想到此,之前的不如意也似乎淡了幾分。
一個星期後的早晨他走進公司發現自己工作臺旁邊的位子上多了個新面孔,一下子沒太在意,這時候經理走過來叫那個人:“劉師傅,給你介紹我們這裡的員工?!闭谌褙炞⒄{試面前那臺顯示器的那個生面孔立即站起身來。
經理指著邊上的陸選子說:“向你隆重介紹一下維修部的高級工程師——陸師傅?!庇洲D頭對陸說:“這位是從新加坡回來的工程師劉師傅,他將擔任這個部門的負責人?!蹦侨税延沂稚斓剿媲?,“陸師傅,以後還請你多多指教!”
陸選子伸出去的手有點僵硬,腦袋裡如一團亂麻,只有那句話迴響:“從新加坡回來的工程師……”
當天晚上他獨自關在屋裡喝掉了一打啤酒,不斷在腦中重複明天一早是否該去辭職的問題,這時候電話響起,看那號碼像是從老家打來,“喂!”他接起。
陸選子的媽要來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