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輪椅上的落魄美少年十六
韓子清悶悶的把頭埋進了柔軟的枕頭之中。
脫離韓子清的視線,莫白的腳步很明顯的快了很多,同韓子清一起相處久了,最潛移默化的影響便是,莫白的演技在原來的基礎上突飛猛進。
冰涼的水,淋在身上,噴涌的□□漸歇,莫白對著鏡子中的人,露出整齊的八顆牙齒,韓子清了解他,同樣的,他也瞭解韓子清,他懂得隨時隨地的,在最大的基礎上爲自己爭取好處。
乾爽的睡衣,上面還殘留著洗衣液的清香。沐浴露的味道,留在肌膚上,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這便是沐浴後,韓子清的味道,和他一樣。
莫白深深的吸了一口,明明是同樣的味道,卻感覺不到那種幸福安心的感覺,好聞的不是這個味道,是因爲擁有這個味道的,是他愛戀著的人。
莫白快步從浴室走出,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擁他的天使入懷,哪怕只能在煎熬中,享受那種溫暖的幸福,無關於最原始的慾望,他只是愛戀著他。
莫白緊緊地抱著韓子清,在他的脖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感覺真好!
天氣並不熱,但突然被一具火熱的身體抱在懷中,絕對不會舒服,韓子清只是象徵性的動了動,隨後,輕輕的向後一靠,很快便陷入沉睡。
莫白無聲笑著,他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他的天使這麼快就‘屈服’了,這樣的日子真好。
天幕的第一抹陽光,散向大地,莫宅的僕人,早已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若不是突然多出的一條縫隙,僕人幾乎以爲這只是錯覺,這是主人已經起身了?莫宅的僕人心理素質極好,雖然感到奇怪,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的工作。
門鎖已經被打開,莫白再次垂死掙扎的問道,“真的不需要我抱?”以往的早上,他還有抱戀人入懷這一福利,自從韓子清的腿逐漸痊癒之後,這項福利離他越來越遠,莫白幾乎可以預見今後的日子,這項福利恐怕會成爲一種奢侈的賞賜。
韓子清氣鼓鼓的瞪著眼球,“不用,我又不是不能走。”被人抱著,從氣勢上就弱了一頭,以前是由於自身條件限制,而現在?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絕對不能縱容這一不良的習慣,明明習慣還沒有完全改過來,這眼前就有一個居心不良的人百折不饒的誘惑他。
莫白攙扶著韓子清,溫柔的笑著,“也好。”當他們到了白髮蒼蒼的垂暮之年,是否也是像這樣,他摻扶著年老的子清,一起並肩的走著,在鳥語花香的林中漫步。
猜測是一回事,雖然早就有這個準備,當僕人真正的見到本人,仍舊止不住的吃了一驚,好在他們並沒有因爲主人不早起的習慣而直接省略掉早上的那一頓飯。
早餐完畢,莫白再次扶著韓子清漫步,一如無數個重複,莫宅很大,莫白一點也不擔心韓子清會在短期內厭倦這裡的景色,況且,即便韓子清真的厭倦了,莫白也有的是辦法,換上新的花樣。
距離來莫宅的時間已經好幾個月了,韓子清思忖著,這莫宅到底是有多大?因著腿的緣故,他從未試著走遍整個一望無際的莫宅。眼看完全康復的日子越來越近,想要解開所有薄紗的念頭蠢蠢欲動,甚至是那片,他從未踏進過的後山。
莫白曾經說過,等他腿好了,一起去後山林狩獵,這種,只能從拍古裝戲中才能稍微沾手的待遇,韓子清想想,心中一片火熱,他已經迫不及待。
今天的莫宅一塵不染,這並不是說,以往的莫宅就沾染了灰塵,因著今日有貴客臨門,在原本不染塵埃的基礎上,僕人又反覆清理了幾次。
韓子清嚮往那種古樸的典雅,琴,是莫白以前從拍賣會高價拍回的古琴,錚錚的琴音響起,悅耳動聽,彈琴的人,技藝高超。
韓子清並沒有學多久的古琴,當初學琴是受到了一部古裝劇的氣氛所感染,沒想到,他在學琴方面很有天賦,陌生艱澀的音律,很快就能上手。
彷彿,這一切,他原本就會,如今只是重新撿起,很怪異的感覺,這樣怪異的感覺多了,就會慢慢習慣。
少年身著唐裝,纖長白嫩的十指在弦上滑動,如水流暢。
風起、雲涌、葉捲起;鳴琴、吹簫、琴簫之音靡靡。白衣飄飄的絕色少年,如仙人臨世,烏黑長順的秀髮,用青色的髮帶簡單綁起。錚錚琴音,如聞仙樂,十指輕彈,是一場撼人心神的視覺盛宴。琴簫初歇,合奏的兩人相視一笑,風驟起,捲起一渦飄零的枯葉,樹靜,風止,端坐的少年早已消失不見。
“子清。”莫白驚恐的大叫,那鳴琴的人,赫然是他的子清,而一襲青衫的吹簫人,是他。
琴簫和樂,心有靈犀,過程有多幸福快樂,結果就有多痛徹心扉。
白衣飄飄的絕色少年,身著唐裝的子清,兩道身影,重疊成一個。這是劇情?還是曾經存在過的真實?此刻,莫白的心慌了,他只想把韓子清嚴嚴實實的,鎖在只有他的世界裡。
莫白抱住已經沉醉在音樂中的韓子清,低低的呼喚著,“子清……”
“怎麼了?”韓子清停下手中的動作,莫白把頭縮進了他的懷中,這樣弱勢的莫白,他從來沒有見過,韓子清回抱住他,輕輕的拍著他的背心。
“與我合奏一曲如何?”
“好。”
一曲傾瀉而出,兩人是那麼的契合,彼此間的靈魂早已纏繞在一起。
熟悉的感覺,正如方纔,他從腦海中浮現的片段那裡感受到的,四道身影分成兩股,重疊在一起,是那樣的契合。一襲青衣,那是他;一襲白衣,那是他,他的子清。
曲畢,兩人久久沒有回神,一陣沉穩有力的掌聲,喚醒了還在回味中的兩人。
“林大師。”
“林大師”韓子清眼神晶晶亮,徹底回過神來。
來人一襲灰色的唐裝,髮絲間銀灰點點,眉眼間沒有一般藝術家那種從骨子乃至氣韻裡透出的孤傲,這是一罈塵封已久的美酒,經過悠長的歲月沉澱,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唯有親眼一睹風采的人才知道,這是無價珍釀。
“能再彈一曲麼?”林遠風望了一眼不遠處的茶具,突然來了興致。
“好。”話畢,他又重新開始投入到那種忘我的境界,清心之曲,舒緩悠長,極具古韻,讓人心平氣和。
林遠風緩步而行,浸淫茶道數十年,只需一眼,就可辨別茶具的好壞,色如白雪,似雲似霧,這種茶,就連他也是很難見到。
香爐上還有未燃盡的檀香,紅光閃爍,忽明忽暗,林遠風滿意一笑。淨手,焚香。天時,地利,人和,難得三者皆具,林遠風有預感,他有生以來最好的一壺將在這裡產生。
愛茶瘋魔的大師,一直在尋找一種至高的茶之境界,什麼是境界?那是一種看不見,說不明,抓不住的無形之物,唯有懂行的大家,才能明悟專屬於自己的道。
道法萬千,藝術何曾不是如此?空靈的樂曲融入純粹的靈魂,煮茶的人忘我,兩種藝術的至高結合,誕生的是震撼人心的絕世珍寶。
僕人遠遠而立,都屏住了呼吸,深怕打破了這片祥和;天衣無縫的配合,是一場直擊靈魂的撼動,在這一場盛宴面前,萬物都變得渺小。
林大師的聲明早已遠播,只有接觸過的人知道,大師之所以能成爲大師,那不是沒有原因的。
林遠風打斷了僕人未來得及開口的話,明明距離庭院還有著很遠的距離,大師腳下的步伐放得極輕,樂聲突然停止,而又突然再次響起,這次是絕配的琴簫和樂,純粹的音樂是騙不了人的,局外的人看得分明,這兩人分明情投意合,以樂曲爲媒介,靈魂緊緊地糾纏在一起。
忘我的少年哪看得到,吹簫人眼中毫不掩飾愛意,旁觀的人卻看得分明,這是一個很優秀的人,林遠風的腦中閃現一個瘋狂的想法,直到兩人的和樂結束,他纔開始上前。
琴音終止,一壺茶也煮好了,兩人在同一時間回神。莫白大步上前,以絕對佔有的姿勢把韓子清抱在了懷裡,見懷中的人沒有掙扎,莫白脣角微勾,暗中向著林遠風挑釁一笑。
林遠風回以莫白一個和善的微笑,他這是被人當成情敵了?就他這年紀,都可以當韓子清的爹,只有深愛,纔會如此喪失理智,他愛他,愛得深沉。
茶盞早已溫好,林遠風輕呡了一口,入口感沉著,下嚥覺得輕揚,翹起舌頭品嚐,只覺得空如無物,這是一壺好茶。
前所未有的滿足,他對莫白的好感度上了一個臺階。
那一刻,他站在遠處,靜默的看著琴簫和鳴的璧人,除了被音樂震撼,他更想考驗一下,這位名爲莫白的人是否更值得韓子清託付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