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啓軒敲了敲桌子,立刻有女子端著茶盞進來,身姿妖嬈,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拉起夏天勤的手,夏天勤眉頭頓時擰起來,一下子甩開那女子的手掌,面帶怒氣的盯著他,“你到底想要什麼?”
女子被甩在地上,頓時偏頭對著夏啓軒看過去,夏啓軒招了招手,她立刻抹掉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笑嘻嘻的走到他背後,替他捏著肩膀。夏啓軒看了眼面上青白交加,明顯在壓抑自己脾氣的夏天勤一眼,毫不在意的道:“皇叔何必這麼生氣,她可是我特意從倚情樓請來的頭牌,特意來伺候皇叔的,皇叔這麼粗魯,可是會嚇著美人的。”
夏天勤最煩他這副不肯談正事的表情,偏又有把柄捏在他手上,不得不壓抑自己胸口不斷膨脹的怒氣。
“皇叔還站著做什麼?來這邊坐,我可是有好久沒有同皇叔這樣面對面交談了。”夏啓軒擡起手揮了揮,先前進來的女子就將手裡的瓜果放下,擡腳出去。
見到他正經起來,夏天勤才冷哼一聲,走到他跟前坐下,“夏啓軒,你叫我過來,到底想說什麼?我告訴你,你休想用這件事情來威脅我。憑著你現在的狀態,父皇可不一定會相信你說的話。”
夏啓軒見他腦子突然清明起來,不爽的撇了撇嘴,微微坐直身子,“是嗎?那皇叔要不要試一試?”
夏天勤頓時啞然,一句話都吐不出來。
就在夏天勤和夏啓軒打著機鋒的時候,夏盛卿正摟著夏子衿嘗著廚子新送來的糕點。瞧著夏子衿眼眸彎彎的樣子,夏盛卿不由笑起來,這趟交易似乎還挺劃算,剩下的,就是夏天勤和夏啓軒自己掐架了,他只管看好戲。
夏子衿瞧著他滿眼愉悅,用帕子擦了擦手,“你是不是又在想什麼壞主意?被你盯上,太子可夠慘的。”
“你心疼他?”夏盛卿立刻瞇起眼睛,很是委屈。
瞧著他這明顯假裝的樣子,夏子衿擡手揉了揉自個兒的眉心,將手指從他手裡抽出來,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看了眼他垮下來的臉色,無奈搖頭,“盛卿,你這個表情還要再細膩一點,要不然,可騙不了我。”
“我只是覺得,對於夏天勤,你的手段還是溫和了些,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傷筋動骨。”夏子衿深吸一口氣,“盛卿,不管你打的什麼主意,夏天勤的命,我要定了。他三番五次對我下手,若是讓他繼續活著,我未免太仁慈了。”
這是夏子衿第一次當面表露自己內心的憤恨,夏盛卿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變化,嘴巴張了張,隨後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嗯,你放心,他的命,最後一定會交到你手裡。”
夏天勤渾然不知自己此刻被人挾持的處境是夏盛卿造成的,他此刻正滿臉鐵青的坐在馬車裡,一想到自己剛剛答應夏啓軒喪權辱國的條約,就忍不住攥緊手掌,一拳打到車廂上。
外邊駕車的車伕聽著動靜,心口一顫,默默加快了速度,不敢開口,生怕觸怒了夏天勤。
等到了府門口,夏天勤直接下車往書房走去,青赫淵人得知他怒氣衝衝的回來,回身在牀上女子的臉上捏了一下,轉頭看向來傳話的人,起身拉過架子上的衣袍套在身上,隨來人一起走出去。
夏天勤在屋子裡來回踱步,足足等了一刻鐘,才見到青赫淵人推門進來,他立刻跳上前,“道長,你可算來了。”
青赫淵人對於他找自己過來的原因心知肚明,想到主子之前說的話,他脣角勾起一抹詭譎的笑來,不等夏天勤扭頭看來,他面上就揚起一貫猥瑣的笑意,“太子殿下這麼著急,不知道喊小道人過來做什麼?”
“道長,柳念廈那個賤人是夏盛卿的人。”夏天勤咬牙切齒,胸口怒火不斷上漲,想到今日夏啓軒威脅他的話,恨不得現在就出門去扭斷她的脖頸。
青赫淵人立時瞪大眼睛,“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柳念廈不是已經被太子你納入府裡,怎麼?她竟敢……”
見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夏天勤就知道他想歪了,鬆開抓著他的手,連連擺手,“道長,本太子不是這個意思,柳念廈是夏盛卿當初安排好,特意給本太子設下的圈套。”
“太子殿下怎麼會知道?”青赫淵人疑惑的看著他,“可是有人對太子殿下說了什麼?”
夏天勤眼眸瞬間劃過暗沉之色,冷哼一聲,“還能有誰,這可是夏啓軒親自對本太子說的。”
“依殿下的話,他是想借柳念廈來威脅您?”青赫淵人瞬間抓住重點,隨即哈哈大笑,“殿下莫慌,他若是當真敢去皇上面前告發這件事,此刻早就去了,恐怕他是不敢去的。”
“爲何?”所謂關心則亂,正是因爲自己身處這件事中,夏天勤纔看不清楚,一心只想著不能讓夏啓軒將這件事情捅出去。
青赫淵人食指和拇指貼在一起捻了捻,“小道人這些日子買酒的錢有些不夠,不知道太子殿下能否資助一些?”
瞧著他這副貪財的樣子,夏天勤太陽穴跳了跳,從腰間拽下荷包,扔到他手裡,“說。”
青赫淵人嬉皮笑臉的掂了掂錢袋,擡手將它塞進袖子裡,笑瞇瞇的開口,“太子彆著急,這夏啓軒之所以不敢去,就是因爲皇上現在已經懷疑他,現在他跑去皇上面前說這些,只會讓皇上認定他是故意誣陷,想要坐上太子的位置。所以,他是不會說的。”
夏天勤聽的一愣一愣的,反應過來之後,臉色瞬間黑了,想要夏啓軒今日得意的樣子,忍不住咬牙,複眼底又涌上些擔憂,“可,倘若父皇信了嗎?”
這樣的機率也不是沒有的,有把柄落在對方手裡,總歸是叫他夜不能寐。
青赫淵人摸了摸自個兒的小鬍子,搖了搖頭,眼底劃過一抹精芒,“太子殿下糊塗了,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未必不是機會。”
夏天勤眼眸緩緩瞇起,語氣裡燃起三分興趣,“哦?不知道道長有什麼好主意?”
青赫淵人脣角頃刻間浮現出奸笑來,走到夏天勤跟前,將嘴巴湊到他耳邊嘀咕起來,夏天勤墨色的瞳孔裡逐漸亮起來,等著他說完,按在桌子上的手掌猛然拍了一下,滿臉興奮的看著他,“道長真是妙計。”
面對他的讚揚,青赫淵人當即嘿嘿笑起來,縮在袖子裡的手掌執在一起拱了拱,“小道人就在此先恭賀太子功成了。小道人還有事,就先退下了。”
他說話的時候,面上浮現出猴急的表情來。夏天勤看著他這表情,又聯想到他平日裡的生活,立刻明白過來,沒好氣的揮了揮手,“去吧。”
瞧著他出去,夏天勤重新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自個兒的腦袋,眼裡露出疲憊的神情來,這青赫道人的確是個有本事的,就是這作風實在是難看了點。
正想著,屋子外邊突然傳來女子的聲音,夏天勤回過神,立刻辨認出來人,眉頭立刻擰起來,打開屋門,看著端著湯羹站在門口的柳念廈,冷笑,“本太子之前說的話你沒有聽明白?誰讓你到這來的?”
柳念廈心口一顫,端著食盞的手指抖了一下,抿脣看著他,“殿下,妾身,妾身只是……”
“滾回去!”夏天勤瞧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心頭徒增厭惡,連話都不想聽她說完,直接轉身關門,“別讓本太子再看見你。”
柳念廈被關在門口,一顆心“咚咚咚”的往下沉,當即就準備邁步進去,立刻被守在門口的侍衛攔住,她禁不住咬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您聽妾身解釋,妾身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妾身也是爲了活命,被逼無奈才做出那等事。”
侍衛瞧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有些不忍的別過頭去,另一個侍衛剛準備開口勸慰她,門突然被夏天勤打開,柳念廈以爲他被自己說動了,連忙驚喜的上前兩步,“殿下……”
夏天勤忽然擡手,捏住她的下巴,“你說你是被逼無奈,既然如此,你對本太子是真心的了?”
柳念廈下頜被捏的生疼,淚眼汪汪的看著夏天勤,就望見他眼底的淡漠和殺意,禁不住身子一顫,閉著眼睛點頭,“是,妾身對殿下是真心的。”
夏天勤看著她半晌,才鬆開手,撩起她的髮絲,將腦袋湊到她耳邊,溫熱的氣息瞬間將柳念廈給籠罩在內,她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紅著臉,含情脈脈的望著夏天勤。
見她這副樣子,夏天勤脣角露出三分極淺的笑意,脣瓣貼在她耳邊,嗤笑一聲,“既然如此,你願意爲了本太子去死嗎?”
柳念廈渾身一顫,不敢置信的擡起頭來,嘴脣哆嗦了兩下,“太子,妾身……”
夏天勤看她一臉驚懼,面上就露出譏諷來,“瞧瞧,這就是你說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