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二)
我愛假期。
我本人非常會享受假期時光,往日裡像五一長假這樣的消閒我總是要好好安排玩?zhèn)€盡興的,自然我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那和煦的陽光被隔在我窗外,而我本人就端端正正如小學(xué)生般乖乖坐著,茶幾上一杯熱水餘煙嫋嫋,水霧中是一張六旬女士的臉,嚴肅而莊重,有點兒像生殺予奪剛正不阿的女法官。
那是段青叢的母親。
在段青叢向他母親交待我們認識的經(jīng)過以及今後的打算時,我就百無聊賴的將段伯母觀察了一遍。唔,段青叢向來應(yīng)該長得像他早逝的爸爸的,不過那一雙時而鋒利時而儒雅,時而嚴肅時而邪魅的眉眼卻十足十遺傳自這位母親。
只見段伯母斜飛的眉毛朝我這廂挑了挑,挑剔道:“小阿梓不是還在上學(xué)麼?青叢你這是在急什麼?”
我謙遜的低下頭去。
段青叢向我這邊坐了坐,大掌將我的手完全包住,微微使力捏了捏,眼睛卻瞬也不瞬的做赤誠狀瞧著他的母親:“媽,我們這就準(zhǔn)備結(jié)婚了……要是您覺得急些,可以儘快補個訂婚儀式的。”
“懷孕了?”
我的手指甲一下子就摳上了段青叢的手背。
段伯母的目光很是不動聲色,卻顯得意味深長。剛纔那話任誰也看不出是從她嘴裡冒出來的。
我的暴脾氣有點兒氾濫。果然他們一家都是老封建吶,忒不給人面子。段青叢試著要解釋,我把他的手按下,頗有氣勢的盯了段伯母大聲道:“我沒有懷孕!難道只是因爲(wèi)喜歡段老師所以嫁給他就不行了?您要是實在想在我們婚前就要一個孫子,我們當(dāng)然可以辦到!”
伯母的眉毛豎起來,這點和段青叢倒是不怎麼像了,她顫巍巍的喊我:“你這小崽子!”
“您怎麼知道我小名兒叫小崽子?”我佯作驚喜狀眨巴眨巴眼,朝著一臉高深莫測的段青叢軟軟說,“你瞧,伯母都叫我小名兒了,這麼親熱,想來是很同意咱倆的事情。段老師,你高興不高興?”
段青叢金絲眼鏡的鏡片閃了一閃,木木道:“高興。”
“青叢!”段伯母瞧著說不過我,隨即改了攻略走倚老賣老路線,“你這麼快就要娶個伶牙俐齒的小狐貍精是不是想早點兒把我這個老婆子氣死?啊?”
段青叢的右手開始習(xí)慣性的去理左邊袖口,已經(jīng)是春天,他只穿薄薄的一件襯衫,被他輕輕環(huán)著,我就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中藥味兒。他避重就輕的和緩道:“媽,阿梓是個好姑娘……明天我們就去她家跟她父母商量,阿梓還在上學(xué)呢,我們也就不辦婚禮了,等她畢業(yè)再說……您既然同意了,有空就去看看顏老哥夫妻倆吧,都認識的,結(jié)親家也是喜事。”
段伯母身子繃緊,又慢慢鬆下來,最後瞧著我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有些急……小阿梓她家能同意這麼早把還在上大學(xué)的姑娘嫁給你?你們年歲到底差了不少……”
“媽,你體諒我。我等不了,我必須現(xiàn)在娶她。”
我和段伯母均被他眼裡的那份堅決震住。
我甚至從他堅毅的面部曲線裡看出一絲孤注一擲,只是我當(dāng)時還不理解那是因何而來。
沉默持續(xù)了十幾秒,門鈴卻突兀的響起。段伯母理了理衣襬站起身去開門,迎進來的卻是一張無比熟悉卻也在此刻無比晦暗的臉。
一瞬間的驚訝過後便歸於平靜——他一向慣於跟在我後面的,看來今天是他起了疑心再次跟了來。
段青頌白淨(jìng)秀麗的眉眼糾結(jié)在一處,對著段伯母沉聲質(zhì)問,刀子樣的眼光卻牢牢的釘在我和段青叢身上:“您怎麼能同意?!不要同意!阿梓要嫁給我的,不是我大哥……不是……”
和他陰鬱的眸子對視,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悲傷從心底竄起來,直撲的我眼睛一陣模糊。我攥緊了段青叢的手,從他漆黑的深瞳裡找到一絲安慰。
我們站起來,段青叢的手環(huán)在我肩上,大手掠過不動聲色的將我眼裡溢出的淚水抹去。
段伯母正錯愕著,眼神在我們?nèi)松砩蟻砘劐已玻恢浴?
段青叢繃緊了臉,沉沉道:“青頌,你坐下。”
段伯母想來也是個非常睿智的女人,只拍了拍段青頌的肩就說要和隔壁的李奶奶一道去老年人活動室,踱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