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曰隱忍(一)
我一聽這話覺得非常不妥,但是他話裡不妥之處甚多,我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挨個兒反駁,只好先在心裡組織一下語言。正在我組織的功夫,段青頌眼皮都沒擡就推著我的後脖領(lǐng)子把我弄出了操場。我看到嚴(yán)由睜大了眼睛站在原地彷彿比我還要不能適應(yīng)段青頌剛纔的言辭,我極其善解人意的回頭朝他抱歉的笑笑,就和段青頌推推搡搡的出了操場側(cè)門。
到了一個偏僻處,灰敗的草葉上灑滿夕陽的餘暉。冬天已經(jīng)過去了,春天就在眼前。但是如果把段青頌看作我的春天,理論上還是不錯的,但是心理上,我比較不能接受如此驚悚的春天。
於是我先拗著勁兒停下來,賴在假山旁邊的長椅上任他怎麼拖拽都不起。我掙吧了幾下抖著嗓子說:“你先讓我搞清楚一件事情!”
段青頌終於放棄了對我的柔性攻擊,索性也坐在我旁邊喘著粗氣,疾言厲色道:“知道他是什麼人嗎?他家裡是什麼情況,他又玩弄過多少女人,嚴(yán)家少爺這種魔星你也敢惹!”
我伸手委屈的揉了揉被他弄疼的後頸,他見了略有不忍,眼睛裡一抹溫柔的微光閃過,也橫過胳膊來幫我揉著。我扁了扁嘴,眼睛適時的包上了一包淚:“我怎麼不知道了?我認(rèn)識他都一年多了……他和我們宿舍的那幾個人通通都很要好的,你在那兒瞎想什麼!”
“認(rèn)識一年多?”段青頌好看的眼睛倏得就睜大了,手上也開始不知輕重,“看來你並不如我想的那樣低調(diào)麼,整個學(xué)校傳的嚴(yán)少和一個宿舍的女生曖mei不清,尤其是裡面一個長一雙狐媚大眼的……原來這說的是你!”
我懵懂的眨眨眼:“是這麼傳的?”
段青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閉了閉眼,痛心疾首道:“你就這麼糟踐自己的聲譽(yù)吧啊……管不了你了……翅膀硬了……”
這話味兒怎麼這麼奇怪?我正琢磨著,突然另一件糟踐我聲譽(yù)的事情竄入了我的腦海,我立時三刻抓住段青頌的衣袖質(zhì)問:“你還好意思說這話?你剛剛心血**一句女朋友,知道會給我造成多大的不便嗎?嚴(yán)由知道了,那不等於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段青頌小白臉被暮色晃得忽明忽暗,極度陰險的詭笑了兩聲,看我的眼神就像刀俎對著魚肉,“這樣的話,你就整不出那麼多讓人煩心的爛桃花了……”
乖乖,桃花甭管有沒有,甭管爛不爛,啥時候輪到段師兄來操心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對我的生活橫插一腳還覺得理所當(dāng)然,當(dāng)下我的暴脾氣就上來了:“這個什麼時候需要你管了?嚴(yán)由愛玩我知道,可是他很重義氣,和我們都是要好的朋友。你不瞭解就來指手畫腳,還給我弄一個這麼大的緋聞,讓我怎麼處理?欠揍得很!”
段青頌的小白臉霎時就黑了,連平時清亮亮的眸子都染了一層暗色,聲音也發(fā)沉:“阿梓……你憑什麼說我不瞭解?我該死的很瞭解!你對人冷漠可是不設(shè)防,林貴生的前例還沒把你教明白麼?我要……我要不是怕你……”
他欲言又止,憋得彷彿很辛苦。我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看到他那麼怒也就沒什麼火了,只是他似乎非常難以排解胸中的鬱悶之氣,被風(fēng)吹得有些乾裂的嘴脣一開一合卻說不出什麼成句的話,手也用力的握著我的手腕,越收越緊。
我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不敢造次也不敢喊疼。只是總要出點兒聲安撫安撫他,於是糯糯的說著:“段青頌……冷靜點兒……好不好?好不好?”
他好像才知道自己狠抓著我的手似的,一下子就鬆開,眼神明暗交替閃爍不定。最後他盯住我,一瞬不瞬的,大掌也僵硬的伸出一下一下的摸著我的發(fā)頂:“是我太心急了……太緊張……忘了你是貓兒,一嚇就要躲到牀底不出來的……”
我瞧著他漸趨正常,心想這和平真是來之不易,於是也就乖順的任他來撫我的腦袋。他撫了一陣就慢慢停了手,表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平和,我試探性的問:“不生氣了吧?”
段青頌失笑,笑意突然在他的眸間轉(zhuǎn)濃,和著些許我不太理解的**,攪在一起化也化不開。我有點兒忐忑,卻又聽見他用一種讓我也難以想象的溫柔語調(diào)對著我呢喃:“阿梓……阿梓……你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樣子有多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