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欣賞地朝張志熊頷首讚許,胡耀顥朝他擺擺手,示意坐下,現在選擇技術工程部主任的話,他寧願被趙中仇恨一輩子,也要選擇張志熊。因爲直到把趙中這個馬大哈放在了技術工程部主任這個崗位上,半年後,胡耀顥才發現他天生缺乏帥才,只有幹才。
張志熊也是踩了狗屎運,遇上胡耀顥這麼一個鐵面無私,慧眼識英才的老闆。
三個人攀談、研究到半夜。
走出胡耀顥的家,張志熊躊躇滿志,心中天馬行空。只有與胡耀顥零距離接觸,他張志熊才正瞭解這個青年老闆的膽略、眼光,慨嘆人家爲什麼能當老闆,他命懸一線的差點被開除。
擡頭遙望茫茫蒼穹,張志熊感覺腦海裡全是閃爍的星星。
有了胡耀顥這個大老闆的鼎力支持,就是手執尚方寶劍,張志熊渾身從裡到外充滿幹勁,第二天便全身心埋頭聯合式收割機的研究、設計中。
偏偏在這個關頭上,張志熊的恩人,趙中出事了。
馬大哈毛病又犯,第五天下午修理車牀完畢,趙中把一把扳手忘在了油箱裡。車牀一開動,將裡頭一個鑄銅齒輪打壞。好在這個馬大哈當時還沉著,一聽到車牀發出異聲,果斷的馬上關機,否則,問題相當嚴重。
蚊子叮了大象背——闖禍大了。
一旦獲悉,胡耀顥的臉刷地鐵青,長了一層青苔似的,半天下來半句話不願說。
從始至終,胡耀顥一直在勸誡趙中要糾正馬大哈毛病,他們廠是從事尖端的機械生產,在工作當中千萬千萬來不得半丁點粗心大意。趙中總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始終依舊如故,終於闖下了大禍。
事故一發生,全廠工人議論紛紛,人人擬目以待,看看胡耀顥會如何處置這件事,趙中不但是他老鐵,而且也是大股東之一。
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仍然一天到晚笑笑哈哈,趙中根本沒它當回事放在心上,憑藉他是大股東之一,又是胡耀顥的老鐵,認定胡耀顥不會對他趙中怎樣,頂多埋怨幾句罷了,他最瞭解胡耀顥這個人——重情重義,斷然不會對鐵哥們做出絕情絕義的事。
三天過去了。
鐵青、陰沉的臉,照舊是青苔一片,胡耀顥沒有對事故表過態,好像根本沒有發生過這起事故,廠裡開始有了風言風語。
但是白楊華從胡耀顥臉色看到了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晚上去找他,可是他不在家裡,白楊華又趕到廠裡。
辦公室裡,胡耀顥依舊鐵青著臉伏案工作。
在胡耀顥對面椅子坐下,白楊華問他,趙中事故這一事,好壞他總得表個態,對工人說幾句吧。
“說幾句?你以爲他這事故是小女孩過家家呀?”
“……這,那你說怎麼辦,我也曉得這事很嚴重,但是趙中身份特殊,說白了,是老虎吃刺蝟,無從下口。”
“必須嚴肅處理,免去他技術工程部主任一職。”
“你下得了手?”
“下不了手,也得下,這事沒有縱容、姑息餘地。”
“可你想到沒,這會傷了兄弟情義,趙中可是排你之後的第二大股東?在咱們兄弟當中,趙中最講義氣一個,我承認,這一點我都不如他。你這樣重處分趙中,等於是殘忍砍斷自己一根手指,太傷趙中的心。”
“那也沒辦法。工廠利益、前程必須超越個人所有的一切。這件事,你楊華必須站在工廠利益、前程立場上,絕對不允許意氣用事,顧及哥們情義。”
嚇出一身冷汗,白楊華都感到頭皮發麻。
第五天,趙中從白楊華口中得知:胡耀顥要處分他。
什麼?趙中兩眼翻白,傻了。
——這,這,這有可能嗎?
天塌地陷,趙中也難於相信胡耀顥會是這樣一個絕情絕義的,沒良心傢伙。
是一個直腸性子的人,心頭憋不住事,趙中晚上筷子一撂即上胡耀顥家去,要當面問個明白問個清楚,如果胡耀顥真的因這麼一件雞毛蒜皮小事要處分他,他趙中會毫不含糊和他胡耀顥斷交,馬上離開電子工業機械廠,一輩子不再見胡耀顥一面。
雖然和以往一樣,胡耀顥熱情接待趙中,但是這一對鐵哥們之間好像是少了一點靈犀,氣氛顯得不太自然。
房間空氣凝固了,凝固的要窒息人。
一對鐵哥們死氣沉沉,悶悶無聲。
忍受不了,快要發瘋,趙中終於開口問胡耀顥,要處分他的事是不是真的?
不敢面對趙中了,也開不了口,胡耀顥只能佯裝喝茶,朝趙中點下頭,臉痛苦的扭曲不成樣子。
“什麼,這麼一件雞毛蒜皮小事,你真的要處分我?”
“對你對我來說,當然是一件小事,小的如同是踩死一隻螞蟻。但是對工廠來說,是一件大事。因爲你是股東,是技術工程部主任,不是一個普通工人,趙中。”
“沒想到,你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無情無義傢伙,爲了這麼一丁點屁事,你竟然一點情義不講,要處分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你,你還有人心嗎?”
“現在全廠工人眼睛只盯在我一個人身上,你不會沒聽到大家的風言風語吧,你叫我怎麼辦?”
“怎麼辦?算我趙中瞎了眼睛,沒有識破你這樣一個不講情義的小人。你想一想,當初你被撤職,說要自己辦廠,是誰第一個挺身站出來跟你幹?是我——趙中,不是別人。現在爲了一丁點屁事,你竟然要處分我,連兄弟情義都不要了,你還是一個人嗎你?”
憋了幾天的火,這會兒壓不住爆發了,胡耀顥拍著茶幾,大喝一聲:“你罵夠了沒有?沒有的話,罵呀,有什麼罵什麼。你以爲我忍心處分你嗎?你以爲我愛處分你嗎?你以爲我處分你好玩是不是?我吃飽撐著——沒事幹。”“是土匪一個,我還要對弟兄們講三分義氣呢。在你趙中眼裡,難道我——耀顥連土匪都不如嗎?那你趙中太門縫裡看人。”
呼地站起,趙中同樣火了:“我門縫裡看人,我怎麼門縫裡看人了,告訴你——胡司令,天在頭面上,我趙中要是沒把你——胡司令當作親兄弟,遭天打雷劈。”
趙中火,胡耀顥更是**桶爆炸:“你就是一顆威力猛的**,是你轟天炸地,天哪敢打你雷哪敢劈你。可你好好想過沒有,這次僅僅是舊車牀,再不改你的馬大哈,下次出事故的就是數控車牀,你是不是要把天捅個窟窿?”“你什麼身份啊,你是第二大股東,你是我——耀顥的老鐵,馬大哈趙中,你不以身作則,誰以身作則?工廠利益、前程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你想把自己投資的錢打水漂,我可不想,你別拉我下水。”
這下,趙中更被惹怒,火冒三丈,蹦起來朝胡耀顥怒吼:“我拉你下水,你這種畜牲的都說的出口,還當我是兄弟嗎?你現在羽毛滿了,翅膀硬了,不要兄弟了,好,好,好,我退股,離開電子工業機械廠,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