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威尼斯,某個建立在城市郊區的主題遊樂園裡,安娜扶著林晴一路躲避著後方的追兵,一路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羣和各種繁華的遊樂設施,朝著遊樂場深處的樹林裡跑去。
二人在出租車上時,原本計劃著對阮玲使一個障眼法,表面上造成去機場的假象,實則改變路線通過乘坐火車的方式去威尼斯附近的城市米蘭,可是沒想到這個念頭剛剛產生,阮玲便從後面追趕了上來。
無奈之下,安娜和林晴只好從出租車上倉促逃離,穿越隔離帶和馬路,一頭鑽入附近的一座大型遊樂場裡。
從後面追上來的阮玲見到出租車突然從前方停了下來,於是也將車開到那個位置,見出租車上只剩下一個聽到槍響而驚慌失措的司機後,也奔著林晴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
在出租車上時,由於汽車的車胎中彈,車身產生劇烈的搖晃,林晴不小心動了胎氣,在加上從車上下來之後,又一路匆忙逃跑,使得她的腹部產生強烈的不適,好幾次都幾乎要吐了出來,但是情況緊急,卻又被林晴忍住了。
在安娜的攙扶下,二人一直跑到某座主題城堡後方的樹林裡,這裡屬於遊樂場的邊際,穿過樹林,是一條河流,整個遊樂場也是被這條河流所圍起來的。
因處遊樂場的邊界地區,因此這片樹林里人煙稀少,越往深處越是人跡罕至,當二人來到林中的一處假山時,林晴終於再也難以忍受腹部帶給他劇烈的疼痛,
她感覺自己的下面有熱熱的液體從體內流出,她頓時被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下意識的伸手往下一摸,摸到一手鮮紅色的血。
然後,她突然站住身形,再也不跑了,呆呆的望著前方,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樣,豆打汗珠順著她的法線不停的往下流。
安娜感覺到林晴不再向前跑動,也停下腳步,剛想問林晴爲什麼不跑了,一頭時,卻發現林晴的兩腿之間已經被血染透了,就連她上身穿著的寬大的睡裙的下襬,和腳上穿著的白色運動鞋,也是鮮血淋淋。
安娜徹底的慌了神兒,瞪大眼睛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沒事兒,安娜,別慌,別慌.....扶我躺下....”
林晴癡癡的看著前方,用一隻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另一隻手拎著包,血順著她的手掌,一直流到她的包裡。
“姐.....姐......我們得去醫院,去醫院啊......”
安娜臉上蒼白,說話幾乎帶著哭腔。
“去不了了....我們哪也去不了了....快....扶我躺下!”
林晴依然面無表情的說道。
安娜只好將她扶到一處假山的後方,讓她的身體靠著假山慢慢的平躺了下來。
“姐.....姐.....你一定要堅持住啊,天啊,誰來救救我們啊!”
安娜已經是淚眼婆娑,眼淚一直的往下掉。
林晴摸著安娜的頭,掌心裡的血染紅了安娜的頭髮,而她自己的身上早已經被鮮血和汗水打溼,她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儘量保持著理智和清醒,似乎在心中做了一個堅定的決定,對安娜說道,
“沒有人會來救我們的時候,眼淚和祈求是沒有用的,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
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特事醫護人員在哪裡,哪裡就是最好的醫院!”
說著,林晴從包裡掏出一把水果刀,這把刀是她離開租的房子時,順手從廚房裡帶出來的,鋒利的刀刃上不時的有血滴下。
“姐....你....你要幹什麼?”
安娜看著林晴的舉動,渾身顫抖著說道。
林晴看著她的眼睛,儘量對她保持著她那臉上慣有的賢惠溫柔的笑容,似乎她在用這種笑容驅散安娜內心中的慌張和恐懼,似乎也再用這種笑容,再對她做最後的告別。
“我的羊水破了,拿著它,把我的肚子刨開,把孩子取出來,用我曾經教過你的方法!”
“不.....不.....我做不到的....姐....你會死的....你會死的.....不.....我不要你死......”
安娜哭的不成樣子。
“要麼我自己死,這個孩子活,要麼我跟這個孩子一起死,這個孩子是沈傲的後代,我說過,要給沈家延續血脈,你必須得這麼選擇!”
林晴的嘴脣已經被自己咬出了血,她在用自己堅強的意志,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最後清醒。
“姐......我做不到......姐......”
“你必須做到,快,不然就來不及了,趁著我還活著,趁著孩子還有心跳!”
安娜已經說不出話來,一邊哭著一邊搖頭。
“好,你不動手,我自己動手!”
說著,林晴就要撩開自己的睡裙,並將刀尖向自己的肚子慢慢靠近。
“不.....我來!”
安娜用戰戰兢兢的手,從林晴的手上接過水果刀,看著林晴的眼睛,嘴脣不停的顫抖。
“來吧!這我對你成爲一名合格的特事醫護人員最後的一次考驗,相信自己,你能行的!”
安娜用力的擦了擦臉上不停流下的淚眼,看著林晴的眼睛,
“姐!你一定要撐住!”
說完,安娜將手裡的刀刃,慢慢的滑向林晴隆起的腹部。
當冰冷的刀尖,刺入自己溫暖的皮膚的一剎那,林晴突然感覺整個喧鬧的世界都靜止了,在這一刻,她只能聽見自己微弱的心跳聲,和另一個強壯心跳聲,在她的耳邊此起彼伏。
曾經與沈傲所有相處的一幕幕場景,從第一次見面,到爲他擔心,爲他心疼,再到最後一次別離,在這一瞬間,全部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沈傲,這輩子我愛的太卑微,太痛苦,但是如果我不愛你,你就會變得好孤獨。
我想你想的好累,以後的日子裡,就換你來想我吧.......”
林晴瞪著空洞的雙眼,望著頭頂的樹林上方碧藍的天空,高高的樹枝隨風擺動,裁剪出她視線裡那一片那狹小的天空,天空中雲影浮動,如夢似幻,讓她突然感到前所有未有的輕鬆,甚至讓她感覺不到自己被利器切開的腹部傳來的痛苦,
她的雙眼越來越沉,眼睛裡所看的到一切也越來越模糊,但是她想起自己還沒有見到孩子一面,還沒有聽到他的哭聲,便再次從心底涌出一種強大的毅力,她告訴自己,
孩子沒有安全時,自己絕不能死去。
接著,她的雙眼裡的色彩再次鮮活起來,消失的聽覺也漸漸恢復,然後,隨之而來的是感官神經恢復後,所帶來的腹部被掏空般最大的痛苦。
這是一個母親,在用盡生命中最後的力氣,爲自己的孩子保駕護航,這是她在盡力延長自己生命的終點,將自己的孩子送到生命的起點,
在見到自己孩子安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她怎麼能夠放心閉眼?
她要讓自己的孩子,感受到自己母親身體最後的溫暖。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傳入林晴的耳畔,一行淚水,無聲的滑落她的臉頰。
她笑了,笑的很欣慰,就像是天空流動的那朵朵白雲擁抱陽光一樣,聖潔溫暖。
然後,她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雲端,悄然來到了她身前,用他那寬厚的手掌,愛憐的撫摸她的臉頰,在她的額頭上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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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讓我們停下手足一切繁忙的工作,將我們的視線從被高樓大廈和現代城市文明所衍生的一切繁華打造而成的思想監獄中暫時的解脫出來,底下頭,一直順著我們的雙腳所站立的地面,再向下深探。
是什麼?是油漆路面。如果油漆路面阻擋不了你的雙眼,下面是什麼?是泥土。
如果泥土仍然阻擋不論你深探的雙眼,下面是什麼?
是呼嘯而過的地鐵、是正在作業的礦井、是如同地下城市般的下水管道系統、也可能是一座秘密關押特殊犯人的監獄,甚至是某運送超級武器的軍事基地和秘密組織的快速通道。
如果是一直生活在偏遠山區裡,思想封閉的人羣,做夢也無法想象自己腳下長麥子的土地下面,還能跑火車,蓋監獄,建城市,運送武器,但是這些東西它確實存在,你不瞭解,並不代表它不存在。你瞭解了,它存在的也就很合理。
相同的道理,即使是知道地底下跑著呼嘯而過的地鐵的,因爲自己生活在最現代化的城市裡面的人羣,也不會聯想到在地鐵的下面還是硬土層,硬土層下面是軟土層,
軟土層下面是地晶類金屬、地晶類金屬下面是目前人類尚未解析的混合土層、下面是高密度的水銀層、隔離著巖漿層、未知地下液體、
未知地下液體裡面生活著未知的可以靠吃金屬和水銀生存的蟲子、然後還是水銀隔離帶、下面是赤紅色的未知混合土、混合體裡面也有赤紅色的身體狹長的生物,然後是還是高溫的巖漿層……..
穿過這樣的諸多人類的技術無法明確探索的地質疊層後,如果你的眼睛仍然能夠繼續向下深探,恭喜你,再穿過一片能夠吞噬一切光芒的黑暗屏障,你就來到了被稱之爲地心實驗室的利莫里亞地心文明。
切記,要進來,把希望留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