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東方的年輕人,你們信我麼?”
郎天義一愣,與馬文倩互相看了一眼對方,臉上均是驚訝的表情,不光是那個怪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衝著自己,而且它說的話竟然是中文,
驚訝過後,二人回頭再次向對面的斯芬克斯仔細端詳過去,這時二人發現,他剛纔說話的時候壓根沒有張嘴,
那麼他是用什麼方式讓人們聽懂他的思想呢?難道是靠著精神方面的溝通?
並且這種精神上的溝通還不是像之前那年輕道者與郎天義之間建立起來單一連線的精神空間,因爲他看到馬文倩臉上的驚訝的表情,
這種表情說明她能夠與自己看到同樣的畫面,也就是說,那個獅身人面的怪物,在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與在場所有人的大腦神經建立了連接。
“爲什麼不回答我?”
斯芬克斯又追問了一句,口吻之中沒有任何感情,猶如機械程式般冰冷。
“請問,你有什麼地方值得我們相信?相信你又能夠讓我們得到什麼?”
面對斯芬克斯居高臨下的質問,郎天義沒有被他那種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勢所壓倒,反而向他發出了本能的反問,
像是一條在湍急的河水中孤獨潛游的魚兒,以追尋本源的精神爲支撐的力量,不卑不亢,逆流而上。
“你們的眼睛能夠看的到我,證明我真實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們對我虔誠的膜拜,成爲我的信徒,可以得到我的護佑,得到主宰世界的力量!”
“我的眼睛能夠看見你,你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如果我把我的眼睛閉起來,你就魂飛魄散了嗎?若是這樣,你的存在與否,豈不是受到我的掌控?
既然你如此渺小,又何談賜予我主宰世界的力量呢?
我的眼睛能夠看見諸多的美好,只要我想,但是我眼中所見的美好,就真的都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若是這樣,爲何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戰亂與饑荒的發生?
我的眼睛能夠看到的東西太多太多,多的讓我已經不再相信我的眼睛,現在我只相信我的心靈。”
郎天義從地面上站起身來,仰起頭與蹲坐在自己前方的怪物神情淡漠的對視著。
“難道你不相信神靈嗎?”
“相信了又能怎麼樣?能當飯吃嗎?”
“神靈給予了人類智慧,創造了文明!”
“你錯了,目前人類能夠用文字記錄下來的文明,上下不過五千年而已,這段文明,只是經歷過這一段短暫歷史當中的人們記錄下來的。
如果你說人類的文明是由神靈創造的,那麼也不過是神靈們爲這一段歷史歲月中的人們創造出來的。
同樣,人類也可以創造神靈,只要他們改寫這些文字,然後再講述給後人聽。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人類每天都在做這樣的事情,只要對他們描述出神靈的模樣,他們就會在腦海中充滿無限的遐想,所以,所謂的神靈智能生存在人們的遐想之中。
這個世界不是由神靈主宰的,而是由人們的思想,改變人們的思想,即改變整個世界!”
一邊說著,郎天義一邊伸手,拉住跪在自己身邊的馬文倩的胳膊,將她從地面上拉了起來。
“呵呵,是麼?那你來說說,按照你的思想,你想把這個世界改變成什麼樣?
斯芬克斯似乎對郎天義很感興趣,趴下身子,擡起前抓托起碩大的腦袋,懶洋洋的望著面前渺小的人類,像是在等著聽他給自己講笑話。
“它原本應該有的樣子!”
斯芬克斯眉頭微皺,“原本應該有的樣子?那是個什麼樣子?說說看!”
“自由,平等,純淨,人們互相信任,心向一方,上承先祖本源,下傳萬代子孫。
沒有猜忌,戰爭,掠奪,人人向善,不分高低貴賤,血脈相連,同守地球家園。”
這些簡短的字眼拼湊起來的世界,像是深深烙印在郎天義內心深處的畫面,只要他睜開雙眼,張開嘴巴,就會向人描述出來,讓人知道,我們原本的世界應該是什麼樣子,
我們可以用彼此的心靈,來喚醒這個在黑暗力量催眠中沉睡的世界。
“上承先祖本源?你見過你的先祖本源長什麼樣子嗎?據我所知,你們中國人的祖先不是一個長著蛇身人頭的女怪物嗎?
下傳萬代子孫?你認爲你們的子孫,會認同你所向往的世界嗎?你真的瞭解他們的思想嗎?人類是智能的生物,智能的生物就一定會有高低貴賤之分,
想要分出高低貴賤,就一定要有掠奪,要有壓迫,要有戰爭來分出誰的強大的弱小,沒有人會拿出自己的財富與他人分享,
就像沒有人會放棄象徵著自己身份高貴的豪華汽車,與貧窮的人一起走路一樣。
即使你告訴了所有的人,在幾千年前,或者幾萬幾十萬年前,你們繁衍於同一個祖先,但是他們仍然會爲了各自的利益,自相殘殺,
你們中國有一句古詩,叫做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同一個父親所生的親兄弟,爲了權力都會將對方以死相逼,何況現代社會的普通人呢?
所以,年輕人,你的思想太幼稚,這個世界的法則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渺小的,註定要被強大的淘汰,
這個世界的資源是有限的,你只有不斷的掠奪其他的生命,將他們的資源收割到自己的手中,你才能成爲這個世界的贏家,
當你成爲了這個世界的贏家,你就可以站在一個被所以人崇拜的位置上,對他們傳遞你的思想,到了那個時候,你纔可以改寫歷史,
或者創造新的神靈,你甚至可以對他們說,你們的祖先是一頭蠢驢,他們也會毫無置疑的相信,知道爲什麼嗎?
因爲你的強大,可以壓迫一切,你掌握的資源可以創造一切,包括神話,而那些你口中的後代子孫,只會因爲你富有的資源而崇拜你,
沒有時間去思考所謂的真理,因爲他們也想成爲下一個你。
這就是爲什麼,從人類可以用文字記錄的歷史以來,每個一王朝的更替,都會重新改寫歷史,因爲每一個政權的統治都是沾滿鮮血的,
而生活在新的政權下的人們,根本不會去懷疑,因爲懷疑了又能怎麼樣呢?跟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也沒有什麼意義!”
斯芬克斯像是一位上至天文,下曉地理博古論今的老者,在爲面前的年輕人講述著人類歷史進程中不變的道理,他講到一半,擡起腦袋,抖了抖獅身上的光亮華貴的鬃毛,
伸著懶腰,伸出胳膊像是對面前的人表達邀請的禮儀,
“作爲擁有可以掌控世界力量的神靈,我打算給你們一次機會,在明白這些道理之後,你們可以選擇成爲我的信徒,加入到強者的一方,
你們可以再我的庇護下,成爲這個世界上永遠的贏家,你們可以肆無忌憚的掠奪他人的資源,生命,和靈魂,享之不盡,用之不竭。
你覺得我的這個提議怎麼樣?”
郎天義幾乎是閉著眼睛聽完他的話,當斯芬克斯的道理講完之後,他睜開眼睛,也學著斯芬克斯懶洋洋的樣子打了個哈欠,
笑了笑著說道,“我覺得你的提議....嗯...像放屁!而且是像放狗屁,因爲你的這些看似道理的歪理,簡直是狗屁不通!”
此語一出,不光是高高在上的斯芬克斯眉頭鎖了起來,就連那幾名仍在一旁長跪不起,爲面前的“神靈”撐著場面的挪威人,也是紛紛回望著郎天義,面漏鄙夷之色,
似乎他們之間也在剛剛進行了大腦神經的連接,似乎他們對郎天義的言辭很是不屑。
這個人類哪來的膽子?怎麼可以如此對神靈不敬,是他在故意混不講理,還是他看出了什麼秘密?幾名挪威人面面相覷,看似心有微噓。
“我的確沒有見過先祖本源,不光是我,或許所有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都沒有見過先祖本源,所以,才讓你們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魎有機會在我們的世界裡霸道橫行,
扭曲人類的思想,用你們高於人類的智慧,爲他們撒下低劣的種子,讓他們變得貪婪、殘忍、猜忌、最終迷失了自己。
你們自封爲神靈,卻爲魔鬼行進,你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做茍且之事,你們高高在上,受世人敬仰,他們被矇蔽的雙眼無法看清你們的本相,
但是你們的所做所爲,蒼天可指,大地可證。”
說到這裡,郎天義已經熱血沸騰,他置身於這樣吉兇未卜的環境之中,面對面前的巨大怪物,心中毫無懼色,隨著言語的激動,用手指著頭頂上空,
繼續說道,“不信你從這裡走出去,擡頭看看夜空,那天罡北斗,九天玄星,正瞪著眼睛,記錄著你們的罪行!”
我不是不敬神靈,而是至今未見任何神靈配讓我敬,在我的心中,之所以能夠被稱之爲神靈,是因爲他們擁有著高於人性的神性,
他們擁有超然的境界,不需要被人所敬,他們生活在物質空間無法觸及的世界,那裡沒有低劣的靈魂和邪惡的思想污染,
人們也無法用被矇蔽的雙眼和墮落的靈魂看到他們,但是別忘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看待事物是不需要用眼睛的,而是用心靈。
我的心靈感受到的一切告訴我,他們沒有因爲我們的墮落而與我們隔絕,而是留下來一些不滅的精神來喚醒這個世界的人性,
我的確沒有見過我們的先祖本源,但是當我站在你面前,我能夠感覺到他們就在我的身邊。”
說著,郎天義愣著眼睛,目放精光,手指面前獅身人面怪物,大聲喝道,
“畜生!你還不滾下來拜我華夏龍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