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王妃孔念寒。
聖孔家主的侄女。
一直以來,福王都將孔念寒隱藏的很好,人人都知福王王妃姓孔,但究竟是商孔還是聖孔,亦或是一戶普普通通的孔家女,卻是誰也不清楚。
這些年來,孔念寒也是深入簡出。寧國的權貴階層,幾乎都快忘了還有這麼一個人。晉地孔家,聖人孔家,也從未和孔念寒有過任何來往,以至於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孔念寒的出身應是相當平庸,即便是偶爾提起孔念寒,也只是哦一聲,然後便撇撇嘴,面帶不屑:是福王的王妃吧,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藏得這麼深,福王究竟想做什麼?
宋言不太瞧得起這聖孔一家,畢竟世修降表,臉都不要了。
但也不得不承認,孔家血脈那絕對是很拿得出手的,便是房家,楊家,王家,崔家這樣的世家門閥也未必比得上。
孔家女也多是和其他世家門閥的嫡子聯姻。
這個時代,雖說和另一個時空出現了一些差別,沒有五姓七望這個概念,但相同的是,世家門閥發展到了極盛。另一個時空,縱然是天可汗李世民想給兒子娶一個五姓女都被對方直接給拒了,那是半點顏面也沒給留下。
李世民都瞧不上,更何況是落魄的皇族洛家?
那孔念寒,雖然算不得正經聖孔的嫡女,卻也是聖孔家主親弟弟的親女兒,身份說一聲尊貴絕不爲過,怎麼可能嫁給不著調的福王。
或許,他們是想從福王身上得到什麼。
宋言揉了揉額頭,他隱隱感覺自己似是抓住了什麼線索,但眼前還是迷茫一片,想要撥開雲霧,窺探到後面的真相,似乎還是缺少了什麼東西。
用力吸了口氣,宋言拿起一個雞蛋,輕輕在石桌上敲碎,一點一點剝著雞蛋殼:“孔念寒將婢子安插在長公主身旁,並且故意給商孔孔令雲製造機會,綁架綵衣,這件事情可是福王在指使?”
青鸞沉默少許:“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情並沒有福王插手的痕跡。”
“而且,福王此人有些特殊,他似乎是有些野心……但在有野心的同時,又比較重感情,應該做不出傷害兄弟姐妹,乃至於外甥女這樣的事情。”
對一個野心家來說,這樣的感情便是極不合適的。
“所以,這件事情便是孔念寒瞞著福王的行動?”
“應是如此。”青鸞點頭。
“那孔念寒爲何要這麼做?”
“我只負責蒐集情報,分析情報不是我的工作。”青鸞理所當然的表示拒絕。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宋言都無言以對了。
隨手將手裡剝好的雞蛋丟給青鸞,宋言拿起另一個,輕輕在石桌上磕了磕,雖說以他的實力,手指稍稍發力便能將蛋殼震碎,但不磕一下……不,是一圈,總覺得少了靈魂。
“我來分析,你來判斷我分析的是否有道理,如何?”宋言一邊剝著殼,一邊說道。
青鸞低頭看了看手裡白膩膩的雞蛋,眨了眨眼,看在雞蛋的份兒上還是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
“其實,事情的突破點,應該還是在綵衣被綁架這件事。”宋言斟酌著言語:“從這件事情上,分析一下誰是最後的利益獲得者,或許就能明白對方的目的。”
“因著綵衣被綁架,我很生氣。率領著黑甲士,直接將孔家一行人包圍。孔令延,孔令雲,被我殺了。”
“孔令辰,被我廢了一條胳膊,孔興懷暫時無事。”
“事後,孔家還拿出了白銀六百萬作爲賠償,這件事情便揭了過去。”
青鸞點頭。
這都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她不明白宋言重新提起又是做什麼。
“告訴我,這樣的結果你是否會感到意外?”宋言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腦海中那一縷絲線,似是變的越來越清晰了。
青鸞認真想了想:“是有些意外。”
“爲何?”
“因爲按照你的脾氣,應該會直接率領黑甲士,闖入晉地,直接將孔家滿門誅殺,最後砍掉他們的腦袋,在晉地堆起一座京觀纔對。”
宋言腦門上便泛起一層黑線。
能不能別提京觀了?
合著咱除了堆京觀就不會做別的了是吧?
“而這一次,你雖然殺了孔令延和孔令雲,卻已是格外手下留情了。”青鸞直接無視了宋言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只是訴說著自己心中的推測。
宋言一口咬下了半個雞蛋:“沒錯,你是這樣想的,孔念寒定然也是這樣判斷的。”
“所以,在孔念寒原本的計劃中,現在晉地孔家應該已經不復存在。”
“而這,就是孔念寒想要看到的結果。”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很久。
太陽升起,驅散了昨日夜裡因爲小雨帶來的陰涼。
宋言伸了伸胳膊:“那麼,孔念寒爲何非要毀了商孔?她和商孔之間應該無冤無仇纔對。既然如此,那我們可不可以合理的推測,這件事情或許並不是孔念寒要這樣安排,而是聖孔在背後指使著孔念寒這麼做?”
“至於聖孔的目的,或許就是爲了吞掉商孔的家財和田產,商鋪。”
“縱然是我帶兵,剿滅了商孔所有人,但晉地終究不是我的地盤,黑甲士也不可能一直在商孔那邊守著。最多也只是搜刮一番,帶走明面上能看到的金銀珠寶,古董字畫,至於家宅,商鋪這些不動產,終究是帶不走的。”
“甚至就連金銀珠寶這些,應該也搜刮不了多少,這樣的家族應該都有隱秘的,存放金銀的地方。在我離開之後,聖孔便能打著同一個祖先,都是親戚的旗號,將商孔剩下的資財全部吞掉,莫要小看那些不動產,稍稍整理一下,賣出去絕對是天價。”
青鸞愕然。
不得不說,宋言的分析的確是很有道理。
可青鸞就是感覺有些無法相信,那可是堂堂孔聖人的後代啊,這樣坑害另一個大家族,難道就爲了一些銀錢?
總覺得,有些掉價,有些難以置信。
宋言則是攤了攤手,面色冷漠:“爲什麼不會呢?”
“孔子都曾經曰過:財帛動人心。”
青鸞翻了個白眼,她雖然沒多少文化,卻也知道這句話絕不是孔聖人說的。
“一千兩,一萬兩,聖孔可能不是特別在意,但如果是一百萬兩,一千萬兩呢?聖孔還能無動於衷?”宋言呵了一聲。
“還有一個重要的線索,就在綵衣出事兒前幾日,孔家有旁支,忽然承認商孔和聖孔有親,會不會太巧合了一點?”
也就是那時候,平陽初定,女真那邊也還沒有馬踏王庭,剛剛覆滅了黃家,殺了幾百個官員,平陽城內也是人心惶惶……而且宋言也隱隱察覺到有人在背後操縱著這一切,是以才控制著心中的暴躁,沒有直接將商孔滅了門,否則聖孔的計劃,怕是就要成了。
他忽然間想起了一個極爲重要的問題。
世家門閥,成百上千。
漫長的時間中,有的家族短暫的興盛到極致就陡然沒落;也有家族,悄無聲息之間便淹沒在歷史的長河,亦有家族浮浮沉沉,卻亙古長存。但不管怎樣,這些家族因爲朝代的更替,皇帝的更換,乃至於氣候的變化,都有一個起起伏伏的過程,時而沒落,時而興盛。
但孔家,和這些世家門閥截然不同。
不管是哪個朝代,不管是誰做皇帝,只要還用儒家學說治理國家,就不得不承認並且尊崇聖孔的地位。
於另一個時空中,漢高祖劉邦最先封孔子八世孫孔騰爲奉祀君,至唐朝玄宗時期,敕封孔子嫡系後裔文宣公,享正五品待遇;至北宋仁宗確立衍聖公封號,享五品待遇;到元朝,維持衍聖公封號,享受三品待遇;至明朝,官居一品,班列文官之首;至清朝,官居正一品,特許紫禁城騎馬,御道行走。
可以看出孔家的發展,是一個隨著時間流逝,穩步上升的過程。
而衍聖公也成了中國歷史上唯一延續千年的世襲公爵,其本質便是王朝與儒家共治天下的一個符號!
最最重要的是,每一個皇帝……爲了證明自己的正統性,也是爲了拉攏孔家和天下讀書人的支持,都會對孔家大加封賞,除卻金銀玉帛之外,還有大量田產。哪怕改朝換代,前朝賞賜的田產,新上位的皇帝也不會收回,而是在這基礎上再加封賞。
這就導致,孔家名下的田產越來越多,到明朝時候,整個曲阜乃至周邊的一些區域,幾乎都是孔家的地盤。按照時間線來算,現在距離明朝大約還差了六七百年。這時候的聖孔一家,即便是獲得了賞賜應該也是頗爲有限,至少遠遠沒有明朝時期那般富庶。
而聖孔一家,又子嗣衆多。
日子不免拮據了一些,比之其他世家門閥自然是遠遠不如,在這種情況下眼饞商孔那潑天富貴,實屬正常。
只是,算計商孔也就算計了。
可居然連他宋言,甚至是小姨子洛綵衣都給算計進去,還差點兒讓洛綵衣受了傷害……
這已經是取死之道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
一旦證實了心中推測,宋言會讓聖孔那一幫軟骨頭,明白算計他是怎樣的後果!
青鸞不說話了。
儘管她有些無法接受,聖人之後怎會如此齷齪,卻一時間找不到理由去辯駁。
而宋言,則是依舊在沉思。
他能感覺到這事情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孔家搞出這麼大動靜,難道僅僅就只是藉著自己的手,吞掉商孔的家財?
總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若是再往深處想一想,晉地八大家背後是誰?
是白鷺書院。
是一衆朝堂高官。
若是自己動了商孔,勢必會和白鷺書院水火不容,不死不休,到那時朝堂上便是數不清的彈劾。便是不死,說不得也會從剝奪官職和爵位,怕是連手裡的兵權也要交出來。難道說,聖孔真正的目的,其實是黑甲士?
宋言按照這個思路大概想了一番,若是他們計劃順利的話,那平陽這邊就瞬間處於一個權力真空的狀況,白鷺書院,楊家,皇權互相牽制,誰也不想其他兩方掌控著這一股力量。
如此,一番妥協之後,這平陽府刺史包括指揮邊軍和黑甲士的權力,很有可能落到不屬於任何一方勢力的清清白白的官員頭上,而福王和聖孔在暗地裡推上位的朝臣,便很有可能被相中。
朝堂上,埋伏暗線。
平陽府,篡奪軍權。
這聖孔,莫不是想要仰仗自身的影響,從而將福王推上那個位子?
宋言的瞳孔忽地收縮了一瞬,想來也是,一直以來福王在朝堂上幾乎無人提及,更無半點根基,若不是孔家在背後發力,怎麼可能將心腹一個個推入朝堂?而聖孔一直都躲在後面,片葉不沾身,妥妥的老陰比。
不得不說,聖孔的計劃頗爲不錯,成功率極高,雖說從這一次東陵城和宋言短暫的交鋒來看,白鷺書院想要壓住宋言,難度有點大,但這是建立在宋言從始至終都沒有給白鷺書院抓住什麼把柄的情況下……可若是他率兵進入其他府城,並且直接覆滅一個世家,那便是給白鷺書院揪住了小辮子。
一番抽絲剝繭之下,宋言的眼睛越來越亮,他感覺自己幾乎已經快要觸碰到最後的真相。
而現在最重要也是宋言最無法確定的一點便是……聖孔的計劃,福王當真沒有參與?
當真不知情?
宋言眼睛瞇成一條縫,通體發寒。
姐弟?
外甥女?
呵呵。
莫名的,宋言有種預感,那就是福王在這件事情當中,絕不無辜。
還有,在聖孔,福王所有的計劃中,高陽郡主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是純粹被利用的工具,亦或是深度參與其中?
高陽主動將孔念寒的名字告知自己,是想要博取信任,以求更大圖謀,還是想要自證清白?平心而論,高陽那個屁股很大的女人,宋言對其並沒有什麼惡感,高陽和洛玉衡,洛天璇,洛天衣的關係都相當不錯,宋言是真心不希望高陽捲入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起來,他這次歸家,也沒見著高陽,不知去了什麼地方。
用力吸了口氣,宋言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惑,看向青鸞:“可還有其他消息?”
“有。”青鸞便點頭:“是關於楊家的。”
宋言眉梢一挑,來了興趣。
“第七小隊,成員不多,沒辦法掌控整個寧國的局勢,是以我便做主,將第七小隊分成了兩個部分。”青鸞侃侃而談:“一部分,部署在東陵,能時刻掌控朝堂的動向。”
“另一部分,便安置在瑯琊。”
宋言聞言,微微頷首。
這樣的安排自是極爲合適的,如果整個皇城司自然是不需要這般麻煩,但現在只有人字號的一個小隊,那便只能側重於對宋言最緊要的地方。恰好,東陵城和瑯琊楊氏,也是目前錦衣衛和夜不收極難插手進去的地方。
“東陵城還好說,畢竟是寧國皇城。”
“雖每日盤查嚴格,但人來人往,想要於東陵紮根倒也算不得困難。”青鸞的眉頭微微蹙起:“但瑯琊那邊情況不太好,瑯琊已經被楊家經營的鐵桶一般。”
“瑯琊城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是楊家的耳目。”
“每一個陌生人進入瑯琊,都會被所有人警惕。”
“我在瑯琊那邊安插了六個人,現在已有三人被發現了身份被迫從瑯琊撤離,剩下三個究竟能支撐多長時間,誰也不知。”
宋言吐了口氣,情報方面的事情他並不擅長,卻也明白這裡面定然是危險重重,半點不比正面戰場的廝殺輕鬆。
“辛苦了。”
青鸞哂然一笑:“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倒也算不得辛苦。”
“只是,瑯琊情況實在是太過特殊,受限於各方面的束縛,姐妹們能得到的情報便極爲有限。”
宋言頷首:“無妨,萬事以自身安全爲重。”
“人活著,便一切都有可能,若是沒了性命,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青鸞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宋言,這樣的話當真是極少聽到的……不對,不是極少,是從來沒有聽到過。尤記得上司每次下達任務,尤其是一些重要任務的時候,所說的往往都是,不惜一切代價;便是死了,情報也一定要弄到手之類。
大抵,侯爺的思想,的確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吧。
青鸞大概明白這其中的差別,於之前的上司眼裡,她們只是一羣工具,爲主子辦事是她們與生俱來的責任,沒人會在乎工具死不死,在乎的只有工具有沒有將事情做好。
而宋言,是真將她們當人。
抿了抿脣,青鸞垂下了螓首,手指摩挲著手中滑滑彈彈的雞蛋,小小咬了一口,恰巧咬到了蛋黃的位置,有點噎人,便是聲音也變的有些含糊不清:“不過也不是什麼消息都沒有查到。”
“楊家那邊,並沒有放棄弄死你的念頭。”
宋言呵呵一笑,能放棄纔怪。
“只是這一次,楊家似是不打算親自出手,從探聽到的消息來看,楊家應該是準備借刀殺人。”
“至於究竟要借哪把刀,便不太清楚了。”
“不過,最近這幾日,楊家似是有商隊準備出海,從商船上一個個麻袋來看,裡面裝著的應該是糧食。”
說到這裡,青鸞便閉上了嘴巴。
還是那句話,她只負責情報蒐集,能從這些情報中分析出怎樣的結論,便不是她的工作了。
宋言只是挑了挑眉,心思卻活絡起來。
借刀殺人,楊家能借的刀並不多。
商船上的糧食,很有可能是借刀的酬勞。
那現在,誰需要糧食?
老百姓!
沒錯,老百姓需要糧食,但是在楊家眼裡,這些糧食給那些泥腿子吃了,簡直是糟踐東西。
而且,老百姓也沒有殺掉自己的能力。
忽然間,宋言眼睛一亮,他想到了一個可能……女真。
要說現在天底下誰最缺少糧食,女真敢說第二,沒幾個敢說第一,這個冬日女真凍死餓死的人怕是數以萬計,屍體一車一車的拉。
雖然完顏廣智纔在自己手上吃了大虧,可人在餓極了的時候,那當真是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
宋言不由笑了,楊家這次倒是聰明瞭一些。
又說了一段時間,青鸞便起身離去,宋言也從袖子裡取出一些銀票交給青鸞,算是皇城司的活動經費。
一萬兩白銀,於宋言來說不算多少,但青鸞卻是有些驚訝,她們的經費可是從來都沒這麼富裕過。
顧半夏和楊思瑤還在睡覺,昨日折騰了將近一夜,兩人說是精疲力盡也不爲過,是該好好休息一下,宋言也就沒去吵醒她們,便一個人出了刺史府。
涼風習習。
“剛打的河魚,一條只要五個大子兒。”
“草鞋,賣草鞋。”
“炊餅,賣炊餅嘍!”
“老母雞,養了七年半的老母雞,大補。”
剛出大門,各種嘈雜的吆喝聲便鑽進耳朵。行走於平陽的街道,這裡自是比不得東陵繁華,然比起年前的時候卻也已經好了不少。人們似是已經從年前女真扣關的驚恐和悲傷中走出,臉上洋溢著笑容,不少商鋪也開了門,有黑甲士於街道上巡邏,一路上倒是沒看到什麼鬧事的,偶爾會有一些客人和商家會因爲幾個銅板嚷嚷起來,聲音就比較大。
獵戶于山林間打來了野兔,松雞,麂子之類的野味,挑在肩膀,往往還沒尋找合適的攤位便會被人攔下來,這些野味可是好東西,味道比起那些沒騸過的土豬要好太多。
還看到一老漢,面前擺著兩個陶罐,偶爾打開,便能嗅到濃郁的酒香和中草藥的味道,大約賣的是藥酒,只是這藥酒有些特殊,面前烏壓壓的一羣人,稍稍打聽這才明白這老漢賣的可是虎骨虎鞭酒,宋言登時便明白,爲何老漢面前圍著的幾乎全都是男人,手裡拿著小一點的瓶瓶罐罐,便是肉疼,也要裝滿一小罐。宋言看的啞然失笑,果然,從古至今,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跟壯陽扯上關係,便不愁銷路。
還能看到不少肩膀扛著鋤頭鐵鍬的農夫,雖然只是剛剛化凍,這邊的農戶卻已經開始忙活著耕種。春耕的時間已經耽擱了不少,若是再晚一些時日,今年怕是要顆粒無收。
看著這些農戶,宋言心頭便不免琢磨起來,現在平陽也算是自己的地盤,那些高產糧種差不多也是時候拿出來了。
水稻,小麥,玉米,土豆,紅薯,南瓜……大約也就是這幾種。
當然,不能一下子全都拿出來。
不能小看了人性之惡。
“表弟?”
就在宋言思索著,究竟應該先拿出哪種作物試種的時候,一道略顯驚喜的聲音忽然鑽進耳朵,轉身望去,卻見一道身影映入眼簾。
身段窈窕曼妙,纖腰束素,凸顯出屬於女子的完美,豐盈的胸口將純白的衣衫撐出一個美妙的弧度。
涼風的吹拂下,裙裾隱約貼著嬌軀,兩條若隱若現的修長美腿,支撐著豐挺的臀部,於上面凹陷下去的纖細腰肢,形成了絕美的曲線。
是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