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語然又羞又惱,壓低聲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此時說實話不一定是件正確的事。
“哦?祁姑娘不必裝傻,我是上層進階者,你的特質我自然會看得出。”祁遠貼近她的耳邊,姿勢曖昧。
“小....小姐?”不遠處的宛兒心驚的呼喚她,從這個角度看,兩人已經貼在一起了,像在耳語些什麼。有一點可以確定,小姐是不情願的,身子僵硬的避讓。宛兒擔憂的出了一身冷汗。
“請你自重!”祁語然回過神來,狠狠的推開他,氣息不穩,“是又如何?你想怎麼樣!”
“不必誤會,我今天約姑娘來的重點當然不是討論瞳術,我是.....真心想與姑娘共度餘生。”他微偏過頭,輕聲吐出這番話。
“可惜我在你的眼裡看不到絲毫誠意,您是聲名遠揚的公子哥兒,又是位高權重的宰相之子,什麼美女什麼地位都能得到,我只是個將軍庶女,無才無能,何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況且兩家交好,請您別把婚姻當兒戲,壞了父輩的感情。”祁語然義正言辭道,她認爲已經把話說得相當明白。
“姑娘究竟對在下有何誤解,在下所說都是真心實意,爲何次次見面都要爭鋒相對。”景逸難掩失望之色,眸中聚起升騰的火苗。
“次次?我們只是初次相見,請您不要妄自菲薄,小女只是遵從父母之意,他們不希望我和您走的太近。”祁語然整整皺褶的衣袖,平靜的說道。
“父母之意?好,是個不錯的理由,然而你涉世未深,不清楚誰對你是真好,誰又只是在利用你,亦或有些人會爲了所謂的大義,斷然犧牲你的性命。這其中不乏有很多父母之意。”景逸蹙緊眉頭,收起那標誌性的淺笑,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
“挑撥離間的話,公子還是留著自己受用吧,語然一句都不會聽。”
“你若只是常人,安穩無憂的過完一生並不是難事,然而,你體質特殊,註定不會平凡的.....”
祁語然冷哼一聲,忽地睜大眼睛,在景逸還未說完之時便快速跑向他身後的河。
景逸轉過身,猛然發覺方纔還在這裡放風箏的祁風言沒了蹤影,那隻斷了線的風箏孤零零的飄在空中,河中傳來微弱的求救聲。
“救....救命...舅舅....救....我....”祁風言在遠離岸邊的河水裡亂撲騰,嗆了好幾大口水,只留下沉沉伏伏的半個腦袋,眼看就要體力不支。
“言兒,堅持住!”景逸大吼一聲,飛速衝向河邊。
“撲通”一聲,祁語然已經先行跳進水裡,時間不等人。她當網紅教練的時期,爲了塑形健身,每日遊三千米,水性極好。
深秋蕭瑟的河水,甚是冰涼入骨,祁語然剛下水便凍得直哆嗦,手腳發麻,可她沒有片刻猶豫,用盡全力向孩子游去。
湍急的河水,暗流洶涌,何況逆流而上越遊越吃力,快要接近孩子時又被一股急流衝散。以往都是在平靜的泳池鍛鍊,不比河裡,缺少實戰經驗。她抱著豁出去的決心,一鼓作氣衝到孩子身旁,將他托起,慢慢向岸邊靠近。
祁風言強烈的求生意識,使他死死擒住了祁語然,把全身重量都掛在她身上,手腳無規律的胡亂抓踩。祁語然努力支撐住平衡,拍拍他的臉,“放輕鬆,莫怕,身體不要僵硬,否則會耗光兩人的體力。”
奈何祁風言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只知道拼命拽著祁語然的脖頸。祁語然無計可施,只能託著身上的重量向岸邊遊。岸邊的距離看似不遠,卻始終難以到達,兩人被急流慢慢衝到了下游。
“祁語然!交給我。”景逸奮力游到兩人身旁,朝她伸出雙臂。
祁語然用盡全身力氣將祁風言安全轉移到景逸的臂彎裡,虛脫道,“你們先行一步,我自己游到岸邊。”
景逸猶豫的看了她一眼,拋下一句,“保存體力,等我。”抱著祁風言急速向岸邊游去。
祁語然的體力只能勉強支撐著浮在水面,手腳凍得使不上力。之前傷口結痂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痛,浸泡的腫脹潰爛,她還是沒有能力游到岸邊。
她的頭腦漸漸不清醒,身子緩緩下沉,意識彌留之際,彷彿聽見了宛兒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景逸焦急的呼喚,她這是......又要死了嗎?很奇怪,自嘲的想著用了“又”。
不行的!不能被命運打敗,就算自己點背,身子弱,也不能第二次命喪水中啊!她是和水犯衝嗎?
她猛然睜開了眼睛,嗆了一大口水,不住的咳嗽。恍惚察覺自己原來在岸邊草地上了,頭頂上方是景逸放大的俊容,只是沒了以往一貫的從容淡定,他的眼睛在兩人交匯之後欣然放光,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她覺得景逸的對視壓迫感甚重,便不敢再看,費力轉頭張望,“風言...呢?宛兒呢?”
景逸強迫的伸手卡住下巴,將她的臉掰正,“看著我,不準躲閃!風言安全了,我吩咐你的丫頭抱他回去換衣服,看大夫......倒是你!這麼有膽魄,我還真沒想到。”
“我....”祁語然怔怔的望著他出神,“方纔是你救得我嗎?”
“不然呢?我將言兒送回岸邊,回身便發現你不見了,得虧離岸邊不算遠,沉入水底我還能撈上來,”他的喉結滾動幾分,掩飾著異樣情緒,故意沒好氣道,“本以爲你能自力更生呢,方纔救你回到岸邊,那丫頭以爲你不行了,哭的驚天動地。”
她一直覺得景逸的目光不太對,這才驚覺自己的衣服全溼透了,緊緊貼在身上,有些衣料稀少的部分更是呈半透明狀態,勾勒的軀體線條格外清晰,肌膚若隱若現,脖頸和髮梢還在潺潺向下滴水。
看來自己在現世沒有實現的那個攝影師的創意,溼·身·誘·惑,在今日實現了,還是正大光明被人看光的節奏。
“唔......”祁語然羞紅了臉,被這樣強行盯著看,“你.....?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如此窘迫,希望公子能背過身去。”
“........”他將身上的長袍褪去,遮在她身上,靜默的轉過了身。
“宛兒..他們...還要多久能來?”祁語然抑制不住瑟瑟發抖,冰涼透徹入骨。
景逸背對她道,“少則半個時辰,多則......”忽然察覺到她聲音的異樣,回過身來,“你很冷嗎?我們,不必在這裡等家丁來。”
他跨步走近將祁語然連著長袍一併抱起,“我送你回府,倘若如此等下去必會生病。”
祁語然沒了力氣掙扎,何況這人剛救了自己一命,於情於理都不該惡語相向。她安順的將身子蜷縮入他寬厚溫暖的懷裡,累到極致閉上了眼睛。
祁語然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有自己童年的經歷,也摻雜著這幅身體主人破碎的記憶,兩者糅合雜碎,慢慢平鋪敘事開來。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在同一幅身體裡碰撞,她的強勢性格取得了支配身體的主權,最後,一道磁性邪魅的聲音傳來,“可惜你以後只能爲我而活!”
她猛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那清晰霸道的聲音依舊在腦海迴盪,久久不能平復。
“小姐,醒了?”宛兒正在廂房熬薑湯,一股子濃烈的生薑味兒衝的頭皮發麻。
“嗯。”她支撐著坐起來,心裡空落落的。
不一會兒,宛兒端著薑湯過來了,“小姐,快趁熱喝了吧,驅寒要緊。”
“,,,,,風言,怎麼樣了?”祁語然接過碗,踟躕著問道。
“風言少爺無大礙了,恕宛兒直言,我們這次恐怕要惹上麻煩了。”她面露難色。
“怎麼?夫人怪罪於我嗎?”
“是.....,大夫人藉機生事,造謠小姐命帶劫數,災星附體......說.....說誰跟你在一起,都,都會惹上災禍。”宛兒染上了哭腔,“明明不是這樣的!小姐不顧一切救下風言少爺,差點丟了性命不說.....非但沒有得到感謝,卻又....遭到無端羞辱。”
“罷了.....”祁語然無力的偏頗在牀頭,躺會閨牀,闔上了眼睛,“人沒事就好。”
“景公子將您抱....送,送回將軍府之時,很多下人親眼目睹了,外面都在傳您跟景公子關係匪淺。”宛兒低下頭繼續道。
“知曉了,爹怎麼說?”祁語然道。
“聽說老爺臉色不甚好,但按常理說好歹景公子救了風言少爺和小姐,因而老爺也就沒有過多追究。”
“我想出去走走....”她心中鬱結,很多憤懣堵在胸口,壓得難受。
“好,小姐喝完薑湯,宛兒這就隨從您出去轉轉。”
“這件事後,很多不滿於我的人應該會開始行動了,而景逸和我糾纏不清.....你說,景逸是個怎樣的人呢?”祁語然喝完薑湯,心中有如千斤重石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