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皺緊了眉頭,思索良久後才低聲道,“你說的三點我都能滿足,只是,你就如此肯定我不會愛上你嗎?聽你的意思,好像把你娶回家只是爲了當個花瓶?”
“難道不是嗎?”祁語然氣息不穩,她討厭景逸一副對誰都癡情的樣子,明明不愛,卻要做出那種表情。
“當然不是。”他深情的凝望祁語然,“我是個怎樣的人,目前下結論爲時過早了,請祁姑娘以良好的心態看待我們的婚姻,畢竟,我越發覺得,值得期待了呢。”
祁語然心臟一顫,小聲說道,“隨你。”
背後傳來一道清亮的男聲,“景公子--------”
兩人同時回身,迎面走來一位英氣逼人身材高大的男子。祁語然認得,將軍世子祁勳,大夫人之子,已有三房妻妾,目前是二皇子顧璠深手下的一品帶刀侍衛。
“哦,舍妹也在呢,一同賞花倒是風雅之趣。”祁勳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展顏一笑。
“語然見過家兄,近來景公子常來府中,因而一同談論花草,觀賞美景。”祁語然微欠身行禮,雲淡風輕的說道。
景逸與祁勳儒雅拊掌一笑,“近來可安好,二皇子身邊的大紅人?”
祁勳抿嘴一樂,“不過是盡職守分罷了,哪比得上景公子逍遙自在,名滿天下?”
“喲,這話我可不愛聽了,兩日之後我也將成家立業,去朝中謀個一官半職,莫再提過往之事。”景逸下意識的看了祁語然,發現她無動於衷。
“成親?誰家的千金?”祁勳一直在外護駕,剛回府上,只聽聞祁語然舉辦生辰之筵,對家中的風言風語並不知情。
“這消息我也是剛得知,妹妹要嫁於景公子了。”祁語然平靜的說道。
“這回,兩家親上加親,我日後可要改口姐夫爲岳父大人了。”景逸戲謔道。
“那也挺好,否則照原來的輩分,我還得稱你舅舅?這回倒能喊你妹夫了。”祁勳爽朗的迴應。
“莫佔我便宜,否則射擊場上贏你個五百回合。”景逸與祁勳自來交好,玩笑話什麼都能開。
祁語然靜默的看著兩人無顧忌的喧鬧,自覺沒趣,便先行回了蘭靜庭。
第二天,景逸又來了,他說父親已將四百多張請帖發出,邀請了朝中一併達官顯貴,前來赴宴。此次來將軍府是要跟祁遠商量大婚的籌備。
祁語然漸漸覺得日子漫長又無聊,她在房中待不到兩個時辰便站不住了,換上簡單舒適的衣物,穿著平底鞋,帶著宛兒去花園賞花,順便做些傷後康復鍛鍊。當她做了幾組深蹲,開合跳及高擡腿後,宛兒已然目瞪口呆了,“小姐,這.....這是什麼舞步?”
“這不是舞,我做著玩玩而已,不必當真大驚小怪的。”祁語然翻了個白眼,不理會宛兒繼續做自己的鍛鍊。
簡單熱身過後,她開始做中距俯臥撐,這項鍛鍊很有必要,不說別的,這幅身子的臂力當真是兒童體力,不堪一擊。
她雙手撐地做了幾個標準的俯臥撐後,明顯體力不支,但還要咬牙繼續堅持,多做幾個是幾個。額頭上狂冒汗,頭頂上方冷不丁的傳來一道聲音,“祁姑娘這是在幹嘛?”
祁語然一驚,臂力卸了一大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狼狽不堪。
那人眨眼間便將她攔腰提起,拍拍她身上的灰塵,憋著笑,“何必行此大禮?你當真對我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祁語然一臉不悅的擡起頭,不出意料,是景逸,他那幸災樂禍的表情真是太矚目了。
“哦?景公子倒是有閒心,天天來將軍府。”她將衣物整理好,慢騰騰道。
“我的時間和精力都是大把的,不放在你身上,還能和誰去造作呢?來將軍府,當然是想多見你幾次......”景逸說話從來不臉紅。
“可我.....我還在鍛鍊,您可稍微避讓一下嗎?”
“不必如此吧,說不定我還可指導你呢?”他眨了眨眼睛。
“宛兒,你先回蘭靜庭吧,我和景公子有話要說。”祁語然有不好的預感,景逸從不懂得避嫌和收斂,萬一出什麼特殊情況,有外人在場更尷尬。
“是。”宛兒退下了。
祁語然深呼一口氣,“我身子虛弱,傷勢尚未痊癒,前幾天又感染風寒,怕是到大婚那天,病根都好不了。”
景逸眼中一閃而過的擔憂,指腹輕輕摩挲脣瓣,“沒關係,莫擔心,慢慢養好身體是正事,就算我們完婚了也不必急著有夫妻之實.....我會尊重你的意....”
“住口,你....我說的重點不是這個!”祁語然氣到昏頭,打斷了他的話。
“在下知錯,無意冒犯姑娘,只是....只是尊重你,沒有別的想法啊。”景逸委屈的撇撇嘴。
“身子好不了,精神也會一向萎靡不振,總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因而我想適當的鍛鍊身體,做些簡單的恢復。”祁語然正色道。
“明白,不如在下幫助姑娘指導。”景逸也是習武之人,幫一個病患做康復簡直小菜一碟。
“好,來給我開個肩,再開個腰。”祁語然好久沒有開過肩,開過腰,連走路體態都不再如以往挺直了。
“開肩?是將肩部筋骨和韌帶打開麼?習武中常有的基本功。”
“對,聽見骨頭的聲響就到位了,不必過於用力。”祁語然還真擔心以他的的力道,會不會整成殘廢。
景逸靠近她,按住肩頭,摸索到那兩片蝴蝶骨,輕聲說,“要是痛我就停下了。”
“沒事,只是一下的事,然而不必太用力。”祁語然又心驚膽戰的提醒了一遍,心悸的閉上了眼睛。
“咔嚓。”她兩肩的關節發出了兩聲脆響,能感覺到他還是溫柔的,相比以往她給自己開肩,都是響個三四聲才停手。
祁語然轉動了幾下肩頭,挺直腰背,果然灑脫自由多了,全身柔韌性和關節開度都回到了久違的感覺。
“額.....還有開腰,姿勢不太雅觀,按我說的照做就是了。”這兩項技術活沒有別人幫忙,她目前的身子,真不好自力更生,而宛兒一個丫頭是下不去手的。如果事先熱身沒有經過開腰和開肩,之後的無論是修身養性的瑜伽或是慢步操都屬於白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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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了一塊整潔的青石板,面朝下躺上,轉頭對景逸道,“抓住我的肩膀,將上身向後擡,下身壓住不能動,擡到最大限度,聽到骨頭響即可。”
景逸目光晦暗不明,“我認爲這樣會弄傷你。”
“掌握力度就好。”祁語然真不擔心開腰會開出人命。
“那我試試。”景逸走上前,俯下身用膝蓋壓住雙腿不動,緩緩擡起她的肩膀,擡至幾乎直角之時,兩人臉貼的極近,然而她的關節還沒有響。景逸粲然一笑,“這樣嗎?”他猛然施力,將她的上身向後拉幾公分,淺淺的吻住她的雙脣,蜻蜓點水般,繼而她的腰部傳來咔嚓三四聲脆響,祁語然腦子轟然炸開了。
她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不止是因爲疼痛,還因兩人緊貼的脣瓣,距離近到失焦的俊臉。
景逸適時放開了對她的施壓,眉間笑意不減,低低的俯下身,環住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托起,溫柔道,“弄疼你了嗎?味道很甜。”
祁語然的臉紅到了脖子根,雖說是自己先招惹的他,可他也不能趁人之危.....難道要指責他輕薄嗎?可兩日之後這人便是夫君了!她磕磕絆絆的推開他,“我,我要回去了。”
景逸沒有阻攔,笑意越發深邃,目送著那纖弱身影在視線中消失。
祁語然回到閨房裡,大口喘著氣,心臟跳的厲害,不可抑的回憶起那倉皇的一吻。
思緒越來越亂,她不得已把腦中所有雜念清空,在牀上靜靜的練起了瑜伽,慢慢進入冥想的境界。
祁語然在新的清晨睜開眼便恍惚想到,這是在將軍府的最後一天了。
她還未曾拜訪過幾個兄弟姐妹,雖然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穩步提升,但幾個姐妹眼中的敵意,她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想到日後或許不會再有交集,她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無心去交好了。
臨近中午之時,祁遠派人送來鳳霞華冠,是明天大婚的嫁衣,還有多到數不勝數的首飾,脂粉,繡花手帕,一律是喜慶鮮豔的大紅色。
“宛兒,明日你可否願意跟我走?”祁語然看著這些嫁妝,失神的問道。
“小姐去哪兒宛兒就去哪兒,宛兒一輩子追隨小姐。”她撲通一聲跪下。
“快起身,我想的通透了。錢財多少有何用,不如一份真心實意來的實在,宛兒,你是我唯一願意相信和陪伴的人。”祁語然認真的直視她。
“宛兒不勝感激,誓死效忠小姐,可說來,景公子不也是您日後的陪伴麼......”宛兒小聲說道。
“他啊,他天性自由,不受束縛,現在看來是對我熱情似火,可指不定哪天就變了,無論是誰,都不能靠一紙婚約栓得住的,我明白這個道理。只望到時候,陪在我身邊的,至少還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