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語然自然沒好臉色,沉下眸子,“你是怕我在家父和四夫人面前危言聳聽嗎?公子真是多慮了,小女自然不會如您一樣,不知輕重。”最後幾個字咬得格外重。
景逸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兒去,他沉默片刻,得體作揖,“在下當然相信祁姑娘的人品,慶生是件大事,希望姑娘能容忍我一時的口不擇言,而且,我非常欣賞姑娘,我們日後......”
祁語然猛地轉身打斷他的話,“不好意思,我們沒有日後,因爲我對你的初印象不咋地,也希望公子看見我就麻溜兒的繞道起開,當然最好圓潤的從我世界消失,再也別有交集。”她怒意橫生,一股腦將現代社會的詞彙語法全部砸到這個人身上,真是X了。
景逸愣住了,消化著這句話的信息量,隨後竟然輕蔑一笑,“祁姑娘真是有趣啊,以爲我聽不懂嗎?”
幾個丫頭明顯的一臉惶恐,雖然這裡平常說話都是咬文嚼字,但不代表他們聽不懂白話啊。這情形就像一個正常人進了土匪窩,雖然對土匪黑話一知半解,但是能揣摩出來大致意思。
“哦?聽懂了更好。希望我沒有詞不達意,你也明白該怎麼做。”祁語然胸膛劇烈起伏,心中生出一絲緊張,想快速逃離這個人視線的衝動。
“然而我並未答應過什麼,祁姑娘日後躲不過了,因爲我對姑娘的個性中意的很,最要命的是。”他眸中深藏笑意,俯身緩緩貼近她的耳旁,幽幽開口“你的眼睛美的不可思議,莫非,與常人不同?”
他磁性低沉的聲線就縈繞在耳際,距離極近,引得她耳旁頃刻似火燒般殷紅。
聽聞他一語中的的猜測,祁語然不可抑的睜大眼睛,聚焦眼前放大的俊容,邪魅的薄脣,再往上是英挺的鼻樑,然後,是正在分裂的瞳孔!
不會的!正在分裂的瞳孔?瞳術!這個人?她恍惚覺得被控制一般,失去了意識。
蘭靜庭閨房內,祁語然猛地睜開眼睛,腦子略微昏沉,原來自己不知何時在梳妝檯上睡著了。宛兒在她身旁也昏睡著,她輕輕搖晃醒了她,“宛兒?”
“哎呀小姐,宛兒怎麼會睡著了,快收拾一下,老爺還在等著。”宛兒被搖醒,回過神來,愧疚的起身。
“我們.....”她深呼一口氣,調整好心態,“準備去正廳吧,是時候了。”
她忽覺有些不對勁,這句話隱約覺得似曾相識?之前發生了什麼?宛兒持著紅木簪梳爲她細心裝扮,她穿上了緞織掐花外裳,之後......之後發生了什麼?最蹊蹺的一點是,她和宛兒怎麼會無緣無故昏睡了呢?她彷彿記憶空白了。
碧雲和綠蘿也在昏睡,祁語然心中疑惑更甚,今天是中什麼邪了?在自己生辰筵席前半個時辰,集體昏睡?
她現在也顧不得思考這些了,畢竟生辰筵席重要,還是不能誤了時辰,要儘快過去。
藍櫻,翡翠,紅葉留在庭院中看守,祁語然帶著宛兒,綠蘿和碧雲一行向正廳走去。
蘭靜庭地勢較偏遠,走至正廳途經不少大大小小的偏門及蜿蜒迴轉的小路,她們在暈頭轉向的穿過了無數交錯的羊腸小道後,終於抵達了正廳外。
正廳外門口趙官家不住的張望,捕捉到祁語然一行人時終於鬆了一口氣,焦急的迎上來,“唉喲小姐您可算來了,時辰真是分秒不差,賓客都已到齊,請隨我來。”
趙官家派一個丫頭去正廳內告知祁將軍,片刻後祁遠信步走了出來,看到祁語然的裝扮,眼前一亮,欣慰的點頭稱讚,“語然長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
祁語然羞澀一笑,祁遠道,“此次你的生辰筵席,也須表現的得體大方,不必惶恐,他們不過是家中的夫人兄長姐妹,和爹私下要好的密友而已。爹這次有意想將你引薦給所有認識交好的家人朋友熟知,任何人都不會看輕了你,你也無須畏懼任何人。”
祁語然心中瞭然點頭。
祁遠引領她進入正廳那一刻,全場的目光都匯聚到了她身上,衆人都在暗歎她的驚豔,於世間少見眸如空靈,純稚無邪,美的清絕脫俗。片刻鴉雀無聲的寂靜後,那數十道目光變了質,映射著好奇,嫉恨和不甘。
“此乃祁某之幺女,名語然,字璠瑤。因其母走的早,自幼獨居於蘭靜庭,雖鮮少與人來往,卻是少有的靈動乖巧。祁某捫心自問,甚是愧對於語然,今日爲她舉辦二八生辰筵席,也在此立誓,從今以後,語然與家中兒女一視同仁,一併相待,如有失偏頗之處,還望各位好友督察,語然的人生大事,如有不錯的人選也望各位多留心。”祁遠舉起酒杯,莊重的說完便一飲而盡。
在場的五位夫人心中都是難以言表的憤懣,幾位兄長姐妹也是一臉驚詫,對這個後來居上出盡風頭的妹妹冷眼相看。
其餘賓客們都是人情場裡混跡的老油條,自然見勢說話,“祁將軍之女容貌真可謂仙姿下凡,必有好姻緣的福氣,這事包在本王身上。”七王爺率先開口,他是最年輕的王侯,一直想來拉攏祁遠的勢力。
祁語然最是震驚,她本就以爲這是一場簡單的生辰加見面會,沒想到親爹鬧這麼大排場,原來是要給她張羅親事。可是.....可是她根本沒有此準備啊!而且,這個朝代怎麼不按套路出牌,古代女子相親不是不露面的嗎?
一道道恭維的聲音傳來,不絕於耳的討論著誰家的世子外形俊朗,尚未婚娶,嫁於他必是正室。誰家王爺風流倜儻........混亂的聲響彷彿在敲打祁語然的耳膜,她一陣頭疼,不禁環視一圈眼前倍感模糊的人像,突然,腦中似有一道白光閃過。
她察覺有個人略微熟悉感,坐在四夫人身旁,正與四夫人的十歲幼子低聲玩鬧。她審視他時,他恰好也擡起了頭,浩瀚如星辰的眼眸,棱角分明的冷毅輪廓,濃密的眉,英挺的鼻樑,削薄輕抿的脣,祁語然暗想,這個人真是長了一副好皮囊。
可是,那種熟悉感,又不知從何而來,明明她與此人才初次相見......竟然有莫名其妙的心悸。
那人的眼眸分毫不移的注視著她,目光漸漸熾熱了起來,這讓祁語然心生不舒服的感覺,瞬間,那目光中又帶著探究和些許玩味,用熟捻又輕佻的挑眉結束了這一出眼神的交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