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明天就是南蠻大會了!孟獲沒有再去斷崖悟劍,一直在族中忙得不可開交。晌午,孟德來報,黃三又來了!
孟獲略微有些意外,難道商盟真的妥協了?這還真是出人意料啊!孟獲還不知道,如今自己已經是益州的風雲人物,一個差點引發益州地震的風雲人物!
孟獲親自出迎,但見那黃三比上次見面時明顯瘦了一圈、也黑了許多,堆滿笑容的臉上,一雙小眼中透著無盡的疲憊!
孟獲當即心中瞭然,拱手笑道:“真是有勞黃兄了!”
黃三苦笑一聲,向來八面玲瓏的他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
二人進入帳內,黃三直接取出商盟的答覆交給孟獲,孟獲接過後定睛一看,頓時心中狂喜,但臉上依舊波瀾不驚。
益州商盟就先前之事向孟都督致歉!並賠償黃金萬斤以爲賠禮!這兩樣下來,表明商盟低頭了!這令孟獲十分的愕然,心中疑惑不解,接著往下看,更是震驚不已!
孟獲提出的請通商路之事,商盟以爲可以施行!但鑑於商盟已經在南中經營數十載,根基深厚,所以商盟主動請纓,擔任兩地貿易的中間人,由商盟從南中收購特產,然後運到益州腹地代爲出售!並且,可分爲兩種模式,由孟獲決定!
第一種,商盟代表與孟都督議定各類特產價格,商盟以固定價格收購特產,然後自行經營,盈虧與南中再無干系!
第二種,南中特產由兩家合營,孟都督派遣代表參與其中,無論盈虧兩家皆均攤!
另,商盟每年向孟都督平價出售一萬五千石糧食,價格爲益州當年米價再加運費。
看完書信,孟獲微微頷首,擡頭一看,黃三正一臉忐忑地看著自己,當即微微一笑:“有勞黃兄了!此事本大王同意了!至於通商模式,本都督就選第一種吧!天下熙熙皆爲利來,本都督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要商盟給的價格公道合理,本都督也樂得輕鬆!”
黃三見狀頓時鬆了一口氣,當初提出這兩種模式,就是吃準了孟獲沒有任何經營的根基,若此,則孟獲樂得輕鬆,商盟也有更多的利益可圖!若是孟獲選擇合營,則雙方都麻煩!
一樁心事塵埃落定!
黃三也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先前還擔心孟獲貪得無厭,爲此還特意準備了一大堆的說辭,結果一句沒用上!不過沒用上更好!
黃三輕撫短鬚,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恢復了幾分往日的風采,環顧帳內並無他人,低聲說道:“大王,此次在下奉命前來,除了商議著通商之事,還有爲大王帶來了五百套盔甲、武器、弓弩和箭矢若干,都是益州虎賁軍的制式鎧甲,做工精良!這是州牧大人特意吩咐的,希望大王不要聲張!”
劉璋給的?
孟獲聞言眼眶有些溼潤,自己這個四舅對自己還是盡心盡力啊!忽然之間,孟獲明白了許多事情,益州商盟之所以妥協至此,四舅劉璋從中定然是出了不少的力!當即開口問道:“黃兄,通商一事,不知州牧大人是如何批示的?”
一提及此事,黃三就滿嘴苦澀,詳細的將此事的前後經過對孟獲描述了一番,反正此事在成都已是盡人皆知!
孟獲聞言默然無語。
黃三見狀低聲說道:“大王,成都近日有傳言,說大王與州牧大人關係非同一般!”
孟獲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此事還是泄露出來了麼?那以後可能會有些麻煩,不過,也在乎了!四舅以誠待我,我孟獲怎也要幫他一把!心中雖然這般想,但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端起茶碗故作鎮定地抿了一口問道:“什麼傳言?”
黃三猶豫再三,才低聲說道:“傳言說大王是州牧大人的私生子!”
“噗!”的一聲,孟獲剛喝進去的茶水全都噴了出來,被嗆得咳嗽數聲:“一派胡言!誰他娘造的謠?本大王與劉璋哪裡像了?”
黃三訕訕一笑:“可見過大王的人都說大王頗有幾分先主的風采!”
孟獲有些無語,這事兒還真說不準!劉焉是自己的外公,隔代遺傳也未可知!當即話鋒一轉:“好了,今日之事有勞黃兄了!本大王事務繁多,黃兄暫且去歇息一下,明日是我族的聖會,黃兄正好可以觀摩一番!”
打發走了黃三,孟獲獨自一人坐在帳內,下意識地從懷中摸出母親的遺物,不知不覺間竟是發起了呆。
“你在看什麼?”
一個冰冷中帶著幾分好奇的聲音傳來,孟獲心頭一驚,下意識的將錦帕就要往懷裡揣,嘴裡卻是不自覺地說道:“沒,沒什麼!你!你還給我!”
錦帕還未入懷,猝不及防下便已經被奪了去,孟獲見狀當惱羞成怒:“還給我!”
祝融明顯一愣,這還是孟獲頭一次對自己這般態度,心中的好奇更盛,低頭一看,一陣輕微的香氣撲面而來,祝融忍不住讚道:“好香!”
這是女人的東西!祝融腦海中剛浮現出這個想法,孟獲便已經猛衝過來,那架勢竟是打算強奪!祝融也不是善茬,當即柳眉倒豎,神色一寒,錦帕胡亂揣入懷中,彎刀瞬間出鞘,朝著孟獲劈頭蓋臉就砍去,手下竟是絲毫不留情面!若是外人見了,定會以爲兩人又什麼深仇大恨呢!
孟獲一驚,趕緊拔劍格擋,心中冷靜了幾分後,意識到祝融可能誤會了,於是趕緊解釋道:“融融,你快住手!不是你…”
“負心賊!受死!”
祝融怒火中燒,雙眼噴火,手中的彎刀全力施展,孟獲本無戰意,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祝融這全力一擊給轟飛出去,大帳被撞破,孟獲身形倒飛而出,劇烈咳嗽幾聲,掙扎起身,定睛一看,祝融已經朝著聖山全速離去。
孟獲苦笑一聲,這叫什麼事兒嘛!
聖山之巔,石屋之門緊閉。
孟獲在外面苦苦哀求:“融融,你誤會了!那是我娘留下的遺物!”
屋內並無動靜。
孟獲接著勸道:“融融,這錦帕是劉璋交給我的,劉璋是我四舅,也是我孃的親弟弟,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石屋內還是沒有動靜。
孟獲苦勸一個時辰,將自己錦帕相關的所有細節全部交代得一清二楚,包括在越巂和高如水的事情也都坦白從寬,希望以此證明自己的清白與無辜。
石屋內祝融則對屋外的哀求置若罔聞,只是呆呆地看著手中的錦帕,黛眉微蹙,不經意間,有淚水滑落,祝融也未曾發現。過了好半晌,屋外孟獲依舊在絮絮叨叨的解釋,祝融柳眉倒豎,含嗔帶怨地冷哼一聲:“還未成親就敢呵斥老孃?!這以後還得了?最可惡的是,這混蛋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夜幕降臨,孟獲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背靠著石屋的正門,嘴裡絮絮叨叨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不知不覺間,竟是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天尚未亮,孟獲便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依舊睡在石屋外,不過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張軟軟的獸皮毯子。石屋的門依舊關著,孟獲朝屋內喚了幾聲,卻沒有任何迴應,當即搖頭苦笑,不過看看身上披著的毯子,又是會心一笑,跑到湖邊簡單洗把臉,然後便下山而去。